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霍北川痴痴地看着蓝郁，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他想跑过去，跑向他以为永远失去的恋人，想把蓝郁扑到在雪地上狠狠抱住，用自己的双臂将他禁锢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冻得硬邦邦的雪人，一步也挪动不了。

        蓝郁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脸上出现一丝疑惑，微微皱眉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霍北川的喉结急速滚动，肩膀微微端起，浑身上下每一组肌肉都在蓝郁的注视下战栗。他既期待又恐慌地等着蓝郁认出自己，等着蓝郁的表情发生变化。他脑海中出现了千万种可能，思绪纷乱得如同暴雨加冰雹，却唯独没想到蓝郁只是云淡风轻地瞄了他一眼，便继续往旁边的小路走去。

        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

        “蓝郁！”霍北川再也无法静止下去，使出浑身力气摆脱无形的桎梏，艰难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远去的背影停了下来，缓缓转身眯起眼睛打量他道：“你认识我？”

        蓝郁的神情很自然，是在看一个毫无交集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的眼神。霍北川在他这样的眼神中几乎崩溃，嘴唇颤着说：“你，你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蓝郁推了下眼镜，带着几分歉意微笑道，“如果我们在哪见过的话，请你提醒我一下，我没什么印象。”

        霍北川喝醉了似的，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拉近和蓝郁的距离。他一遍又一遍仔细看着对面的人，确认那的确是昔日的恋人没错。

        可蓝郁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警惕，好像在提防可疑的人。霍北川被那样的眼神刺伤，心口隐隐作痛。他不甘心地快步上前想拉住蓝郁的手，但蓝郁却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蓝郁警觉地说，对面那个满头满身是雪、姿势别扭、眼神近乎疯狂的男人像个精神病。

        “不会，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霍北川怎么肯让他躲开，再度逼近上前，想让他看清楚、认出自己。但这份超乎寻常的急迫在阳光下曝光过度，反倒将蓝郁连连逼退。

        这时一个冰冷坚硬的雪球急速飞来，狠狠砸在霍北川脸上。

        他被砸得一愣，伸向蓝郁的手狼狈地停在空中。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小团子颠颠跑到蓝郁身边扑到他腿上一把抱住，虎视眈眈地盯着霍北川，像是在警告他不许再靠近蓝郁了。

        “爸爸，这个怪叔叔是谁啊，好可怕！”小团子仰起头问蓝郁。

        爸爸？霍北川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雪球砸傻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蓝豆豆，你又调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过来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转向蓝郁道，“是认识的人吗？”

        蓝郁抱起小团子，看也没看霍北川：“没见过。这人有点奇怪，我们走吧。”

        霍北川看着那三人渐行渐远，手臂的疼痛骤然加剧。他失去平衡倒在雪地上，在强烈的阳光下被冻僵。他一度很怕蓝郁会恨自己，现在他才知道，比恨更可怕的是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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