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考验（下）

　　
森林很大，当莱克从里面走出来时，他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只是，还没有等他有所庆幸于眼前景色的转换，刺眼的光芒就让他无法直视，那无法抵抗的闪耀几乎是瞬间，让他失去了感知能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耳边响起吵闹的声音，像是进入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思索片刻，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可没想到，眼睛一睁开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手掌变小了，如同七八岁的孩童，不仅如此，瘦小的手臂，干瘪的肚皮，简陋的衣物，无一不在向他讲述着生活的拮据。
“莱克，莱克。”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中的急迫不加以任何的掩饰，应该是熟识的人。
他回过头，刚想去寻找到呼唤他的人，就一眼看到一个站在门框下的男子，他裹着一件灰白色的棉衣，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白雾，给人一种严寒酷冷的感觉。
莱克脑海中刚浮现出对温度的困惑，就感觉脑袋里面一阵剧痛，在男子的惊呼中踉跄地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了考验的内容：他现在是六岁的身体情况，他的父亲多卡身患重病正躺在家里，需要他挣钱买药，而要去的药店就是眼前这个男子管理的，至于其他的信息便没有了。
“谢谢您，克拉克先生。”
莱克在药店店长克拉克的搀扶下才站稳了身体。
“哎，没事，没事。不过莱克啊，你要的药剂我手上只有一点了，下一批虽然已经定了，可要一个礼拜之后才能拿到手。”
克拉克用带着歉意的语气向莱克说道。
“可，我老……父亲的病每天都要吃那药，不能断的。克拉克先生，我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能不能先让我给赊着？”
回忆着多卡的身体莱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语气极度的卑微，想要用恳求打动眼前的好心人。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可我也就是一个外派的店长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啊，如果我给你，我店里那些想爬到我头上的人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说不定就拍个元素信函给总部。”
克拉克似乎对他没有保留，向着莱克宣说着自己的难处。
“可……”
莱克迟疑了，自己如果连药都拿不到，可能立刻会被结束。
“哎！”克拉克看着莱克的样子，像极了远在飞来城的儿子，大概也是这么大，不由得心中一软，用力拍着莱克的肩膀说，“这样吧，我强行压住药品，加算上店内的优惠，只要你在我们关门的时候赶过来把钱给我，东西就给你。”
“好，好，多谢您。”
听到克拉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后，也不去管他能否达成，赶忙半跪在地上表达了谢意，用以回应他人的好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店里的生意我还得看着。”
得到答复后，着急离开的克拉克也来不及去管莱克，转过身就往街尾走去。
待那人完全消失之后，莱克才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墙边的草篮上，那是记忆里自己一路保护过来的东西，他不假思索地掀开了铺在上方的稻草。
里面放的是劣质火晶石棒，莱克认得这种东西，它在很多地方都能够见到，是一种简易的生火装置。
“推演的意思是这个吗？”莱克看着篮子里面劣质火晶石棒喃喃自语，“这个东西现在还处在研究阶段没有普及化，而在这个考验之中已经成为了普及品。”
他在草篮子里翻找着，想看看除了劣质火晶石棒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可惜的是，除了晶石棒外就只有两个被油纸叶包裹的酥饼，硬邦邦的它们怕不是可以拿来当作武器。
他有些不甘心，固执地继续寻找，他不相信多卡会放心自己就拿这些东西出门，终于在晶石棒堆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第五晶石厂巴里捐赠。
除此之外再无收获的他，无奈之下，只能够接受了这个情况。
“这应该是好心人给我捐赠的东西，之所以不愿意直接给钱也是怕我有了依赖性吧。”
莱克看着手上的纸条分析道。他以前跟在老爸身边的时候，有见到过这种情况，那是一个常年接受好心人帮助的穷人，因为好心人决定断了资助之后竟然犯恨进入好心人家中杀害了他，原因居然就只是因为没有钱拿了。
