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漏了风声？
下午打包带回的点心一字排开在床头上的活动小桌上，唐珊还贴心地泡上了好几种花茶，让她挑选。
秦皓月依靠在柔软的床靠背上，闻着面前芬芳怡人的花香，有点儿昏昏欲睡，不过她的大脑又及为亢奋，哪里能睡得着？
秦皓月极力地将身体坐坐正，伸出枯槁的手臂，颤巍巍地捻起一块精致的玫瑰花形的粉红色点心，送进嘴里。
一股清凉从嘴里慢慢散开，好像舌头都能感受到在嘴里四散的玫瑰花香。不是很甜，淡淡的刚好入口。
秦皓月又端起一杯飘着玫瑰花瓣的奶茶，抿了一小口，嘴里的香味更加浓郁了，好像要从鼻尖溢出来，飘进大脑里一样。
“嗯，太好吃了！”秦皓月由衷地赞道。
这些年，医生其实是不给她吃甜食的，说甜食更容易催人衰老。
不过唐珊总会给自己偷偷地吃一点解解馋。
哎，老就老吧，反正再老还能老成什么样子？不是说早衰症儿童最多活不过二十岁，自己今年都十八了，最多也就还能活两年，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唐珊，你以后每天都帮我买点回来，以后我就吃这个了。”秦皓月又往嘴里送了一块。
“皓月，这是甜的，偶尔尝尝就行了，可不能多吃。”唐珊站在一旁微笑，“医生说糖最让人衰老。”
“我现在开始怀疑医生的话了，你看玫姐姐老吗？她自己做的，每天还不知道吃多少呢。”秦皓月不以为然，“我觉得玫姐姐就是吃了这些才更年轻！”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让哥哥也尝尝。”秦皓真（珍）在并没有关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走了进来。
“哎，哥，你也来吃一块，就是我下午去的那家茶艺馆带回来的，可好吃了。”秦皓月举着手里的点心，露出了与那张苍老的很不协调的灿烂笑容。
“好，我尝尝。”秦皓真（珍）也捻起一块点心送到嘴里，细细品尝，“嗯，确实不错，只有淡淡的甜味，要是喜欢吃，多吃两块也没事，不过不能当饭吃哦。”
秦皓真（珍）宠溺地看着妹妹，心中酸涩。十八岁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龄，可自己的妹妹却像八十岁的老太一样，吃点好吃的甜心还要瞻前顾后。
“唐珊，你先去忙吧，我陪皓月坐一会。”秦皓真（珍）支走了唐珊，又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有话说？”秦皓月看着哥哥。
“嗯，跟你商量个事。”秦皓真（珍）面色严肃起来，“我今天去方老那里，你的病可能是这些年误诊了，哥想送你去他家医院重新做个检查。”
“误诊？！”秦皓月一呆，手上的点心掉在了床上。
“是，这话你放心里，连唐珊也不能说。”秦皓真（珍）将点心捡起来，放回桌上，又将床上的点心屑用手扫到地上，“我明天悄悄送你去，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再决定其它的。”
“该不会是人家想骗你钱，故意说的吧？之前看了那没多医生都说是……”秦皓月有点不敢相信，“我都老成这样了，还误诊？”
“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我们再检查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要真是误诊，我们对症下药，不就好了。”
秦皓真（珍）劝说着妹妹，其实回家的一路上，他仔细想想这些年确实有很多疑点，只是自己从来没朝这上面想过。
如果自己的怀疑是真的，那也太……秦皓真（珍）暗暗捏紧了拳头。
“我不想去，我就想开开心心把剩下的日子过了，我不想再看医生再吃药了。”秦皓月的老脸上滑下了泪珠，十年看了那么多的医生吃了那么多的药，打了那么多的针，真的怕了。
“你之所以去‘花香物语’茶艺馆不也是因为人家老板娘长得年轻？”在见过方玫（芳）本人之后，秦皓真（珍）不难猜测出秦皓月为什么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出门，“你也是希望被治好的是不是？”
“哥，你是没看到那个玫姐姐，她五十岁看起来就和二十几岁一样，我就吃她家的东西，喝她家的茶，点她家的香薰，说不准我就慢慢好了呢。”秦皓月瞪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秦皓真（珍）。
“既然是这样，你就更要去了，因为这个老板娘是我请的这个医生的女儿，说不准她家真有什么祖传秘法可以早点治好你的病！”自从知道方玫（芳）是方和山的女儿，秦皓真（珍）就很有信心劝说妹妹去方氏医馆住院治疗了。
“玫姐姐家的医馆？”秦皓月有点惊喜，“难怪她说有‘返老还童’香薰。”
“我明天就带你去检查。”秦皓真（珍）怜爱地看着妹妹，“今晚早点睡，记得谁都不要说。”
“好的，哥！”忽然有了希望，而且这个希望要比自己瞎捉摸，更可靠，秦皓月的脸上漾出了满怀希望的笑容。
