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秘密

普朗克一行人带着萨格穿过街口，却并没有去往行刑场，而是径直赶往城外。城外早已经预备好了几匹好马，几人跨上马将萨格围在中间，飞奔而去。

        穿过丛林，跨过小溪，绕来绕去又奔出上百里地，直到一个蛮荒的地带，普朗克才示意停下。几人将萨格拖下来，推搡着他往前走去。穿过一片荆棘密布的灌木丛，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仔细瞧去，原来这儿竟藏着一个安静的村落。

        “一会谁要是乱说话，我就割掉他的舌头！”普朗克向他的手下约法三章，才继续向前走去。

        刚入村口，一个身穿亚麻长袍的年轻蛮族人便匆匆迎上来。

        “刚接到哨兵的通知，我就匆匆赶来，生怕怠慢了尊贵的船长。看您如此着急，不知道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

        普朗克嬉笑道：“何必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呢？我承认那次怪你接待不周是我的错，现在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

        “从堂堂的普朗克船长嘴里说出道歉两个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倍感荣幸。”年轻的蛮族人不依不饶地回道。

        “皮耶罗，别得寸进尺。快带我去见长者。”

        “随我来吧！”普朗克跟在皮耶罗身后，穿过村中碎石小路，便到了一处静谧小屋。普朗克命人将萨格绑在远处，推门便进了木屋。木屋之中，一个白袍老者静静坐于木床上，像是闭目养神。

        “是咱们的船长来了吧！”

        “长者，您猜得没错。普朗克抓到一个人，特来向您请教如何处置。”

        白袍长者缓缓起身，握起一个木杖，走到普朗克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知道抓到的人是什么来历？值得你这番奔波。”

        “难道你耳朵聋了不成，长者在问你他是什么来历？”皮耶罗见普朗克无动于衷，恶狠狠的回敬道。

        “他叫萨格·兰斯，也是通灵一族，曾经被我们暗中干掉不少的族类。”普朗克一字一顿地说了明白。

        老者听罢，异常震惊：“普朗克，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有人喝醉了酒说梦话，不小心飘到了我耳朵里。”普朗克咬牙切齿，怒气冲冲，“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组织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而是当成可以操纵的玩偶！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组织把所有人看作兄弟姐妹，没有将秘密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坏了组织的大事。”长者转过身，慢慢地说道：“船长，难道你今天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要是把我普朗克看成那种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虽然包藏私心，时刻想着给我家族，我的父母，以及那些手无寸铁、无辜惨死的人复仇。但我必须说，不让更多人和我一样无家可归，才是我最想要的！”

        “既然如此自夸，为何还要把人带着这儿？随便找个地方杀了不就行了。”皮耶罗满是怀疑地问道。

        “普朗克，通灵一族人数如今极少了，你是如何确认的？”

        普朗克听罢，马上从怀里掏出几封信递上，“我也是偶然在被虏的渔船上找到的。但是经过验证，绝对是他，不会有错。”

        皮耶罗摸着卷曲的头发，疑问道：“这到底是为什？”

        长者接过信并没有翻看，而是轻轻挥动，让一团火在指尖燃起，霎那间，几封信化为灰烬。“我想你们有兴趣听听通灵族的来历。”

        “其实早在杰拉德王子挑起与魔灵的战争之前，黑暗大陆已经陷入战争漩涡。魔王哈迪斯试图统一黑暗世界，获得独裁统治。精灵、矮人、半兽族力量弱小，无法阻挡强大的魔族军团，只能接连溃败。眼看黑暗世界就要落入哈迪斯之手，于是精灵王与半兽族王决定向光明世界的法师救助。大法师挪亚接受邀请带着四十大法师进入黑暗世界。这一战死伤无数，异常惨烈。哈迪斯拼尽全力，却始终不能攻陷精灵城堡。于是诡计多端的他开始动用阴谋。

        我在有生之年有幸亲历了这场狂日持久的战争。哈迪斯不断派出魔兽前往精灵城，幻想获得城堡防卫图。大法师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中了陷阱，将黑暗世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谁都想不到，挪亚大法师的得意门生萨格却背着我们救了一条·····小魔龙。这条受伤的小魔龙在萨格细心照料下很快复原，也很快将精灵城带入了深渊。