“行吧，既然给予我了这些，怕不是要求我做到。”
这话说完之后，一阵寒风吹过，莱克浑身打起了寒颤。
萧瑟的冷风卷携着湿冷的空气，不由分说地涌进莱克的身体。
毛发，肌肤，乃至是五脏六腑，无一不向这凛冬的威能所蛰伏。
他本以为洗碗的冰水已是冬天最寒冷的东西了，可没想到和这个寒风相比就只是一个笑话。
他将草篮子放到眼前，蜷缩在墙角保存着自己的热量。
可是随着寒风吹过，天空中也开始慢慢飘着细雪，如柔软绒毛一般的细雪晃晃悠悠地落到地面上、屋顶上还有莱克的那打满了补丁的破旧薄衣上。
莱克无法欣赏其中的美好，他只是觉得冷，那落到肩膀，头发上的雪像是贪婪的魔鬼，不停地吸取着他身上的热量，然后变化为一摊水，渗进他的衣服里，透过肌肤绕过血肉钻进他的骨头里面。
莱克将自己蜷缩的更加紧了，仿佛这样就不会感受到寒冷。
“我原本以为这个考验这么简单呢，原来是我想多了，这就是神异的慈悲吗？”
为了避免自己进一步麻木下去，他强行打起精神观察着小广场上零星的客流，思考着他应该如何达成目标。
“任务很明确，赚钱买药给老爸，结合之前那个神异的观点，那么我遇到的难题应该是在我售卖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阻碍，当然不排除神异还会用一些幻境之外的手段来影响我，虽然祂看起来很守规则，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一个穿着墨蓝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朝着莱克走了过来，手上握着一根执法局的标配执法棍。
莱克猜测他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执法员，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于是强忍着寒冷，起了身，拼命拉紧了薄衣，静待男子的到来。
“你！”
执法员凶神恶煞地低吼着。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莱克还没等男子说完话就抢先开口，卑躬屈膝的，不打算与其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只求他快些走开就行。
“他娘的，少给我来这套，老子见多了你们这种人，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男子嘴上骂骂咧咧地，手上也没有闲下来，一走到莱克跟前，手中细长的执法棍便抽向了少年的小腹。
“啊！”
莱克被男子突如其来的袭击所惊吓到，还没来得及反应，大脑就接收到了来自肠胃的呼救。
顿时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酸臭苦涩的味道立刻在他口腔中翻涌，不知身体多久没有进食了，居然干呕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出来。
“滚远点，这个广场不是你这种乞丐应该待的地方，看到那些人了吗？还不滚过去？”
男子看着莱克做出的呕吐模样，连忙后退了几步，满脸嫌弃地指向广场边上那挨着一条狭窄街道的角落。
半跪在地上的莱克抬起了脑袋，顺着执法棍的方向，看到有好几个和他穿着相仿的人聚集在一起，一动不动，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怎么？还指望我抬你过去？”
男子看着莱克还待在原地不愿意动弹，语气有些加重了起来，表情更加凶狠，手中的执法棍悬在空中，只待莱克有一句不满就立刻坠下。
“不，不，不是。我马上……过去。”
莱克赶忙摇头，刚才这个男人二话不说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下，谁知道他生气了会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的情况本就不好，再被打几下不得直接去世。
他拎着草篮子，在中年男子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个角落。
肮脏，腐臭，是这个地方带给莱克的第一感受，可还不等他坐下，一个虚弱的女声从人群里面传了出来。
“咳，咳，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不，不是，我就稍微的呆一下，很快就离开。”
莱克没想到一过来就收到了驱逐令，他有些慌张地解释着。
“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忽然站起，虽然他自恃不怕这个骨瘦嶙峋的家伙，可其余那几个一同望向自己的眼神将他吓退，自知不敌众拳，他赶忙起身。
“好的，我马上就走。”
莱克沿着小广场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既可以躲避风雪又可以看到来往行人的地方，那是一片堆满积雪的干枯灌木，虽然无法抵挡寒风，但止不住的大雪还是能够勉强遮蔽，于是他打算在这个地方继续售卖。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手和脚都已经开始变得紫色了，这是被冻僵了的征兆。
