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两天后，姜之坐在了程淮先前去过的那家高档西餐厅的落地窗前，刘治鸣晃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
“五百万的小生意用不着姜总亲自出面吧？”刘治鸣勾着嘴角说。
姜之微微一笑，完全无视对方笑脸下呼之欲出的那丝戏谑，一双细长的眼睛定在刘治鸣脸上，不轻不重道：“刘总为什么会觉得我来是因为程淮的事呢？”
“哦？难道不是吗？”刘治鸣将酒杯放在桌上，跷着二郎腿问。
“刘总想多了。”姜之笑了笑，“我约刘总是为了姜家自己的生意，与程淮无关。”
刘治鸣冲他做了个请讲的动作，“说来听听。”
姜之伸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眼眸微敛沉声道：“程淮要的东西，我要了，价钱刘总随便开。”
“姜总，这不合适吧？”刘治鸣干笑了几声，“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做生意是要讲诚信的。”
“刘总。”姜之打断了刘治鸣的话，“程淮现在是我的人，他那边我自有办法解决，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把这个钱赚了，别的，就不劳烦您替我考虑了。”
刘治鸣脸上的笑一僵，姜之跟程淮不一样，他常年混迹在各个行业，是早就能独当一面的业界翘楚，与程淮的傲慢不同，姜之身上带着的，更多的是一种不容拒绝的绝对气势。
当然，姜家绝对是有能让姜之把大多数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实力的。
“八百万，程总交代我的事可不只是那几块地皮，如果姜总愿意，开盘仪式的事我也愿意效劳。”
刘治鸣摆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摆明了就是要坑姜之，姜之勾了勾嘴角，举起手机点了几下，三秒后，八百万划去了刘治鸣的私人账户。
“合作愉快，刘总。”姜之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淡淡地说。
他不在乎刘治鸣耍的那点儿小聪明，对于姜之而言，他有一百种办法搞垮刘治鸣，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他宰，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
八百万一单的生意效率还是挺快的，第二天一大早，贺谦就带着一厚沓土地转让协议出现在了姜之办公室里。
姜之接过来看了一眼，刘治鸣虽然贪，但办事滴水不漏这一点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都转去程淮名下吧。”姜之将协议放在桌上，轻声说。
“所有？”贺谦确定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地要是再转到程淮名下的话，程淮就几乎拥有了本市东边地区所有的土地所有权，不止土地，还有许多正在开发中的楼盘。
这身价一下就起来了，明年富豪榜怕是又要换水了，贺谦在心里感慨道。
“所有。”姜之说，“哦，对了，苏家十月份的开盘仪式你找人盯一下，不要干预，找人盯着就行。”
“好。”
贺谦应了一声，转身乘着电梯下去了，姜之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程淮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苏卓，姜之靠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出苏卓的面孔，他有一种预感，程淮很快就会代替掉苏卓的位置，只是不知道，到那时，他跟程淮的生活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平静。
……
自从觉得自己遇上了诈骗团伙之后，程淮就一直把自己窝在家里，整天对着手机上的那个号码看来看去，一边庆幸自己没钱给他们骗，一边又疯狂质问自己为什么没钱。
姜之到家的时候程淮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上的数字发呆，吴婶儿家里有点儿事，请了三天假，程淮又整天神经兮兮的，姜之只好每天晚上都早退半小时，赶回家带他出去吃饭。
“走吧，今天想吃什么？”姜之问。
“都行。”程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通过那晚醉酒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些，程淮最近每晚都睡在姜之卧室的沙发上。
面对他的各种无理要求，姜之本来应该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程淮亲吻自己时的那个画面，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一再妥协。
“别看了，五百万而已，再说了你也没真的转给他。”姜之伸手将程淮抱在手里的手机抽走，背对着他快速删除了那条短信。
“不是五百万的事，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而且我越是想记起来就越是记不起来。”程淮将脑袋枕在沙发靠背上，恹恹地说。
“要是能想起来就不叫忘了。”姜之边说边往门口走，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递到了程淮面前，“看看吧，也许对你想起来有帮助。”
“什么啊？”程淮伸手接过那沓纸，只看了一眼先前忘掉的那些事就全记起来了。
“我去！刘总，刘治鸣，五百万，苏家东边的地皮，你怎么知道我忘了什么事？”
程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姜之能感觉得到，他是真的很开心。
“我说过，我会补偿你，只要不违法不乱纪，我什么都能给你。”姜之靠在客厅走廊里，看着程淮轻笑着说。
补偿，程淮又想起了那晚喝醉酒之后的场景，时间线一直顺着刘治鸣的脸往下推去，记忆飘到了四季大厦门口，片刻后，程淮脸色一变，看着姜之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姜之，那天晚上……”
“走吧，我饿了。”姜之打断了程淮的话。
他不想再提那晚的事，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很享受程淮那晚的那个吻，更不想听程淮说他当时只是迫不得已之类的那些话。
