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请把眼镜还给我

身后的巡逻员被甩得没了影，两个逃亡的“苦命鸳鸯”终于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跑？”蓝郁撑着膝盖环顾四周，他们跑出了功能区范围，快要进入林区，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他看着他们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霍北川对他坦白了自己的罪行，蓝郁听后更加诧异：“你为什么抢人家的摩托？”

        “我怕又一次跟你错过。”霍北川坦言，“怕这次错过，就找不到你了。”

        蓝郁把呼吸喘匀，直起身体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去解释清楚吧，万一他们报警的话，就更麻烦了。”

        霍北川拉住他，让他转向自己：“我有话要说。”

        在餐厅的时候，他就提起过，现在他比之前更加郑重其事。蓝郁看向他，与他四目相对。霍北川微微张开的嘴唇里呼出白雾，好像有什么会改变一切的言辞呼之欲出。

        可是等了好一会，霍北川也没有吐出一个字。面对蓝郁疑惑的目光，霍北川一脸无奈：“我……忘了本来要说什么。”

        蓝郁怔了一秒，噗地一声笑出来，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霍北川伤感地看着他的笑容，莫名其妙地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感觉自己像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既然忘了，一定不是多重要的话，”蓝郁笑够了，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汽，“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他正说着，冷不防被抢走了手里的眼镜。

        “霍先生？”蓝郁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霍北川的脸，可在模糊中只能看出霍北川往后退了几步。

        “那天在江边说的话，吓到了你吧。”霍北川保持着几步距离说。

        蓝郁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如果霍先生是要为那件事道歉，其实大可不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你也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对不起。”霍北川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眼镜，“可我不想收回我说过的话，也不想装作若无其事。我要道歉的是，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喜欢你。”

        蓝郁看向霍北川的方向，对着那个朦胧的轮廓失神。

        霍北川说：“在我以为你有男友，有一个幸福家庭的情况下，我依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冲动，这的确是我的错。可能你会觉得我那天的话太过唐突，但我是认真的。不管你身边有没有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无法阻止我喜欢你。”

        蓝郁默不作声，如雪片一样安静。霍北川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用心听自己说话。

        “如果你愿意，我会像刚才一样牵着你的手，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霍北川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眼镜还给你，看着你离开。”

        他目不转睛盯着蓝郁，在那张神情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他在等待回应的时间里，心里那一丝希望逐渐微弱。

        在蓝郁看来，他一定十分荒唐。他们不过是客户和设计师的关系，不过是坐在一起讨论了几次设计方案，不过是前后逛了几次建材市场吃了几次饭，他以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又凭什么要求蓝郁相信自己、把手交给自己？

        可他无法告诉蓝郁他们之间的羁绊，那些东西都被蓝郁埋葬在海里，遗忘在时光之外。他不敢也不愿让蓝郁重拾过去的伤痛，只能带着不为人知的深情，以如此荒谬的姿态默默祈求蓝郁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证明他不是一时冲动，不是轻浮滥情。

        “霍先生，”蓝郁总算开口，语气很沉静，“请把眼镜还给我。”

        霍北川体内的空气逐渐被抽空，他在一阵眩晕中闭了闭眼睛，缓缓走到蓝郁面前，把眼镜放在他伸出的手里。

        蓝郁拿到眼镜，正要收回手，却被霍北川再一次牢牢握住。

        “我刚才说，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阻止我喜欢你。”霍北川的声音沉重地落在银白色的地面，霸道得连海拔一千三百米雪山上的风都吹不散，“包括你在内。”

        蓝郁的额发被风撩开，眼中的惊异一览无遗。霍北川猛地清醒过来，急忙放开蓝郁的手。他总以为自己可以保持理性，却一次又一次突破下限。他急火攻心，故态复萌，企图如过去一般主宰掌控一切，实在可笑又可悲至极。

        他的气势和希望一起熄灭，喃喃道：“对不……”

        “我有说过要阻止你吗？”蓝郁打断他，从容地戴上眼镜，“你总要让我看清楚，我要把手交给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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