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镇
世间分三界,人、神、魔,在这之上又合称阳界,在阳界之外,还独立出一个鬼界,受鬼帝掌管,规整世间轮回。
世间所有的生死全都记录在鬼界的生死簿上,神魔也不能幸免。即是说,那上面很可能也记载着帝听雪的往生轮回。
鬼界的入口在三界交汇处,轻易不能打开,必须要等天狗食月之夜,以至暗之物敲开三界缝隙,才能够打开通往鬼界的大门。
君无涯翻遍典籍,才找到了鬼界的入口所在,它位于人间一点,隐匿在一个小镇之中。不知是否因为偶然的缘故,这个小镇叫做桃花镇,他曾和帝听雪一起来过。
桃花镇如其名一般,整个小镇处处开满桃花,等到花期的时候,便整个都陷入一片粉色的海洋,十分梦幻。
世人常把桃花与爱情联系在一起,因此桃花盛开时也就衍生出许多特别的庆典,桃花镇的花神祭正是其中之一。
每年三月二十七,桃花盛开最艳的时候,桃花镇都会举办名为花神祭的庆典,由整个镇子里最漂亮的少女盛装打扮充做花神,随着花车在整个镇子游行。人们可以向花神的花车投掷写着心愿的锦囊,若是锦囊被花神打开了,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如愿以偿,获得心上人的芳心。
帝听雪和君无涯来的刚巧,正是三月二十五,再过两日就是花神祭。帝听雪鲜少来人间,顿时好奇不已,却因着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最后还是君无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是自己想看花神祭,想让帝听雪陪自己看一看,她这才欢天喜地的应下了。
两人闲来无事,还顺便在镇子上转了两圈。奇怪的是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坐了个妙龄少女,手上是各色丝线和一个未绣完的香囊。
“为什么他们都在绣香囊?”帝听雪压低了声音问道。
君无涯看了一眼少女们怀春羞红的脸颊,故意凑到帝听雪耳边说道:“花神祭的时候少女们会向花神投掷香囊,以求花神保佑自己的姻缘。”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帝听雪的耳边,搅得她耳廓酥麻。然而帝听雪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君无涯的话上,面对这暧昧的动作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花神还有这个能力吗?我记着这应该是月老的事情。”帝听雪曾在神界任职,与花神也算熟识,只记得对方司掌百花,每日身上都带着不同的花香,可不记得她还有保佑姻缘的能力。
“这只是凡人们美好的愿望罢了。”君无涯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被帝听雪这不知事故的天真引出来的。他解释道,“就像他们会祈求家人长命百岁,无灾无难,然而一个人的命数都是规定好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愿望就发生改变呢?”
帝听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看着那些少女稚嫩的面容,以及唇畔羞涩却满足的笑意,忽然道:“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你看她们。”帝听雪脸上没有多夸张的表情,眼睛里却亮亮的,看向她们的眼神温柔又慈悲,“全部都笑得很开心吧?”
君无涯怔怔的看着帝听雪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回她。只得讷讷点头附和:“对,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真好。”帝听雪低头笑了笑,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落寞。
神界寡情,鲜少谈论这些情爱之事,就连她父母的恩爱也介于相敬如宾的礼貌中,像这般浓烈又真挚的情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人类一生何其短暂,却能够勇敢的追求自己所爱,何尝不是一种勇敢呢。”君无涯眼角余光瞟着帝听雪的神色,继续暗示道,“帝姑娘,也许神魔两界之所以如此寡淡,正是因为生命太过漫长。有时候,短暂的东西反而更想让它热烈灿烈一些。”
“你说得对。”帝听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向前走去,“人类最令人钦佩的一点,就是短暂而热闹的一生。”
三月二十七日晚上,他们跟着人群一起围观了花车驶过。花车上的少女锦衣华服,发髻高高挽起,插着一枝开放正艳的桃花。精心装扮过的容颜也和那桃花一样,美艳逼人。
许多人争先恐后抢着往花车上扔香囊,君无涯注意到扔香囊的除了女子外,还有不少男子。他看着少年从花神身上收回来的羞怯的眼神,顿时明了的一笑。
人类啊就是如此的生物,在如此短暂的生命中拼尽全力的去追求这些虚无的感情,并且注定会为此受到伤害。
一定会伤害到自己的东西,不如不要。君无涯将眼神从人群中收回来,冷漠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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