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6章暗箭连连邪祟闹
迎面袭来的朱雀长戟劈开天帝临走前落下的护身水符,随即被一道莫名出现的九色光环震落脚边。刹那间满屋华彩绚烂,星辉灼灼,刺得邝露双目难睁,不得不抬袖掩面。待左右光线柔和下来,她方才见得自己周身笼着一层防护法罩。这不知何来的护体法罩流光溢彩,透若琉璃,似是以万千星辰之光凝结而成。在危急当口一瞬闪现,帮她挡下了致命的偷袭,尔后倏然消失。
邝露后怕不已地望向突然对她暗下杀手的二娘,心惊肉跳。却只见二娘箬茗诡祟一笑,笑得烂漫而天真,天真里透出某种莫名的阴鸷森冷。
这分明……是被邪物控制了神智!
“九耀星辰……呵,好个天枢天帝,果真是与那太微一般色令智昏,坤德圣物竟用来护着区区一介精灵……哼!”箬茗紫色的瞳眸幽幽一沉,“本尊今日便要试试,这满天星宿能否护得了天帝陛下你这心尖儿!”她叫嚣着抄起长戟,手脚却不由控制,左右自斗起来。
“露儿莫愣着了,杀了我!”是箬茗夺回了半分神智。
“区区小妖,倒是本尊小觑你了咧……”紫眸箬茗冷笑。
“呸,你个臭神仙,本妖姑随我家姑娘驰骋沙场纵横六界之时,你丫还不知躲在哪个石头洞里呢!露儿!快动手,二娘这辈子早断了仙缘,今儿个能拖着个上神一块去死也算值了!”
“好呀,露儿且来杀为娘呀……哈哈哈……”
……
傀儡与操纵者在灵识间激烈交战,时而自戕自搏,时而长戟出杀招。邝露招架仓皇,冒冒然施出了不知何时学来的术法,又不知打哪儿召唤出来一柄星石镶嵌的长剑。
她而今前尘尽忘,并不清楚自己剑术深浅,灵力何如。起初只是依凭着些许模糊的本能且战且避,闪躲为上。渐渐的,仿佛是烙印在记忆里的法诀与招数缓缓浮现出来,宝剑锋芒随之显露,应对也越得章法。
偏在此时,润玉的声音冷不丁从脑海深处惊掠而过。
“月落星沉,长夜未央……”
是了,此剑名唤月落,乃天帝润玉着上元执掌夜卫天兵时所赐……支离破碎的画面汹涌上来,邝露目色渐陷迷离,一招不慎,便眼瞧着那朱雀长戟直指自己命门落下。
千钧一发间,骤然袭来凛凛寒意。
数千只锐如利刃的莹蓝色冰凌冷芒毕现,挟暴雨倾盆之势,朝那咄咄相逼的箬茗迎面扑去。箬茗慌忙调转长戟,横扫格挡。而邝露在忽如其来的一团仙灵缭缭中,被双修长手臂从身后环抱入怀,迅速带离到交锋所及的范围之外。
是润玉。
邝露缓过神来,忙与他道:“不要,润玉!我二娘无意伤我!她只是被邪物夺舍……”
那一片片冰凌上的寒芒冷锐,杀意戾气,适才及时打住,于半空中融为了一滴滴温润饱满的水珠儿,结云化雾,蒸腾不见。也就在这水雾缭绕的瞬息,箬茗眉间冒出一缕紫烟,倏然散尽。
她随即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跑得倒快。”润玉顾着邝露如今灵力微末,不比从前,唯恐再有不测,并未即刻去追,且放了那邪物一回。
索性箬茗夫人也只是损耗了些灵力,并无大碍。
“陛下,”
孟婆只比天帝稍晚一步回来,探过箬茗脉象,眸光略是一沉,若有所思,“是傀儡术……箬茗夫人虽是妖身,但修为不低,能以元神夺舍于她的……至少是位上神。”
润玉的神色不由凝重:“又是位上神?”