“有没有看一下火晶石棒啊，便宜的。”
每有一位行人路过莱克面前，莱克就会用他稚嫩的嗓音叫喊着。
可是他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并没有为他带来客人，他在这两个多小时里面只卖出了两根火晶石棒，还是被人在草篮子中挑选过的最好产品，让本来就没有多少能用的火晶石棒变的更少了。
“那位巴里先生给的东西怎么这么多的残次品啊，能用的没有几根，这让我怎么卖的出去啊。”
莱克在被第二位女士呵斥过之后才知道他篮子里面的火晶石棒有很多都是残次品，火晶石表面有很多细小的裂缝，元素铭文也刻印不完整。
还好那位女士本就是打算以购买的方式帮助他，才按照莱克之前售卖的价格拿走了一根残次品中的胜出者。
莱克看着一个穿着灰袍斗篷的男子走进了钟楼，叮叮当当地敲响了午食钟。
“中午了啊。”
僵硬的不只是他的身体，同样还有冰冷的酥饼，一口咬下去差一点没把牙齿给崩落。
不得已，少年牺牲了部分热量化开白雪，借着彻骨的湿润，咽下了颗粒分明的碎屑。
吃完午饭的莱克觉得身体暖和一点了，虽然还是在寒风中抖的哆哆嗦嗦，但起身行走的能力是有些了，便想着主动出击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收获。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
波纹构筑的镜面正展示着莱克的一举一动，巨大的半身人像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其中的画面。
“又是无趣的人，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这种枯燥的家伙还是送还给岸边的”
神异眉头一皱，将原本打算给莱克考验减少了很多难度。
“阿欠”
莱克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将原本有意向购买火晶石棒的人给直接吓跑了。
“不是，您别走啊。”
莱克想要上前留住那个男人，可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篮子里面的火晶石棒全部洒落出来，犹豫之间，只能看着那个人远远地离开了，失去机会的莱克只好爬起来，把它们一根一根捡回。
“阿欠”
莱克又打了一个喷嚏，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受凉感冒了，毕竟在这么冷的地方他穿这么少怎么可能不会感冒？
可时间容不得他抽搐，离药店关门没有多久，莱克卖出去的火晶石棒却没有几根，除了上午推销出去的那两根以外，下午就只卖出了三根，勉强才是药钱的零头。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外套的男子出现在了广场上，东张西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不关他的事情，数额差距颇大，得要寻一个好心的富贵人才可以完成。
他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地四肢，发现已无任何知觉，不得已点燃了几根最为残破的火晶石棒，可惜收效甚微。
“莱克，莱克。”
莱克感觉有人在背后低声的叫喊着他，他转头一看就是刚才瞧见的那个黑色风衣男子。
“您是……”
他装作是有些迷糊的样子问道，因为神异并没有给他太多的信息，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莱克，我是巴里叔叔。”
黑衣男子将脸上的口罩取下，露出一个脸上满是胡茬的疲惫男人的脸庞。
“哦，是巴里叔叔啊！”莱克立马装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迎合道，“您来这找我干啥？”
“哎呀，我这不是找你有事吗？”巴里走到莱克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根草烟抽了起来，“我先是去了你家，发现就你父亲在床上睡觉我就没有打扰他，然后我就想你是不是来药店了，所以我就急匆匆地跑过来，然后药店的克拉克告诉我的你应该是在外面卖火晶石棒，所以我就出来看看。”
“那您这么急得来找我是要干什么呢？”
莱克放下手上的草篮子坐到地上。
“哎，我是来弥补我的问题了。”
因为克拉克是坐在莱克的下风口，所以他吐出的烟气没有吹向莱克。
“啊，您怎么这么说呢？”
听到这里莱克起了兴趣，既然他那么好心地给自己火晶石棒去售卖，再加上对自己这么熟悉，那么一定是经常帮助过自己的，那么也许这个考验的解决方法不在于卖火晶石棒赚钱。
“我之前清点仓库的时候才发现，给你的那筐居然是厂中要拿去上交的残缺品，早上出来的急，想也没想就给了你。”
“没事，没事。”
莱克连忙安慰道，这不得先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稳定增加巴里先生对自己的好感度啊。
“哎。”巴里将嘴巴里叼着的草烟一吸而尽，烟气带着雾气洋洋洒洒地飘荡在空气中，“这样吧，小莱克。你把这个篮子给我，我先给你一笔钱，你去把药买了，你父亲的病不能给耽搁了。”
