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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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一件藏青色的毛衣,阿不福思·邓布利多能从冬天穿到快入夏。初春承接的冬日寒气尚未驱散,穿毛衣倒温暖得恰到好处、很是轻便,不至于把人裹得笨手笨脚。但树木渐葱郁,蝉也开始褪壳,继续穿这件毛衣?只能说他被烫坏了头脑。可暑夏的热风还没来呢,谁能把他烫着?所以轮到他的伙伴摸不着头脑。
一节变形术课刚刚结束。
男孩儿实在看不下去:“阿不福思,你要实在没衣服穿,大不了我借你一身。”他为自己的朋友深感担忧,怕他哪天把毛衣搓破,只能光着身子来上课,离社会性死亡就不远啦。
阿不福思搞不懂对方:“你说的什么鬼话,”他指指自己身上,“这不是衣服?”
“你这件穿了多少天,心里没点数?”
阿不福思一听,真就掰起指头数自己到底穿了多少天,嘴里念念有词。他记得伊莎是十二月二十三日送给他的,今天是五月十八日,一共过去了四个月又……二十六天。一个月按三十天算,四个月二十六天就是……
“停停停!你算什么算!”
男孩儿翻个白眼:“不说其他、你就算再喜欢这件毛衣,总得空一天出来洗一洗、晒一晒再拾掇拾掇吧?”
阿不福思说:“我每天都洗啊。”
那是别人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得花一个小时洗毛衣,而且是——手洗。对、他嫌用魔法太粗暴,万一线抽了怎么办;还不肯交给家养小精灵,因为他们会同时洗很多衣服,一不小心把毛衣揉缩水了也不行。所以他自己洗,一连洗了四个月又二十六天,每天都洗,洗完再花半小时吹干,确保它的颜色和尺寸如初。
得、这人没救了,趁早抬走吧。男孩儿说:“你穿这身打魁地奇,热死你都算轻的。”他知道阿不福思为了当正式队员而勤奋练习,比写作业刻苦多了。男孩儿接下来还有一节算数占卜课。临走前,他语重心长地说:“阿不、听我一句劝,记得去医疗翼看看。吃点药吧。”
阿不福思说:“滚。”
他今天的正事儿还没干呢。
下午没课,他晃到图书馆。
每张桌子都挤满了学生,不用想都知道是五年级和七年级的。除了这俩年级的,也没几个学生愿意来看书,阿不福思是这样想当然的。
过道上穿梭的人像季节性迁徙的鱼群般,他一个三年级学生悠哉得格格不入,只有他一个与周围步调相反。偶尔有几个学长学姐从书中抬头,感受着他们的视线,阿不福思反而觉得自己的脚步都飘飘然。
他最先看到奥利弗,走上前去,还没到跟前说话,对方旁边的女生先开腔,带着点调笑意味:“你又来啦。”这女孩儿的领结是银绿色、斯莱特林的。
奥利弗这才注意到阿不福思,打个招呼:“哟。”两个男孩儿都是玩魁地奇的,关系熟稔得很。他幸灾乐祸地:“这下你可算逮着阿不思了。”
与奥利弗隔着一个空座,坐在最左边的金发女孩儿闻言、皱起眉毛:“我们已经知道你有一条新毛衣了,邓布利多。你没必要天天来炫耀。”平日里,如果有人用这种语气跟阿不福思说话,准会被他怼回去,但这女孩儿是谁啊——大名鼎鼎的罗斯·阿特维尔!她说什么扫兴的话都不奇怪,阿不福思懒得跟她计较。
“我哥呢?”
“后面找书呢,你且等等。”斯莱特林的黛西·沃特说。
这几个同样是五年级的学生自愿组成了学习小组,在图书馆复习。他们先前不是一次两次见着阿不福思了,但这男孩儿一听说阿不思不在,转头就走,显然不是来找他们的。格兰芬多所有人都知道这兄弟俩性格迥异,也不喜欢成天混在一起,哪能想到还有弟弟主动去找哥哥这么一天?大家本来不清楚他的目的,结果他有次说了句“好好儿欣赏下我的新毛衣吧”,于是奥利弗便调侃他其实是来炫耀毛衣的。
阿不福思耐着性子等了会儿,终于等到阿不思过来。
对方抱了足有半米高的书,走过来时,看见他,问:“什么事?”
“没事。”所以这不来找事了吗。
阿不思扫了阿不福思一眼,没搭话。
他站在奥利弗和罗斯的中间,把书按类型分给其他几个人、都与他们各自需要恶补的薄弱学科相关。奥利弗没急着翻书,他手头的练习还没写完呢,嬉皮笑脸地说:“阿不福思特意来找你,大学者不赏个脸给点反应吗?”
