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垂钓

校园的路灯亮堂，画室里漆黑，林萧伏在自己的画架上眼泪没停止过。
  何平在教室没见林萧，跑到画室找她，画室也没见开灯，只见林萧一动不动伏在画架上，不对劲的感觉。他打开灯，走过去。
  “你怎么了？”何平语气关切和焦虑。
  林萧不出声，伏着，脸埋在双臂里，瀑布般的头发垂着，盖住脸，看不见表情。
  何平见她不言语更加焦虑，靠近扶起她肩膀，只见她满脸泪痕，眼眸暗沉，不愿意说话。转眼瞥见调色盘上码着几份邮件。
  何平拿着邮件一份份看，是林萧报考的院校寄来的美术考试成绩单。每一份都写着分数，后面附着“考试未合格”。林萧这是落榜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
  林萧向来成绩不错，美术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次报考的各大院校全落榜了。几天里陆续收到成绩邮件，一件件都是成绩不合格通知单，她压抑着内心的难过，没有和谁提起，她向来心气高，以为自己可以的，可现实不如她的身材丰满。
  她坐在椅子上，还是沉默不语，何平站着抱住她，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腰上，手轻抚她的肩膀，任由她继续哭泣。
  林萧真的是对自己的成绩难以接受，越哭越厉害，最后干脆不压抑情绪放声哭出来，眼泪连串，何平看着她哭。疼在心里，但帮不上忙，哭累了，是何平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把眼泪擦干。
  “还是省考成绩没出呢，会过的，要有信心。”何平安慰林萧。省考相对简单，以她的成绩报省内综合大学艺术系应该没有问题。
  这群美术生，小县城出身，没有经过大画室的系统集训，报考落榜其实非常正常，只是林萧自己难以接受，她人生第一次遭遇挫折是高考。可能初生牛犊，未见南山，不知山之高，不知自己之渺小。
  何平蹲下，双手捧着林萧的脸，认真看着她，轻轻地吻她的额头。林萧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仍是不说话。
  这一天是沉默的，林萧的心情是灰色的。
  林萧从画室里的其他同学了解到，大家外省的院校都没有考过关，都在等统考成绩。
  平时大家都以为自己能考到外省，没把省统考放眼里，都觉得外面的野鸡学校也比本地的香吧。省内院校也有几所是不错的。
  省考成绩姗姗来迟，画室里仅3个同学考过本科合格线，大家都比较失落，有人可能要复读了。
  林萧成绩过本科线不少，接下来看文化课的成绩，美术生大学录取成绩是专业、文化五五开，只要文化成绩提上去，总体分数就会高，可以报个省内好的综合院校。
  高考在紧张的气氛中结束，何平考得很轻松，林萧感觉也不错，等成绩的日子有点焦心，这几天她没有回家，住在宿舍，何平天天来找她散步，聊天。小情侣总是愿意呆在一起不会腻。
  两人散步走到了江边，宽阔的江面，一群白鹭贴着水面飞过，鸣叫声响亮带有些悲怆，像来自远古生物的声音。
  江风吹散林萧的长发，立体的五官，美得明艳，身姿婀娜，双手趴在江边石护栏上，略带犹豫的眼神看着前方飞翔的鹭群，这眼神让何平心生怜惜。
  不远处，林萧见一同龄男生叼着烟，拿着手竿在垂钓，眼睛睨这何平和林萧的方向，嘴里吐出一团烟雾，看不清他的脸。路过一艘捞沙船，男生收起渔具，乘着小艇登上捞沙船，开向下游方向。
  高考成绩出来了。同学们都在填志愿，何平按计划填写了N市警察学院，林萧根据自己的成绩，综合再三，选了G市理工大学的艺术系，省内前五的院校。该校艺术系的师资很好，但是意味从此要步入异地恋阶段，两市距离500公里，见个面坐火车要5小时。
  榕城县不大，县城边上榕江蜿蜒而过，电站蓄水，县城边的江面显得格外宽阔。暑假的每一天，林萧和何平都会约在江边散步，一小时两小时，看渔夫打鱼，看别人垂钓，看白鹭飞过，看往来的捞沙船。
  电站下游河水流出国境，进入越南。
  这天，何平带着林萧去垂钓，两人把自行车停在江边人行道，穿过江边的芭蕉林才能到达钓点。
  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林萧小心的避让各种杂草，何平牵着她走。脚下传来踩断东西的咔嚓声，林萧顺眼看着脚下，一枚带枕头的针管被踩断，针头离她脚面仅一厘米差点扎上，林萧本能反应吓得叫了一声。
  何平回头看，叮嘱她小心看脚下。
  “都是些粉仔用完乱丢的针头。”何平说着眼睛扫向周围。
  芭蕉林的里面上凌乱散落着不少针管，看来是有人毒瘾犯了，长期在这注射毒品。地方挺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过了芭蕉林前方稍微开阔，四周也没有别人，何平展开钓具，林萧依偎在他身旁，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这样的日子接下来的几年可不多了。大学的学业，加上异地，林萧眼里的忧郁更深了。
  美人在侧，何平钓鱼也是心不在焉，手搂着林萧的肩，俯身过来，两人你侬我侬，依依不舍，沉溺其中，情到深处差点越过雷池，远处的捞沙船鸣声把林萧拉回清醒状态，两人眼神迷离呼吸起伏。
  何平眼里全是林萧，眼神是拉丝的，也带着欲望，但是理智还在。
  这一次也是他们大学开学前最后一聚，将来各奔东西。橘红的晚霞透着火热又略带伤感。
  榕江下游，从捞沙船上下来的男生，穿过丛林，走着熟悉的林间小道，越过了国界进入越南，用越南话和对面的人接头，丛林的各种鸟叫和风吹树叶沙沙声盖住了他们谈话的声音。
  世间人生百态，有人幸福顺遂，有人不幸加身，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林萧和何平这对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大富大贵，基本也是家庭美满，父母恩爱，也算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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