莱克看着巴里从兜里掏出来的一沓子钱，虽然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些钱多了，连忙摆手说不要。
看着莱克这个样子，巴里叹了一口气，在那一沓钱中抽了几张之后就放回了兜。
“这些，这些你得拿着吧，就当我买了你这些火晶石棒。”
巴里将钱塞到莱克的手中，用强硬的态度说道。
“那谢谢您？！”
莱克立马向着巴里道谢。
“赶紧去吧，我过来的时候克拉克就已经在收拾了店面了。”
巴里把莱克推向药店说道。
“嗯，多谢您，巴里先生。”
莱克拿到钱立马就往药店跑去，没多久就到了地方，一眼就瞧见了克拉克已经站在药店门口，他看到莱克走过来，赶忙上前握住莱克冰冷的手。
“怎么这么冷？”
克拉克看着莱克的冻得发紫的小手询问道。
“克拉克先生，给！钱在这里。”
赶忙从温暖中抽出的手掌慌张地翻找着，莱克为了避免出意外，将钱分开放置的。
“那个，莱克。”克拉克的笑容很是尴尬，他看着莱克递过来的钱显得局促，“那个，已经卖出去了。”
“啊？什么，卖出去了。”莱克有些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说道，“您，不是。”
莱克突然意识到他不能责怪克拉克，毕竟卖不卖都是人家规定的，即使人家违约，那自己能说什么？
“哎，是这样的。周围新开了一家诊所，医生是从我们药店合作的医学院毕业的，我们必须优先提供他们的需求。他把药全部都给买走了。”
克拉克无可奈何地说道。
“啊，是这样啊。”
莱克听到这样说法不由得有些绝望，不仅是因为考验要失败了，也是因为老爸要因为他而离开了，虽然不是真的老爸，但是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身份，又如何让他不能在意。
“不过。”克拉克突然话题一转，给莱克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因为他买那么多的药也是作为储备药，你可以去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那边买一些。到时候你的嘴巴甜一点，态度要诚恳一点。”
“自然，自然。非常感谢您。”
莱克听到还有机会连忙点头答应道。
“你和我走，记住态度要好些。”
自知理亏的克拉克主动牵起莱克的手，将挂在门口的袍子披在他身上，带着他快步走出了广场。
很快他们两个人就走到了一个装饰简陋的小诊所，正好有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医生在那边打理着屋子，克拉克主动上前商谈，好在那个医生很好说话，在得知他们前来的原因之后，很愉快地交给了莱克，还只收了莱克身上一半的钱。
莱克很高兴，不仅买到了药还有钱能够多买点吃的回去。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个幻境当作是真的，竟沉浸进去了。
按照大脑中的存在的路线图，他花了十几分钟便走回了家，一片用木板搭建而成的公共安置区。
他三步并二步，迈着喜悦地步伐打开了房门。
“老爸，我回来了，药买……”
还没等莱克说完，手上拿着药剂的手就松开了，“啪嗒”一声，装有药剂的陶管破碎在地面上，黑褐色的药剂慢慢渗透进了地板上。
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两张床一个柜子和一个小桌子，床上的被单被翻的十分凌乱，柜子的门全部打开了，能够看到里面的衣服全部被人扯了出来，地上到处都是带着补丁的衣物。
墙角靠着一个人，他黑色的长发因为长时间的不打理显得十分的杂乱，右脸的刀疤上新添了几片血渍，鲜红的液体自嘴角流下，无神的双眼直视着房顶。
“莱，莱克。”
就当莱克还没有从震撼里缓过神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莱克家的门口响起。
“您好。”
它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转头看着门口的少女，呆滞地说道。
“莱克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吓死我了！”
少女连忙跑了上来，抱着莱克说道。
“听你这么说，你应该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莱克虽然感受到了少女的柔软，可是面对着多卡的尸体他完全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推开少女说。
“是的，是的。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少女在听到莱克的询问之后连忙说道：
莱克在少女的讲述之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刚才有一群流浪者来了，是一群强壮的成年人，手上拿着结实的木头棒子走进了屋子。
她因为害怕就不敢进来只能躲在门外偷看，看到那几个流浪者在屋子里面胡乱地翻找着，大概是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有些生气在屋子里面大骂。
结果吵醒了沉睡中的多卡，多卡看到有人进了他家自然是烦躁的，对着他们破口大骂，想要把那群流浪者骂走。
