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这天晚上裴烟做梦梦见了马楠玉，梦里的场景都发生过，是她和马楠玉相处的最后那个晚上的场景。
她记得那天陈珣没有来找她，所以她回了家，马楠玉看见她皱眉地问她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絮絮叨叨地说小姑娘不管怎么样，大半夜在外面就是不安全的，让她以后不要总在外留宿。
裴烟笑着洗手去帮她做饭，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家长里短，吃着她做好的饭菜，饭后陪她们聊天。
她没想到上个周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周四晚上，竟成为了她和马楠玉的最后一个晚上。
一切都太猝不及防。
裴烟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似乎还能回味到那天饭菜的味道。
她咬唇啜泣了好一会儿，听见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外面传来赵得志放轻的声音：“烟烟，烟烟。”
裴烟连忙擦了眼泪，有些慌张地过去开了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姥爷，怎么了？”
赵得志看着她，嘴唇微颤，双手半举在空中轻轻摆了摆，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声音苍老沙哑：“别难过了孩子。”
裴烟刚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绷不住了，低着头，肩膀颤抖，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人……都会死的……这是……常态……”他说这句话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知道人都会死，可她不知道会来得这么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还没有和马楠玉说最后几句话，还没有再握一握她的手，而她……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烟烟，不哭。”赵得志伸手心疼地擦着她脸上的泪，“不哭，好好睡一觉吧。”
裴烟用力克制住眼泪，点点头，转身关上门。
赵得志转身，眼里的泪打转。
他又何尝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
林君言得到马楠玉去世的消息是在那天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了路迦集团去等裴烟。
等了不过十分钟，他就看见裴烟走进他的视野里，她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林君言下车，快步走过去，叫住她：“烟烟。”
裴烟看见他的时候恍惚了一下，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
“烟烟……你……你没事吧……”林君言看着她的脸，面色十分不好，眼睛微微红肿，她的表情还有一点木然。
“我没事。”裴烟摇摇头扯出一抹难看极了的笑。
他心疼地看着她，咬了一下牙说：“别勉强自己了。”
裴烟低着头，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心里忍不住责怪他为什么要一大早说这些！
“今天帮你请了假，跟陆家林说要借你一用。”林君言说着握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车那边走。
“干什么？”裴烟抬头看着他问，双脚不自觉地跟着他走。
“带你去散散心，你这样工作，会更难受的。”林君言说着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进去。
裴烟犹豫了一秒后坐了进去。
他弯唇一笑，关上门走到驾驶座那边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想不想吃什么？人在不开心的时候胡吃海喝可以缓解一下。”
她摇摇头说：“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好，我带你去个什么地方？”林君言说着想了一会儿后对她笑了笑，“我最近去了一个看冬景特别美的地方，记得以前上学有篇文章叫做《湖心亭看雪》，你到了也肯定能想起这篇文。”
——
林君言带她去湖上坐船，裴烟看着面前的一片雪白萧瑟的世界，周围山峦起伏。
船是手划船，划船的是个老师傅，船上没有太多的设备，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袄，围着火炉而坐，简单的木桌上放着热乎乎的茶水。
“一个朋友带我来的，我才知道b市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这地方像是被繁华的大城市遗漏出的一块。
“其实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但就是能让人莫名地静下心来，像你说的，适合一个人待的地方。”
裴烟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热茶。
几分钟后，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电话铃，来电的是赵湘柳。她连忙接起来：“妈。”
“烟烟啊，跟你姥姥吵架的那家人刚刚送了赔款过来，还道歉了。”赵湘柳看着手里的钱觉得不太对劲，她没有找过他们，怎么反而自己送上门？
“啊？”裴烟也觉得奇怪，皱起眉。
“你找人家了吗？”赵湘柳坐下来，将钱放在桌子上。
“没有。”
“那这……”
裴烟只能先说：“等我回去问问吧。”
“好。”她点点头，挂了电话。
林君言垂了一下眼眸，长睫挡住眼底有些幽暗不明的情绪，再次抬眸看她时，眼神依旧温柔，他问：“怎么了？”
裴烟摇摇头，刚准备说没什么，又想起自己跟林君言说过马楠玉住院的事。她抿了抿唇说：“我妈妈刚刚收到那家人的赔款了，是……你帮我们做的吗？”
他再次垂下眼眸，缓缓摇了一下头说：“不是，我本想帮你的，但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要跟你们道歉并赔款了。”
裴烟想了一下，和他一样有这个本事又知道这件事的就只剩下陈珣了。
是陈珣做的？
她皱眉，表情没有一点感谢和开心的意思，只觉得有些烦，哪怕他确实是帮了大忙。
——
裴烟在这待了一整个上午，林君言陪她待了一个小时后就被几个电话叫走了。
直到她感觉到肚子饿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跟老师傅道过谢后便离开了。
裴烟打车回到家，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两沓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
赵湘柳一边收拾着刚晾干的衣服，一边说：“一共是五十万。”
她点点头说：“那你把钱收好了吧。”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赵湘柳一脸迫切想知道的模样，如果不知道，她拿着这些钱都会有些不太安心。
裴烟沉吟片刻：“是陈珣帮忙索赔的。”
赵湘柳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陈珣？？？”
“应该是。”
“他……他怎么会帮咱们？他想干什么？”赵湘柳看着桌子上的钱更加没法心安了。
“他不想干什么，算是……”裴烟斟酌了一下用词，“补偿吧。”
大概是对她的补偿吧。
“这……”赵湘柳气道，“他要是知道错了，就应该早些和你断了，这算什么补偿！！！”
她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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