孟婆道:“回陛下,依残留在箬茗夫人体内的灵息来看,应当就是之前在碧落渊前与臣交手的那位。这位神尊身上的灵力亦正亦邪,明明是属仙道却又隐隐透着些许魔气,十分特殊,臣不会认错的。”
“尊者是说……”润玉眉梢微挑。
“孟婆尊上,”邝露搀扶着将她二娘安置在一方躺椅后,一直蹲坐在旁,沉默了半响,现在忽而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孟婆裙上绣得栩栩如生,妖冶绝艳的曼珠沙华,惶惶不安,“上元曾来过此处,也曾将您这黄泉驿搅乱成这般模样,可是?”
“仙子想起来了?”孟婆莞尔,“也好,天帝陛下不信下臣,方才在碧落渊旁,还在诘问孟婆,当年冒充仙上您来搅乱这碧落黄泉的是谁。如今不妨由您亲口呈禀陛下,曾在这屋里,说要赐孟婆一死的,可是仙子您本尊?”
“住口!”孟婆言语不善,听得邝露不自觉瑟瑟然发起抖来,润玉忙将她扶住,厉声斥道,“此事已然过去,无关紧要,邝露,你听我说……”
邝露深陷在前尘旧事里,方寸大乱,哪还听得到他的劝慰,只怔怔然凝望着倒映在孟婆娥眉下那双含烟水目里的自己,喃喃颤道:“上元……不,是……就是我,是我拿剑抵着尊上的眉心,剑上青烟碧血……我是不是,还杀了,杀了很多……”
屠戮无辜,多行不义。上元究竟……何以为神!
“不错,”孟婆依旧是貌似恭敬的仪态,端着浅浅笑意,万般得体地无视着天帝周身越发强烈的凛然杀意,“听闻上元仙子得天帝亲自指点飞升上神,当日能亲眼得见仙子仗剑杀伐的绰约风姿,孟婆虽死亦不枉矣。”
“孟婆!”天帝厉声呵斥着,打横抱起因元灵开始紊乱而瘫软下去的仙子,随即化作流光一道,匆忙离去,却也没忘留下句颇为严厉的警告,“别让本座知道你今日有一句,不,一字假话虚言,否则——”
“是。”孟婆望着那流光消散之后徒留的森森鬼气,盈盈一拜,不无嘲讽的。
英明神武的天帝陛下当真是慌极了神,竟忘了她孟婆非仙非精,不过是应了幻海碧落咒的凡女。一介血肉之躯为咒所诅,不老不死,亦说不得一句假话。
只不过有时候,真话未必就是真相而已。
真话并不等于真相的道理,没谁会比天帝润玉更明白。拿谎言作奸犯科的那叫江湖骗子,自古宫闱之内,庙堂之上玩弄得都是以选择性的真话编织出有利于自己的真相。所以天帝用泪珠精灵的说辞给了群仙一个面子,众仙家也就乐得假装认不得逆犯上元,不去刨根问底,只当是姻缘福薄的年轻天帝收了个聊慰长夜寂寞的暖床宠玩。
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角色,碍不着谁家的一亩三分地。但润玉想要的是堂堂正正,与他并肩而立的上元天后,这便是另外一回事了。适才有了这黄泉一行,只不想事与愿违。当年黄泉之事的内情,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复杂上许多。
是夜渐深,华灯融融。
破军星君为首的数位昼卫军士并几名仙侍,伏身叩跪在上清殿前已有多时,方见得天帝润玉抱着熟睡过去的明珠郡主从寝殿方向走来。紧随天帝的是月下仙人的女徒弟,明显心气儿不太顺的红鸾星君。
元吉是给老狐狸威胁着,被迫来给璃若这小娃娃当贴身保镖的。她暗自觑了眼趴在自个儿父帝肩头,睡得并不安稳的麒麟娃娃。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镶金点翠的耳饰,讷讷装着恭顺,实则满腹里都是牢骚。
润玉此龙真真是个天煞孤星,小露珠儿回他身边才几日,就搞得自己命悬一线,连这个小的……唉,本想着也该带她下去休息了,怎奈天帝陛下现在心有余悸,还不肯放手。
也难怪。
今日个青天白日的,天帝只稍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他这掌上明珠就在省经阁里遭到她开蒙经师筠庭的袭击,还险些给婴灵那小邪祟当块点心,一口吞了去。
