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并蒂双莲，一面佛来一面魔

林渊自持武艺高强，在这满是文人和妇孺的叶府里。他纵然穿墙走壁翻越屋脊，只要有心避开了人，就不会被发现。

但皇子们从小受着天子的教育，有着天兴最厉害的武师教导。纵然少了些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胆气。但他也不敢托大，四皇子就一定不会发现他的到来。

所以，他未说完的话不能再说下去。只能等着下次见面再让她多了解自己一些。

叶梦寒还在消化着巧儿传来的信息，小脸呆愣愣的看着十分可爱。她那样娇俏的坐在桂树上，便好似桂树化作的可爱的精怪。

林渊看她还在发愣，只得有些冒昧地把她抱了下来。那温软的身子圈在怀里，仿佛他早就已经拥有了她。

林渊不得不在心里夸上令王几句，来的真是时候。

“事从权急，唐突了。”

他向她道着歉。但他眼中的神色，可一点也不像是真的觉得唐突了。那股子欣悦的神情如此不加掩饰，落在叶梦寒眼里都要被这热情灼伤了。

她一向有些后知后觉，也在他说过这话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抱下来的。不知为何。她只要与林渊一起，脸总要红上哪么几回。脑子也像是被什么人蛊惑了，总不能不受他干扰的想些事情。

两个人脸对着脸，倒是都开始羞臊起来。

巧儿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两个人的一言一行，惊讶的嘴巴都长大了。小姐她就不说了，这林公子还是林公子么？！

记得她每次见到他时，林公子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样子。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怎么一对上小姐就温柔地，像个邻家公子似的。这有些羞涩的样子，就是说他是个愣头小子也很恰当。

可眼下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眼看着四皇子都要过来了。哪儿还有时间给这两人互相羞臊啊。

她也不得不学那话本中的恶人，打断这刚萌发出嫩芽的情谊来。

“小姐，林公子。四皇子他们真的要来了。”

她跑过来时，只听见他们已经进了中院。离着这里也不远了。

“令王与你那大哥一样，都是心机深沉之人。你千万要小心。如果他们强逼着你做什么。必要时候也要反抗。”

手里一点微凉的触感，叶梦寒低下头去，只见一柄短匕被他推了过来。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这柄小巧的匕首收入袖中。她总要迈出这第一步，一柄小小的匕首她不应害怕的。

林渊自然知道她会收下，毕竟她从小就不是个没有胆识的女子。匕首既也送了，他也算安心了些。于是便像来时一般翻越屋檐，离开了叶府。

叶梦寒见他离开后，马上收拾起这院子来。石桌上成双的茶盏，藏起一个放进屋去。又把平时常点的二苏旧局放在香炉子里，拿到院子来熏上。

自己重新披上一件竹青色的外披，抱出那把秋兰鸾筝。

是以，四皇子走进她这院子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如菱叶青荷般的美人，伴着这院中草木春景，缓缓拨奏一首渔樵问答的美景。

那香炉子里飘出的谈谈茉莉香和略带禅意的沉香。虽比不得他府里熏的上好香料，却因着形若嫩竹的女儿而格外的令人流恋。

一进她这院子，听这淼淼琴音。真是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仿佛自己也成了高雅之士。早就看过千帆风景，只想得到面前这一幅最妙的丹青。

他不忍唐突了佳人，竟是守在这院门口听完了她这首曲意深长、飘逸洒脱的筝曲。

那拨弦的芊芊玉指就像撩拨了他的心弦，让他的心绪难以平静。这份儿梦淮送给自己的礼物，真是甚合他心意。

叶梦淮跟在令王后面看着这一切，也十分震惊。她这个妹妹究竟还有多少，连他也看不出的妙处？

他与她共同在叶府长大，就从不知原来她如此精于古筝。也不知她可以摆出这么一番颇有才情的样子。难道从前那般隐匿自己，只是担心嫆儿会妒忌于她吗？

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何母亲屡屡要对她下手。若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懂得韬光养晦。那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疏漏。更会不会这将来就是有可能，覆灭他叶家的一柄利刃？

“梦淮，你这妹妹可真让我惊喜啊。”

赏菊秋会初见她时，就觉得此女玉雪可爱。当时她身量也还小，模样也不如现在这般出众。比别的女子都还有些不及，更不用说和梦淮的亲妹子叶梦熔比了。可他当年偏偏就对这个，撞上自己的团子起了心思。

