第一百七十三章生在帝王家（下）
几位皇子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可没见过自己父皇这般模样，一时之间也没有谁先开口。
圣上见几个儿子都不开口说话，自己则率先开口，聊着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言语之中对于几个儿子的生活也都十分关心。
几位皇子难得沉浸在这片短暂温馨的亲情之中，随后圣上又朝三皇子沈柦开口道：“柦儿，朕听说你最近喜欢收藏古董字画了？”
三皇子沈柦见父皇先开口说了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何况他还是把自己的兴趣爱好拿出来说了，就更加紧张了。总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紧张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
“哎，你不必紧张。”圣上没好气的说道：“紧张什么，不就是收集字画嘛，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爱好，朕同样也喜欢古董字画。人嘛，若没点爱好那还是人嘛。”
听自己父皇这么一说，沈柦这才稍微好了些，勉强朝圣上挤了个笑容。
圣上对自己的这几个儿子性格都了如指掌，老三沈柦性格软弱，对谁都是如此。年轻时连府上的一些宫女太监都敢欺负他，难成气候；长大些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了，毕竟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子。
圣上笑道：“前阵子镇南王李兴，给朕送了幅字画，是前朝大画家张之迁的《渔歌晚唱》。张之迁的著作可谓是少的可怜，而这幅《渔歌晚唱》也是他生前最得意的作品，可谓是收藏价值不菲。这样吧，朕把这幅字画送你了。”
听到这里，沈柦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站起身来问道：“真的吗父皇？您真要送我？”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圣上没好气的说道：“朕贵为一国皇帝，难道赏给自己的皇子东西，也要糊弄吗？”
“多谢父皇。”沈柦赶紧跪下谢恩，此话一出，也是让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消失了。
“咱们父子不必多礼。”圣上说罢，示意沈柦坐了回去。而这时他又把目光对向了四皇子沈栋，说道：“栋儿，朕听说你府上的后院年久失修有些漏雨，你找了宗人府几回，都以没银子为理由给拒绝了，此事有一阵子了吧？”
“回父皇，确实如此。”沈栋站起身来，说道：“父皇，我那宅子可是当初庶亲王的府邸，父皇赏给儿臣之时都有十几二十年了，多处年久失修未能得到处理，还望父皇能拨点银子，让儿臣好好修缮一番。”
“哈哈哈。”圣上看向沈栋，心中笑意不断。相比较沈柦的懦弱无能，沈栋的性格却是十分豪爽，直言直语，心中藏不了一点心思。圣上也是比较喜欢这位皇子，只不过他年龄尚小，今年也才刚过了十八而已。
圣上说道：“前阵子确实拨不出余款出来，国家如今百废待兴，北边、西南两处的军备，江南各地的修缮费，都要花钱，国库紧张啊。光是川蜀道南迁百姓的安置费就花了将近一千多万，这都是全国百姓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沈栋此时也知道国家的不容易，正当他打算放弃修缮自家宅院时，却见圣上又说道：“不过嘛，这阵子查抄了一些个贪官腐吏的家，那些个银两也能够充盈国库，解燃眉之急了。多出来的银两给你修缮个房屋算什么，正好皇宫里还有套檀木家具，也送给你一并用了。”
沈栋听罢，欣喜若狂，忙谢道：“多谢父皇。”
其实本朝的皇子们并没有外界以为的那般权力无限，他们相对来讲也不过是顶着个皇子头衔的普通人罢了，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声望和权力。
这种情况跟冀国的制度有很大关系，当初太祖为了防止兄弟之间为了储君之位而大打出手，便将皇子们的权力全部取消掉了，他们在没有封王之前，跟普通人也没啥区别。每年领的俸禄也才堪堪养活一家人，再加上当今圣上对自己这几个儿子的管制又比较严，所以才会导致沈栋身为皇子，连修缮宅院的钱都拿不出来。
不光是他，就拿沈机来说，也是拿着皇子的身份去勾结朝中的一些大臣。而那些大臣也因为他是如今最大的皇子，最有可能当上储君的一位皇子，也都愿意与他勾结。这其中又要属礼部尚书郑迁、大黄门杜顷、鹰犬卫小统领宋轻舟为最。
此时，圣上又赏赐了五皇子沈栩一些东西。沈栩是沈机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惜沈栩自小体弱多病，这些年都是其母徐贵妃在细心照料，终日以汤药为伴。
这些年他的病情也好了些，今日圣上瞧着他也是气色红润，不像是有病之人。其实对于他圣上心中也是颇为亏欠，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这个儿子。
圣上的视线绕开了众位皇子，落在了坐在最后面一个十三四岁，虎头虎脑的少年身上。说道：“杲儿，你想要什么赏赐，你的几个哥哥都有，你也不能差了。”
“父皇。”最小的皇子沈杲用着他那还显稚嫩的声音说道：“父皇，我想要您养在御花园的那只会说话的鸟。”
“哦～，你想要那只鹦鹉？”圣上笑道：“你可知道，那是朕最喜欢的一只鸟，你要夺人所爱吗？”
沈杲听罢，有些好奇的说道：“父皇，您自己刚才说的要什么赏赐都行，这回怎么到儿臣这耍起赖了。”
“胡说，朕什么时候耍过赖。”圣上说道：“朕只是说那是朕最喜欢的鸟，可没说不想送给你。朕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你想要，就送给你了。”
“多谢父皇。”
