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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郑国使臣(一)


季梁一行人离开驿馆,整顿车辆重新上路。

        约莫半日,奔至将近城门处,守人早已接了驿馆通报候在门下,由远及近看见赤炼卫左右护着几辆巨型马车驶来。南凌利落得疾马上前,提缰下马将吴仲盖戳的通关文蝶递予守人,守人一见是给公主送嫁的队伍,火速校验无误还予南凌。而后城门大开,南凌与姬燚等一一惜别,足送出众人有三四里他才恋恋不舍得调转马头,返程禀明随侯。

        入了燕境,一路黄土蔽日,仿佛目光所及之处皆在风沙之内。官道两旁时而是平顶陡坡,时而是赤沙红山;有的像蘑菇,有的像刀锋,浑然天成;数以千计的悬崖、山峦呈现出鲜艳的丹褐色;各处山丘在广袤壮阔的戈壁之上色彩斑斓、气势磅礴;就连一望无垠的胡杨也千奇百怪,神态万千。

        女眷们按照季梁的吩咐将脸上手上凡裸露在外之处都涂满厚厚的膏子,又包起头纱以防说话呼吸间细沙扬起吸入,夜晚人便宿在马车之上。赤炼卫皆是出身行伍,这个脚程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经驿馆一役,众人只有更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护尊盘,季梁不容有半点闪失。

        姜桃听话得包了个严严实实,白日赶路她总忍不住从马车向外探头张望,觉得此地既热闹又荒凉的风土地貌与以往所见皆是不同。自从季梁提出结盟一说之后,自己未置可否,自那日起他不绝口提苏衍,她也干脆不问。俩人似乎比以往更亲近了些,夜晚饭后他有时伴着落日有一搭没一搭得说些当地的典故予姜桃知晓,二人偶然忆起童年之事也都觉得甚是有趣。

        姜桃再拿着这些趣闻轶事去逗姬燚,她最近忽然发现,愈是接近燕王城,公主愈是沉默寡言,她这个新嫁娘反倒比他们这些近乡情怯的晋人更显得苦大仇深。

        姬燚并非不识姜桃的好意,只是在这暗沉的戈壁沙丘之中,想起骨肉分离、父女离心终不免心中惆怅,自己身在王侯之家,富贵已极,却不得一家齐心、亲人团聚。如同每日任烈日喷吐,人在沙地间显得无限渺小,每个人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不知要推向何处。

        算算日子,南凌这时也该回到成州,不知他和吴仲有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向父侯道明?也不知父侯是否真能放下宏图大志先看顾哥哥和自己一家的安危?

        然而,看着嘻嘻哈哈的姜桃和南晴几个有事无事常逗自己玩笑,又想到马上能见到已多年未见的哥哥,自己也并非赤条条孤苦一人,心里也觉得稍稍宽慰。

        如此风餐露宿了几日,渐渐便能看见牧人驱赶着牛羊成群,和开阔处大片大片的牧场,也能远远看到燕皇宫伟岸的轮廓。

        平安入了城,姬燚等人依旨先住进驿馆。当日便知晓一馆之内居然还同住着郑国使团,更巧的是居然郑国也送了个公主来做妃子!不止送嫁,郑国遣使据说此处还是郑重其事为签署两国议和之约而来。

        天下皆知,燕王是马背上的皇帝,十足的泥腿子出身,八辈子上头也翻不出一个爵位来。然而他青年为帝,却毫不奢靡,反倒极力制止宫中行浮夸之事;他屠尽晋人,却用人不拘出身,燕人尚武,燕人军队里多的是他国来的武将;他久未立后,原配早逝之后唯独宠幸苏妃,据闻苏妃霸道,故而宫人也寥寥无几。

        这些话不知怎么就都辗转传到姬燚的耳朵里,她本不以燕王为佳偶良伴,对争风吃醋之事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然而无独有偶,她直觉这些与燕国之后的军事计划息息相关。想来郑国既是前来议和,无非像父侯那般。燕王在吞并小国的同时,将周边大国逐渐扭转为郡县之治。细细留心盘算下来,这外人皆道有“粗人莽夫”之称的燕王也并非全无一点儿治理国事的才能。姬燚倒因郑国公主之事渐渐安下心神,一边打探哥哥的消息,一边候旨待嫁。