元吉也是刚刚才从仙侍卫儿口中得知,那筠庭上仙思慕邝露已久。
筠庭原是凡间飞升上来的,修道途中屡得小露珠指点,上得天庭后更多承其照拂,早已情根深种。但见神女心系天帝,筠庭从未敢痴生妄念。然眼见神女一腔痴念被天帝辜负,沦为六界笑柄,上仙日渐道心不稳,愤懑难平。待至后来,神女背负着谋逆之罪不明了去向,他更是暗生了心魔。
“原以为露姐姐回来后,上仙能勘破魔障,渡此一劫,却怎知他心魔不消,反而……”卫儿微微一叹,又道,“小仙顾念多年交情,一时不忍,未能及时上禀,这才由着他的心魔招来了那对魅妖婴灵,酿此大祸。”
“不论陛下要如何发落,卫儿皆不敢有异,只是露姐姐尚未痊愈,卫儿实在放心不下。”
“你这小仙子,倒是实诚。”
元吉素知这上清宫不同别处,仙侍们多得邝露妥帖管教过的,个顶个的做派严谨,行事周全,倒是不想区区一个卫儿便有这番担当与情义,不由得刮目相看。说起来,也多亏这位卫儿仙子忠心护主,舍命相博。不然,小麒麟怕也等不到一直在四处追捕这对小邪祟的彦佑赶到。
小郡主遇险的消息传到姻缘府时,老狐狸差点没给吓秃了一身的毛儿。元吉当然也稍稍担心了下,所以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恰是看着附身于上仙的婴灵给青蛇仙君一掌拍出。彦佑也真不客气,见元吉进门,顺势就将这小邪祟丢给了她处理,自己则紧追着魅妖,又下凡去了。
元吉未费吹灰之力,拿下本已被骚包蛇重伤的小邪祟婴灵。侧身看到小娃娃毫发无损,还笑嘻嘻的,只当先生是在和她及卫儿姨姨游戏嬉闹的样子,因是觉得大可不必像老狐狸那般,大惊小怪的。她打小也是这么过来的,时不时就遇到些不知死活,觊觎她莲花真身的邪魔妖孽,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陛下,”元吉跟到了庭前,再度劝道,“夜里凉,还是让微臣抱小郡主回屋子歇着吧,总归在这上清宫内,稍有风吹草动的也瞒不过陛下。”
润玉知道以这位红鸾星君的修为保护若儿绰绰有余,仍有些悸悸不安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他的小姑娘交托出去:“记得备些吃食,方才在病榻边上哭了半晌,待会儿怕是会饿醒。”
小娃娃自己遇险还搞不清状况,看到给爹爹抱回来的娘亲倒是立刻就瘪下小嘴,急得直哭……元吉颇有些气馁地想,小丫头哭起来脸上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和露珠儿小时候当真一模一样,想不承认都不行。
润玉处置完破军等辈失职之过,回到寝居,满殿医仙药童皆已退下,只留了个满脸难色的老仙倌岐黄。润玉由不得心尖一恸,锁紧了眉心。
“仙子晕阙是因前世的功德灵力,随记忆而复苏之故,”老倌儿十合双手,倒颇是能沉住气,慢悠悠道,“仙子元灵曾受重创而碎裂过,现在的神形又是得陛下点化而成,自身修炼不足,根基不稳,一时难以承受,以致神魂不稳……”
“好了!”润玉心浮气躁的,实在无甚耐心地打断了这老倌儿的啰嗦,“需何种灵宝仙草,只管说来。”
“这……”岐黄神色晦涩地环顾了四下一圈,方才压低声量,惴惴戚戚地道出了“灵修”二字。
情爱生欲,本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道生阴阳分男女,二者双修,调和周天清浊之气,可固本正源,助益功法。于血肉之躯的凡人亦可清明灵台,肌骨生华,延保青春,对仙家神祗更是裨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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