结果很明显，不仅没有把他们骂走，反而激怒了他们，他们把多卡拖下了床狠狠地打了一顿。
后来她在那群流浪者离开之后有来看过多卡的情况，结果自然是发现了多卡死亡的情况。
少女在看着莱克的气息有些好转了，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就提出回家给莱克弄点热水喝，思维麻木的他僵硬地点头。
可没想到的是，少女居然也是那些流浪者的一份子，在喝下温热水，没过多久他就昏倒在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辆车子上面，周遭都是捆着的孩子，看起来年龄和他都差不多大，都是六七岁的样子。
看到这些孩子，莱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在经历了贩卖、逃脱和流浪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在城市中靠乞讨为生的，所有人的人都在唾弃他，每天就只能吃那在垃圾桶里翻找出来的残羹剩饭。
莱克在每日的乞讨翻找垃圾桶的过程中，越来越代入了自己在幻境中的身份，突然有一天，在垃圾桶里见到了一面光滑的镜子，因为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原因而被丢弃。
当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时候突然呆住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看着这么陌生。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要干嘛？”
莱克有些呆滞地看着手上的镜子碎片。
“咔嚓。”
脑袋里突然的巨大的雷响唤醒了沉封的记忆。
“我在双子湖幻境，我正在经历着考验！我要出去！”莱克慢慢地说到地，一词一句，从迷茫到坚定，从声音有些虚变得越来越有力，“我是莱克！莱克·安！”
“你倒是意志坚强，比起那些普通人要好的多，只是一点启发就找回了自我。”
这个时候神异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莱克的耳边，只对他说的话语并未传到周边人的耳朵之中，倒让他的行为怪异起来。
“你这种考验算得什么？不断地堆砌悲剧收获的也只有悲剧！有本事将我放出去，我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真实的凡人生活。”
清醒过来的莱克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站起，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大声喊道。
“哦，这么自信的吗？难道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同样如此吗？”
神异的心情听起来有些开心，祂用打趣道。
但发泄过心中愤怒的莱克没有察觉，意识到了自己干了愚蠢事的他开始害怕，和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神异辩论，而且还是在祂的领域中豪横。
那怕不是死期当至了。
他惶惶不安地立在原地接受着审判，然后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同，还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是臭气熏天的角落，手上还是拿着带有臭味的鱼骨头。
就当他认为神异没有理会他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短袖的男孩跑到了他的面前，手上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举起手就冲着莱克的脑门就砸去。
不知道为何，营养极度缺乏的他居然能够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枚戒指，绳结造型的铜戒指。
它正以抛物线的方式往自己的脑门砸来，他早已习惯这种手段，不痛不痒。
只是不等回击男孩，他的眼神就无法从戒指上挪开，它充满了吸引力，无声的意念劝导着他，希望将它戴起来。
而莱克也确实如此做了。
宽大的戒指在莱克套上的一瞬间就如见到了猎物的蟒蛇一般，快速地缠绕上莱克的食指，狠狠地刺进了他的手指上，莱克强忍着疼痛想要取下来，却发现这个戒指好像是长到了他的手上一样，无法取下来。
他有些生气，想要用地上的石子把它砸下来，可当他刚把手上的石头触碰到戒指的时候，他就感觉像是有人用利刃狠狠地捅进了心脏，撕心裂肺的痛楚粉碎着他的意志。
“这小玩意就交予你保管，看看你能够带给我什么？”
这是莱克昏迷前最后听到的话，也是神异结束幻境前最后的话。
自觉是完成了本尊任务的祂，终于可以散去，免受规则制约所带来的长久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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