对于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圣上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不仅如此，他还是当今皇后卢剑芯所生的，若按前朝旧礼，皇后之子应该被封为太子。只不过本朝没有沿用前朝旧礼，即便是皇后的孩子，不是老大也一律没资格封太子，除非皇帝破格升任，不过这也意味着，封了太子就是日后的储君。所以在对于封太子这件事上，每任皇帝都极为重视，不敢有一点马虎。
等一众弟弟们都有了赏赐，身为他们哥哥的沈机同样为他们高兴。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父皇会像今日这般，跟着自己和弟弟们坐在这边聊天，以前他还是皇子时从没有过，如今登基当了皇帝，每天事务缠身就更加没这个时间了。
对其他几个皇子都说了一遍后，圣上这才把目光投向了二皇子沈机，问道：“机儿，你要什么呢？”
自从太子沈椿病逝之后，沈机就是他们当中最大的那个。自己也是对他充满了期望，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自己对他的期望，没以前那般强烈了。
沈机见圣上问向自己，也是赶紧说道：“谢父皇，只不过儿臣没啥想要了，赏赐还是给弟弟们吧。”
圣上点了点头，道：“你现在是大哥，是因该要给弟弟们做好表率作用了。人嘛，还是朕一开始的那句话，可以有点兴趣爱好，但有些爱好可以不必要。”
沈机听罢，心中一惊，已经听出了父皇的言下之意。
他还未开口，圣上继续说道：“不就是几个女人嘛，差不多得了，人家没看上你这堂堂的皇子，你也别去强人所难。朕看你府上也不缺女人，贪图美色也不算什么要命的事，但你也不要因为这种丑事让别人轻易给利用了。”
他早就清楚，父皇知道自己偷跑江南的事，如今没有直接说出来问罪，他也明白，这是父皇在给自己机会。
沈机的脸色有些难看，虽还有些不甘，却也只能接受。他缓缓开口说道：“儿臣明白了。”
圣上看向他，说道：“成大事者，要有常人难有的魄力。有些兴趣爱好，也不能成为自己的软肋，为君者立于天地之见，要胸怀宽广，心系天下黎民苍生。”
圣上这话，并不单单同他说的，而是同在场的所有皇子说的，也可能，是说给未来的太子储君说的。
在场的众人也都不是蠢蛋，就连年龄最小的沈杲也能明白里面的含义。众人没有话说，此时就像是犯了错误在接受处罚一般。
此时场上的气氛有些怪异，与刚才那欢乐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圣上见目的达成，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虽然统一了，但朕却没时间去好好看看这万里河山。”
几位皇子都不明白父皇想说什么，但是沈机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赶紧说道：“父皇如今正值壮年，精神尚好，亲自去这万里河山瞧瞧，也不是什么难事。”
“唉。”圣上摆了摆手，道：“朕老子，走不动了，就不想再去折腾自己了。”
说罢，他继续说道：“倒是你们，身为皇子都窝在这长安也不是个事。朕终有一天是要去的，而你们五人当中，也总有一人是后世之君。若后世之君不能体恤民间疾苦，看不到各地风情民俗，以后如何治理这个天下？”
“朕也想明白了，你们没有到处走走，去见见广阔的世界，只能是个井底之蛙。所以朕打算让你们都去外面走走，去亲自看看各地的风情民俗，去体验体验世间的疾苦。”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感情今日的召见，前面都是甜头，这才是目的。
圣上望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那不同的模样，笑道：“你们也不用有这种情绪，让你们出去，估计你们有些人心里都高兴的不得了呢。”
圣上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沈机。虽是无心之举，却也把沈机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也不用担心别的，去不了多远的地方。”圣上没有理会他们的神情，接着说道：“机儿，你就去陇西吧。那里虽然不如江南繁华，却也不失为一处好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咱们朝中诸多武将可都是出自陇关道。这次去陇西，也能够让你好好历练一番。”
“儿臣遵命。”沈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领命。
吩咐完沈机之后，圣上又把目光对向了其他几个皇子，依次说道：“柦儿，你就去河西吧，用那里的大漠戈璧好好练练你这胆子。身为皇子，胆子这么小，成何体统。”
“栋儿，你就去陇南吧。”
“栩儿你身子骨欠佳，也别离开太远了，就去北方的粮仓云州吧。”
“杲儿，你就去晋州吧。”
“我不要。”
圣上话音刚落，却见小沈杲站起来说道：“父皇，几个哥哥们都离开了燕京，为什么到头来我还留在燕京道？”
“嘿嘿。”看着面前这个小鬼头，圣上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心中对他的宠爱失毫不减，圣上解释道：“你年纪太小了，若让你一个人跑太远的地方去，你母后要担心的。”
沈杲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自己父皇的脸色一变，从原先的一脸宠溺变成了一脸的严肃。这让沈杲吓了一跳，只得乖乖闭嘴了。
“好了，今日之事就这样了。”圣上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都回去收拾收拾，不日就动身吧。”
“遵旨……”诸位皇子同样站起身来，齐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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