在他眼里，程淮就像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猫一样，一头闯进了自己的生活，然后把一切搞得一团糟，但对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高高在上的姜之来说，程淮对他的这种冒犯似乎恰到好处。
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里，姜之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自己转，自己就是世界的焦点，是一切事物的中心，他从没跟人如此亲近过，也从未体会过这种家里有一个人需要自己时刻去关心的感觉。
程淮的出现，毫无疑问让他打破了一切原有的认知。
程淮贪，但贪得坦坦荡荡，他不会隐瞒自己什么，他喜欢的，讨厌的，全都不加修饰地写在脸上。
他会在自己也喝醉的情况下去接姜之回家，会在以为自己遇到诈骗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姜之打电话。
姜之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两人之间没有钩心斗角，也没有过度的爱与□□，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生活在一起，这让他感到十分舒心。
……
半小时后，姜之带着程淮，坐在了一家高档餐厅里，程淮似乎很喜欢吃这家的菜，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了。
程淮点菜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只是按着菜单轮流着点，姜之看着他的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菜单从他手里抽走，熟练地与服务员沟通了几句，片刻后，桌上摆满了程淮爱吃的菜。
“不愧是我老公，这么了解我的喜好。”程淮手握刀叉，习惯性地调侃了姜之一句。
姜之扶额，其实他并没有多了解程淮，只不过他挑食挑得很严重，不吃的东西有很多，排除掉那些之后，能点的基本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姜之看着程淮，若有所思道。
“嗯？我怎么了？”程淮没抬头，盯着盘子里的牛排问。
“没什么，吃吧。”姜之摇了摇头说。
程淮没说话，他知道姜之想说什么，既然他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那些地皮买回来，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但程淮不介意姜之知道，反过来，他希望姜之知道。
“十月份我们的婚礼怕是办不成了，再选个日子吧。”程淮边吃边说。
“嗯。”姜之应了一声，“你选吧，我都行。”
程淮耸了耸肩，“不是说你娶我吗？为什么要我来选？”
有时候，姜之是真的搞不懂程淮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在装，就好比他刚刚那句“老公”，还有现在的这句“不是你娶我吗？”
当然，还有那晚的那个吻。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半晌后，姜之淡淡地回了一句。
天色有些昏暗，晚饭过后，姜之开着车缓缓地往家的方向开去。
“姜大少爷。”程淮坐在副驾，不满地哼了一句，“这车跟着你都受罪，你要不行靠边儿停，换我来。”
“不是不行，是我没想好去哪儿，不想这么早回去。”姜之单手握着方向盘，轻声说。
“快下雨了，不回家去哪儿？”程淮降下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感觉了一下，空气中的湿度明显超标，应该用不了半小时雨就会来。
“那就回家吧。”姜之闷声说，他似乎有烦心事，声音听上去完全没有活力，听得程淮忍不住皱了皱眉。
“靠边停车，换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程淮关上窗户，指了指路边的花坛说。
姜之看了他一眼，车头慢慢地往花坛方向靠了过去。
片刻后，保时捷完美的发挥出了它该有的气势，伴随着巨大声浪，车灯迅速消失在蒙了一层水雾的夜色中。
“去哪儿？”姜之扣上安全带，看着飞速消失在身后的那些花坛问。
“去一个能让你一醉解千愁的地方。”程淮勾着嘴角说。
一路飞驰，不出片刻，程淮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尾甩进了酒吧门口的停车位里。
姜之坐惯了贺谦那种沉稳型选手的车，猛地再坐程淮这种炫技型选手的车有些不适应，解了好几次安全带的扣子都没解开。
“怎么了？下车啊。”程淮站在酒吧门前，回头冲姜之招了招手。
姜之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手在安全带上扒拉了几下，强忍着不适下了车。
“老板。”经理见程淮来了，立马快步迎了上去，在见到他身后的姜之之后整个人明显一愣，因为这是第一次，自己老板竟然带人来了。
自打这家酒吧营业以来，程淮从未带人去过，他不想让人知道这间酒吧是自己开的，事实证明，他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不止瞒过了苏文光，也瞒过了姜之。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酒吧里那些常客的守口如瓶。
“这间酒吧你开的？”姜之站在程淮办公室里，上下打量着问。
“嗯。”程淮说，“没带别人来过，你是第一个。”
姜之笑了笑没说话，任由着程淮耍着他的那些小聪明。
“喝点儿吗？”程淮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珍藏的洋酒摆在桌上，“不喝红酒了，上次那瓶红酒喝得我现在还有些反胃。”
“我就不喝了吧，一会儿还要开车。”姜之摇头。
“开车？开车去哪儿？回家啊？用不着，喝多了直接在这儿睡，明早让贺谦来这儿接你。”
程淮拿起遥控器一按，一张双人大床从墙壁上缓缓降了下来，姜之看着那张大床，嘴角勾了勾，冲程淮扬了扬下巴，“来一杯。”
咣的一声，两个带着花纹的玻璃酒杯撞在一起，程淮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姜之侧着头，静静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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