        魔族军团的强大攻击力使得二十余大法师丧命，萨格法师却神秘失踪。虽然法师军团损失惨重，但挪亚大法师依靠强大的召唤力量，召唤出灵魂力量将魔王哈迪斯封印在黑曜石下。精灵大军反败为胜，很快攻入魔族城堡。可我们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萨格。原来他并没有死，那条魔龙竟是魔族的公主。魔族公主与萨格放弃了反抗，逃离了·······

        挪亚大法师异常气愤，决定对他的后代降下诅咒，这一族的命运将凄惨无比。不久之后，挪亚大法师重返光明世界，将进入黑暗世界的入口封印。而封印便与萨格一族的命运息息相关······”

        “这么说除掉萨格一族的人，黑暗世界便再也无法开启。这样一来，不是一劳永逸吗？”皮耶罗听完了通灵族的故事，提出了自认完美的建议。

        “后来的事有些奇怪了。光明世界竟然出现了两个挪亚大法师，有人说这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也有人说是哈迪斯的诅咒。事实究竟如何，却无人可知。两个大法师之间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瓦蓝岛法师家族的出走就是那时开始的。”长者并没有回答皮耶罗，而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一直沉默的普朗克突然开口：“自由的代价一向高昂，我们既然选择了自由，便要承担任何代价。”

        “挪亚大法师灵魂破灭之时，曾说道：六芒星出世，黑曜石将重获自由。魔咒唱响之日，混沌重现，命运之轮将指引光明，也引领黑暗。”

        “········”

        “将他囚禁在这儿，好好照顾，也算是我们的一点补偿。”

        “是·····”

        萨格被绑得像个粽子，一动也动不了。他本想着命运之神会再次眷顾他，叫他绝处逢生。可在这空荡荡的丛林，守卫森严的村落里，他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他也不想再挣扎了，反正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就静等着挨刀砍吧。与其浪费力气，还不如做个好梦，也算了了英年早逝的悲哀，给自己个安慰。想到这儿，他索性闭上了眼。

        “老爹、苏洛、多姆、班尼，他们都在做什么呢？老爹会不会不顾一切，再一次只身闯虎穴？苏洛呢，她会不会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多姆与班尼，他们俩会不会得意洋洋，挥着鞭子抽打那些无辜的奴隶？对了，还有安德鲁，他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采矿权吗？”

        “这样好的天气，来个日光浴是再好不过了！”普朗克狠狠地踹了萨格两脚，打碎了他的美梦。

        萨格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被解开绳子扒光了衣服，扔进了木笼里。正午的太阳早已升到顶空，将丛林的角角落落烤得炙热不堪。萨格顿时觉得被扔进了火坑，全身的皮肉都要炸裂开来。

        “烤乳猪可没有烤活猪的道理，难道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客人只在乎肉的鲜美，不会顾忌那头倒霉的猪！”普朗克一脸冷笑。

        “那只好烦劳您在我见上帝之前，告诉我为什么，不要让我死得糊里糊涂。”

        “带着烦恼上路，不怕灵魂太重到不了天堂吗？”

        “把我抓来，却又不杀我，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普朗克摇了摇头，却忽然愣了愣，道：“你是不是对苏洛心怀不轨？”

        萨格知道，对于普朗克这种人，只要他心里认定了，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他也明白，这种情况下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的内心却强烈地发出一个声音，于是他笑了笑，“是的，我爱上了苏洛。”

        没想到普朗克并没有发怒，而是微微笑道，“要是你能活下来，我或许会考虑劝她嫁给你。”

        “会有那么一天的！”

        普朗克转过身，双手叉起，低着头慢慢说道：“有时候我在想，为了让更多人过上平静日子，不得以昧着良心去杀掉一些无辜的人，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是对的，那为什么我的灵魂会在夜里颤抖，为什么我闭上眼会看见那些无辜的亡灵；要是错的，我又该怎么做，是坐以待毙还是冷眼旁观？”

        “如果你是那些无辜人中一员，你会怎么想？他们为什么要死，凭什么要死？这根本就不公平！”

        “我希望我是，可很遗憾，我不是。”普朗克慢慢抬起头，冷笑道：“今天的天气真得不错。”

        萨格瞧着地上越来越长的影子，抬头看了看天，此时的太阳就像一个热情的青年，非要将一切都拥入怀抱。

        “天的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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