阿不思拉开板凳坐下:“他说了没事。”
“伊莎亲手给我织了件毛衣……”
阿不福思知道阿不思这可怜虫现在还没有收到圣诞礼物!果真,这话一出,对方不看手里的书、改看他,等待下文。那指尖按顺序落下,轻轻点着桌面。阿不福思对着哥哥那张脸,莫名说不下去。
怎么说呢、他哥脸色真的挺好看。阿不福思不止一次听过女生们私下里叽里呱啦地说他好看、字面意思上的好看。但除了好看,她们应该察觉出其他东西。比如,阿不福思现在所察觉到的,浮在阿不思脸上的,那层又假又僵硬的微笑——
他像个古希腊的雕塑,嘴角向上弯曲的角度是固定死的,眼神也是硬的。虽然大部分人都会被这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所迷惑,但阿不福思知道,这是阿不思不耐烦时才会展现出的礼貌性表情。他跟他不一样,无论多么不高兴,都会本能地压抑自我,面上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变了脸色。
这个人几乎不生气,但你绝对不要惹他生气。
阿不福思记得自己以前挑衅式地烧了他的书,本以为要接受一场血的洗礼、男子汉之间打个架有什么大不了,他压根儿不怕阿不思那个瘦高个儿。但,你猜怎么着?阿不思连个脏字都不会说,在之后的日子里,直接把他当成了个隐形人。
面对其他家人,阿不思依然谦恭温和;可面对阿不福思,他一句话都不回应,也从不进行眼神交流,只拿他不存在——这位连报复都不动声色,却足够让人哑声吃大亏。越到后来,值得可怜的好像变成了阿不福思。那时他太过年幼、自觉内疚,整天跑到哥哥眼前求他理理自己、说自己知道错了。死缠烂打好几天,对方不知道是气消了还是可怜他,才终于淡淡地说了句“我原谅你了”。
年纪越大,他脾气越好,阿不福思有时候甚至会怀疑他到底会不会生气。答案如今不就揭晓了?看着那副似曾相识的表情,阿不福思心虚地想要放弃计划——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怕他干嘛?阿不思有什么好怕的?再者说、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画面吗?
阿不思一旦不高兴,他就高兴得不得了。
这男孩儿明知故问:“阿不思,伊莎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但对方还没说话,奥利弗就反应过来:“伊莎、伊莎……伊莎贝尔?”他惊讶地看向阿不思:“她不是你——”后半句还没发声,阿不思指着纸上的一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回避掉问题:“你算错了,应该是五。”
奥利弗立刻闭嘴了。
刚才确实激动了。但他还是想问,伊莎贝尔不是阿不思的女友、或者说是准女友吗,不给他织毛衣倒给阿不福思织,这算什么?提前讨好未来小叔子?嗯、这么说还有点道理,奥利弗被自己的推理深深折服。
黛西抓住重点:“这么说来,毛衣是女生送的,而且是亲手织的?”她勾着笑,“可以啊,邓布利多。想不到,你还没当上找球手就已经这么受欢迎了。”
奥利弗趁机问:“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织一件?”
“想得挺美,”黛西抚摸他的侧脸,“等你送我一颗鸽子蛋再说吧。”
奥利弗兴致缺缺:“拜金主义不可取啊。”
罗斯轻嗤:“难怪你这么……原来是有了女朋友。”
“——她不是我(他)女朋友。”两个邓布利多异口同声。一说完,年纪小的那个涨红了脸,年纪大的那个倒若无其事地写起笔记、但他写字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就像赶着上交而不敢用脑袋思考似的。
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更遑论这张桌子边坐的都是明眼人。
奥利弗声调浮夸:“你们俩竟然真的是亲兄弟!”
能有这点为数不多的默契,属实不易啊,必须予以肯定。
黛西嘴边那抹笑绽得更开,罗斯则用漂亮的眼睛来回打量兄弟俩。此时此刻,这两个女孩儿不约而同地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伊莎贝尔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阿不思为了个礼物暗自较劲。要知道、圣诞夜那天收到最多礼物的人就属他了,任哪个人心里不舒服也轮不到他。
“其实,你那天没回去,伊莎就说不给你礼物了。”阿不福思可不是会乖乖站着让人逗弄的类型。平静下来后,他心绪恶劣地开了个玩笑、接着拱火。一切都按照计划稳步进行。
奥利弗心想这缺德孩子真是不懂事儿,这么说不是存心拆散大哥大嫂吗?他不禁摇头咋舌。
椅子往后挪动,阿不思站起来,俯身跟罗斯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才问:“阿不、你还有事吗?”见对方没有秒答,他也不客气:“那我先走了。”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入过道。
“哎哎哎,我……”阿不福思在后面支支吾吾。
“奥利弗,帮我送几本书。”
“这就来!”奥利弗乐呵地跟上去,走前不忘拍拍阿不福思的肩膀以示安慰——小朋友,看来你哥哥可不怎么喜欢你这件新毛衣啊。
两个大男孩各自抱着一摞书往寝室走。
奥利弗从侧面观察阿不思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但根据他的经验,看不出什么才是最可怕的!他悻悻地:“小情侣嘛,闹别扭太正常了。黛西天天跟我闹脾气,我俩不是照样好?谁让你今年没回去,等暑假见了面、求个饶,她脾气那么好,没理由不原谅你啊。”
阿不思笃定:“她不是闹别扭。”
“那还不给你礼物……”奥利弗想不通。
“我不知道,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阿不思说,“她一定会给我准备礼物。阿不福思为了骗我才故意那么说。”
“他为什么骗你?”奥利弗的脑袋要炸了。
阿不思简明扼要:“看我不顺眼。”
奥利弗爆发大笑:“你们俩能不能正常点?”
阿不思话没说完:“其次是……想告诉我、伊莎更喜欢他一点。”
“啊?”奥利弗把笑声咽回肚里,擦擦嘴角:“哪种喜欢?”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也太复杂了吧!
阿不思用看阿不福思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然后说:
“其实、我很乐意陪他演场戏,但最近太忙,恐怕没空让他以为我很生气。我也不在乎伊莎给他织了什么,毛衣也好、围巾也好——毕竟我看得出来她不喜欢他,奥利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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