这些年来他与梦淮交好，也不忘时刻注意着她。眼见得这明珠终于露出了真容，他这个慧眼识珠的人又怎能不开心呢。

“能得殿下赏识，是妹妹的福气。”

叶梦寒拱手回道。他虽早就看出了令王对叶梦寒有着非常的兴趣，但不过也就认为这只是男女间沉于皮相的吸引。可眼下这样子，令王到似乎是动了真心。难怪自己只才略提了下位分的事儿，他就欣然同意了。

叶梦寒早知道他二人来了，如此做这样子也不过演戏给二人看而已。

但越是这般装腔作势，她心里就越悲戚。仿佛林渊与她刚才那欢喜玩闹的样子，都是她脑海里的想象。她不是那个可以坐在树上可以晃着脚，看风景的悠闲丫头。而是在这叶府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为了活下去不惜要学那戏子做腔调的可怜人。

她心中灰暗，脸上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强自维持着那副恬静模样。待一曲弹完，令王立刻道了一声好。她这才做出些像被他声音惊扰的样子，抬起了了头。

她本就与林渊谈了许久。又是开怀大笑又是直抒胸臆。那兴奋的劲儿头下来，现在倒是因着疲惫显出些柔弱的样子。

这四周香风阵阵，女儿家眼眸子里的温柔，只一抬眼的功夫就够迷住所有人。令王心脏狂跳，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人揉进怀中。

想他堂堂一个皇子，什么时候竟也成了那些急色鬼。倒失了他君子的风度。

这如兰如梅的女子不久后就要成为他府中的人。他又何必急在一时，让此事反而不美了。

眼下正是他对叶梦寒心思最热络的时候，所以也乐于花些功夫与她培养些感情。毕竟才子佳人的故事人人都喜欢，就是那天潢贵胄也不能免俗。

“这首渔樵问答弹的极好。曲子也恰如你的性子，不争名不夺利。倒是我们这些粗鄙的俗人不能比的。”

四皇子建泽的母妃杨氏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承袭母亲相貌的他自然长得也削似其母。他既有心讨好一个女子，凭他的财帛、样貌和身世。难有女子不对他动心的。

可不知是因为叶梦寒从小就倍受欺凌，对这些上位者天生就有一股抵触心理。还是她被逼的开智太早，知道即便他有一时动心，也不能待自己好的长久。

所以，对他这个翩翩君子，是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

但林渊与她说过，一定要求个能进宫参加选秀的机会。她既信不过叶梦淮给的承诺，自然要自己做一些努力。尽力装作对他也有情意，好让她不错失这个扳倒叶梦淮的机会。

“四皇子谬赞了。”

她收敛了衣袖，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炽热的杯壁碰到令王手掌，让他几乎觉得那是一种邀请了。

这女儿不光姿容出色，才情俱佳。更重要的还是如此知事儿。这简直就是他修来的福气了。要不是她出身低微，最多也就给个庶侧妃的位子。凭她现在的表现，就是侧妃也可以做的。

不过等他日后得登大宝，要是还对这丫头心思不减。在给她封妃就是了。

“寒儿可知，我此番前来是做什么？”

他叫的如此亲热，叶梦寒初听到时还被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实是在叫自己。

“梦寒确实不知，想来令王殿下是来找大哥的吧。”

她一说这句，令王像是才发现叶梦淮还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在人家大哥面前与他妹子谈天说地，倒有些不好意思来。

“对，我确实是与你大哥有事情商量。”

他也不好一下就承认，自己这次是专为她来的。只好拿出自己的谋臣来挡一挡了。

而叶梦淮更是个知机的人物。他对叶梦寒虽不用客气，但在令王面前少不得要装些样子，做出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我想着明年你也要入王府了。所以特请了王爷来与你说说话。这也不算是盲婚哑嫁了。”

事实的真相当然是令王按捺不住自己的这颗心，想要提前与美人接触接触。哪儿有人会担心叶梦寒是否是盲婚哑嫁了。

要真是如他所说的这样疼惜她。就应知道即便是有了婚约的双方，大婚之前见面也算是私会。传出去是要说女子不守妇德的。

叶梦淮不会替她的名声着想，令王更是沉溺于她的美貌，实也没什么尊重之心。所以这两个人自然不会遵守这些繁文缛节。

其实就连叶梦寒自己都早就想开了。生死面前这些规矩无非是个笑话。否则她也不会与林渊私下见面。

自从赵氏使阴招让那禁军，把她从众人面前拖走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再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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