        燕皇宫。

        繁星漫天,朗月如勾。

        帐幔之内一男一女两具修长的胴体彼此交叠缠绕,皆是丰壮健美,如巨蟒翻滚。屋中幽幽燃着合欢香遮挡满室微妙的香气,帐外衣衫褪了满地。那男子孔武有力的躯干之上俱是精壮勃发的肌肉,相较之下,那女子柔弱无骨的身体洁白无暇纤细娇嫩,娇喘吟吟双眼迷离双眼媚意更甚,一下子攀附在男子之上就要发作。然而那男子丝毫不领美人之情,犹自翻身就抓住美人双肩按在自己身下,不顾女子吃痛娇吟声声就紧抱着撼天动地起来。

        须臾,头先出得帐来的就是燕国皇帝,楚商臣。他正低头用寝衣抹干身上的汗珠,谁知刚披上一件宫人递上的新衣衫,帐中随之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素手勾出了他的衣带。

        “陛下怎地每次说走就走?当真无情已极!”苏曼嗔道,“不陪臣妾用过早膳不许走。”苏曼缓缓起身,攀入他怀里,勾住他的脖子,额头亲昵地蹭着。这个男人霸道不羁,自己在他身边十年了仍然无法驾驭,果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当年自己离家带着年幼的女儿义无反顾跟了这个男人,曾被多少人戳过脊梁骂不知羞耻,如今又有谁在她面前提起“二婚”俩字?这个世道便是权贵所写,手里有了这两样东西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怕。

        “朕有早朝。”楚商臣声音中一丝暧昧的暗哑,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决。宫人见他起身早已点起烛火,他侧身在苏曼薄红的面上轻拍了两下,站起身道,“你接着睡,朕得空再来。”

        言毕,又唤来宫人整衣,甩甩袖子扬长出去。

        苏曼恨声,脸色极难看得翻了个身,因困累已极,见他人已走了终也无法,不由再次闭目睡了过去。

        苏曼用早餐的时候,楚商臣衣冠齐整得又来了。她翘起丰润的小嘴起身略福了福,依旧坐下自顾自吃也不答理。两旁宫人忙取来筷著,楚商臣也不见外,撩袍坐下,长手接过苏曼正在吃的粟米羹汤就唏哩呼噜一顿海吃。

        苏曼佯装瞪了他一眼,抿嘴笑道,“陛下国事繁忙,怎么这会子又来了?”

        他放下碗,神清气爽得看向苏曼,“今日郑国和随国的使臣都已到了,安排宫中设宴。”

        苏曼愣了愣,随即不以为意得哼了一声,伸出手拿回自己的碗道,“原来陛下不是来看我,是催促臣妾将各国的美人都接进宫!”

        他低头摸住她纤手,又缓缓松开笑道,“爱妃向来知晓分寸,不必朕细说其中利害。”

        他转头唤来宫人,道,“去将郑国上贡的夜明珠拿一斛来给苏妃。”

        “是,陛下。”宫人知趣得领命而去。

        他再回转过身来,苏曼早已换上了一副媚意可人任君采撷的妍态,慢慢依偎过来道,“臣妾早就替陛下筹谋好了,宫宴就设在三日之后,让那随国公主敬献尊盘,让那郑国使臣签立和谈,两国公主届时一同入宫,可好?”

        燕王满意得点了点头,一下子又抱紧了怀中的软玉温香,苏曼也不示弱,软绵绵得贴近他。两人四目相对腻歪了一会儿,小腹处不由得又绷紧了。他笑了笑,抚过她的长发。转眼,苏曼已经跟了自己十年,从揭竿而起到披上黄袍,从一无所有到富可敌国,他喜欢她始终如一:婉媚、聪慧、领情。他现在离天下之主也只有一步之遥,等到将各国纳入郡县,就是他登峰造极的一日。只有他宠得起她的骄纵、淫逸、贪婪。他愿意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甚至愿意接纳她的孩子,只因为他想给,但一切得按他的规则来。

        他从没想过要立苏曼为后,纵使她有个天纵奇才的哥哥,显然她还撑不起一国之母的仪制。

        为了天下,他从来都是宁缺毋滥的;如今,他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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