秦皓月破天荒出门喝茶的事，不知怎地就传到了三婶王小菊的耳朵里，秦皓真（珍）刚给方和山打电话约了明天给秦皓月做检查的事，就接到了三婶的电话。
“皓真（珍），听说皓月今天出门了？”
王小菊倒是开门见山，一点弯都不带拐，“去的那家茶艺馆你调查了没有？她好好的为什么要到那家去喝茶？是不是特地去见了什么人？皓月那身体除了固定的王医生，其他医生不能随便信啊！皓月从小可怜，身子骨再经不住折腾啦。”
“皓月就是在家呆的郁闷了，出去散散心而已，没什么的。那家茶馆也不热闹，没什么顾客，清净的很，三婶不用担心的。”秦皓真（珍）眉头皱了起来，才下午的事，是谁这么快就把风散过去了？
“这么些年都待在家了，怎么好端端地就郁闷了？”王小菊不相信，“你们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啊，皓月从小是我一手带大的，有什么我比你更清楚。
据说昨天你还请老中医上门给皓月看病了？那些江湖医生你别信，要是中医随便搭搭脉就知道病情了，还要那么些高科技的医疗设备干什么？
要不这样吧，明天让司机送皓月到利安医院找王医生再做个全面检查，我那天听王医生说才来了国外的什么新药，可以试试。”
“皓月不肯见医生的，昨天把医生请到家，她也没肯给人见一面。”秦皓真（珍）平静地推脱，“我刚刚跟她也谈过，她说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按照以前病例，离二十岁也就剩两年时间。
剩下的时间她不想再看什么医生，就希望像个正常人一样过好剩下的日子。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要出去喝茶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打算明天专门陪她出门转一转，这些年她除了家里就是医院，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她这一生缺失太多了。”
“啊？这哪成，还能放弃治疗呢？你可不能由着她，病还得看，药还得吃，年纪轻轻的，多活一天也是好的。”王小菊在电话那头喊了起来，“皓月从小是我带大的，你不心疼我心疼，明天我过去看她。”
“我刚刚不是说了，明天我专门带她出去转转，你就不要过来了。”秦皓真（珍）一字一顿地强调。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让唐珊多准备一些吃的喝的，外面的食物水都不能给皓月吃。”王小菊又做起主来。
“明天就给唐珊放个假吧，三婶你也不用过来了，我和皓月还没有单独一起出门过，就让我们兄妹过个二人世界吧。”秦皓真（珍）极力保持自己的好脾气。
“就你们俩能行吗？带着唐珊我放心……”
“我这个亲哥陪亲妹你还不放心？”王小菊的话没说完，就被秦皓真（珍）打断了，“那就这样了，三婶您早点休息。”
秦皓真（珍）不待王小菊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不用猜测，风就是唐珊刮到王小菊的耳朵里的，果然自己的提防是对的。
秦皓真（珍）是个做事干净利索，行动力又极快的人，一旦对事情产生了怀疑，就立刻着手调查起来。
昨天请方和山来秦府给秦皓月看病的事，只有司机刘淮根和唐珊知道，谁透了风声都不能留，因为他是个极不喜欢被人在身边安插眼线的人。
秦皓真（珍）立刻进入公司人事部的网站，调出唐珊和刘淮根的人事档案。
原来唐珊是王小菊的远房侄女！自己也太大意了吧？！奇怪了，既然是远房侄女，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二人提起过？算算唐珊从进入公司就被安排到家里来照顾秦皓月，竟然有十五年了，那不是从十三岁就进了公司？
十五年前，正是父母和妹妹出车祸的那年。那一年，自己十五岁，在父母出事后的一个月被匆匆送到了国外，给出的理由是不想他看到父母双亡后空落落的家，触景生悲。
那一年，妹妹秦皓月只有三岁，就由三婶王小菊照顾，因为她家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正好俩人可以做个伴。
刘淮根入司比较晚，是自己回国后，公司现招聘配给自己的司机。秦皓真（珍）仔细回想，他跟着自己的这几年倒没什么可挑剔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机灵的人，倒也老实忠厚，工作上从来没出过错。
一番比较，秦皓真（珍）做出了亲疏选择，只是唐珊已经陪了秦皓月整整十五年的时间，处出了感情和依赖性，如果突然换人，只怕妹妹在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
秦皓真敲着书桌，眼睛盯着电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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