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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下面


李灵鱼探头看着李默破败的家,“李默,你爸妈都不在家吗?”

  “我爸说我妈很早死了,至于我爸,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李默淡淡的说道:“小鱼,你把我放下来吧。”

  李灵鱼秀眉收敛、琼鼻翕动,“抱歉,李默,我不该问的。”

  李默飒然笑道:“这有什么该不该问的。小鱼你放我下来吧,背这么久你估计早就累坏了。”

  “还好,我挺有劲儿的,把你掰弯都没问题。”李灵鱼心想自己刚刚提及李默的母亲,会让他想起伤心事,便开始说些俏皮话转移话题,但她向来是冷淡的性子,说的俏皮话也没头没脑。

  李默没憋住笑:“小鱼,不会开玩笑就别开玩笑。你知道掰弯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什么意思?”李灵鱼皱着眉。

  “不知道就算了,你放我下来吧。”

  “放你到沙发上吗?”

  李默看着沙发,想到李志鹏经常躺在那沙发上喝得不省人事,吐的恶臭熏天,不由有些皱眉,“麻烦送我去我房间吧。”

  李默说着给李灵鱼指了指他房间的方向。

  “李默,你房间简直像个书房。”将李默放到床上,在房间里参观的李灵鱼惊奇的发现,李默这个房间四堵墙壁下,都堆放着厚厚的一摞书籍,像是小长城一般。

  这些书都是以往李默捡来或者从别人那里低价收来的废书。

  以前他年纪尚小的时候,便通过捡垃圾,转卖旧书等方式挣点小钱。

  也是这两年他年纪大了一些,可以上街当棒棒挣钱后,他才很少去街上摆摊卖书。

  现在还在房间内的书大部分都是没有卖出去的书,李默将它们放在这里,是想着等以后废纸回收的价格高一点后再卖出去。另外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他挺喜欢的小说一类的书籍,也被他保存了下来。

  李灵鱼随手拿了一本书好奇的看了起来。

  但仅仅只是扫了几眼,她的脸颊便有些发红。

  只见她手里拿的那本书封面上画着两个诱惑的女郎,此外还印着几条醒目的广告标语。

  ‘治肾亏,不含糖,就吃帝皇软胶囊。’

  ‘关爱两性健康,就到泗水惠康大药房。’

  “李默,你怎么在看这种书?”

  李默有些尴尬,李灵鱼怎么就将这书找了出来。

  “我没看过,这是专科医院送的广告册。我捡来准备拿去卖的。”

  李灵鱼闻言用手摸着那一摞摞书籍,“这些书都是你捡来的吗?都准备拿去卖了吗?”

  “有些是捡来的,有些是从别人那里低价收来的。等行情好一些的时候,这里的书大部分都要拿去卖。”

  “这样啊!”李灵鱼拉开窗帘,看向外面,背对着李默问道:“李默,你这样过的很辛苦吧?”

  李默闻言一愣,笑笑道:“其实还好。当你连吃饭问题都不能解决的时候,哪里有心思去想辛不辛苦。卖出去一本书,捡了几个空瓶子,别人雇佣你搬用东西,这些能挣钱的事情,都能让你高兴半天。”

  李默的话让李灵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李默的出现给她打开了一扇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一个她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房间内有些安静,外面榕树叶子下蝉也聒噪的鸣叫着,地面的泥巴空地上,两只黑猫彼此在打架。

  李灵鱼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李默,“李默。”

  “什么?”

  “你饿了吗?”

  “还行!”

  “到底饿了没有?”

  “饿了。”

  “你家里有什么食材?”

  “只有面条和泡菜了,你要干嘛?”

  “我下面给你吃。”

  李默心里一暖,“谢谢你了,小鱼。”

  “都是同学,不用客气,再说呢,你也帮了我奶奶好多次了。”

  李默却是帮过李灵鱼奶奶不少忙,以前李默还没在街上当棒棒的时候,就帮她抗过米,提过菜。后面他当棒棒后,宋奶奶才知道李默的家境很差,这才每次都给他拿钱,时不时的留他吃饭。

  李灵鱼没有争辩,只是莞尔一笑,便去厨房了。

  李默家的厨房很小,但胜在光线不错,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出去就是一片青山。

  李灵鱼在厨房翻找了一番,不由的皱眉,他家里果真是除了面条和两坛子榨菜和泡菜外边没有什么食物了。

  全都是些没营养的食物。

  李默感受了一番双腿的感觉,恢复了很多,他试着爬起了床,勉强能站起来。他觉得有些无聊,便顺着墙壁也来到厨房门口,陪李灵说说话。

  “小鱼,我以前去你家的时候怎么每次都只看见了你奶奶,从没见过你和你妈妈?”

  “我和我妈以前都在京华,我是这学期才转学到这边的,我妈则是提前内退了。”

  内退什么的,李默不太懂,“那你爷爷呢?”

  “我爷爷啊。”李灵鱼顿了几秒才接着道:“去陪他的战友和部下们了。”

  李默闻言一愣,这是什么道理,放着老婆不陪去陪兄弟。

  “为什么啊?”

  李灵鱼停下手,指了指远处烈士陵园的方向。

  “喏,知道那个陵园吗?我爷爷在那里长眠陪他的战友们去了。”

  李默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宋奶奶的时候就是一个下雨的清晨,那天晚上李志鹏喝多了酒在家撒酒疯,为了躲着他,李默干脆就去了烈士陵园睡觉。

  那天天气很差,早上便开始下雨。

  李默当时蜷缩在陵园的凉亭里睡觉,早上醒来后,才发现李灵鱼的奶奶当时一直在旁边帮他遮着雨。

  这也是为什么李默后面会经常帮助宋奶奶的原因。

  他经历的生活已经足够黑暗了,没有憎恶这个世界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对不起呢。我爷爷以前活着的时候挺煎熬的,经常晚上做噩梦喊着他战友们的名字,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人嘛,总有死亡的那一天,你得看开点不是。”

  李默直勾勾的盯着李灵鱼,想将她瞧出来个所以然来。

  李灵鱼瞪了李默一眼,“你看着我干嘛?你这样盯着女生看很不礼貌知道吗?”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年纪轻轻的就把生死看的这么淡了。”

  “也不算看的淡吧。能活着的时候就好好的活着,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始终觉得我们生活的物质世界不是唯一的世界,即使我们死了也会去另一个地方。

  这样一想,死亡也没什么恐怖了。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吃面吧。”

  李灵鱼煮了两碗苗条,用两只很大的碗装着,但碗里除了一点油星子,就是面条和榨菜丝。寡淡的不行。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李默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以前金璇还在的日子,他们也是这样,一人端着一个大碗,吃着面,讲着不痛不痒的话。

  “小鱼,你手劲儿这么大,是因为经常训练吗?”

  李灵鱼的体能在一众女孩子觉得算的上是异类,李默接触过有些买菜的农家大妈都不一定比她劲大。

  “恩,我一直喜欢舞蹈,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各种训练。”

  “我还以为你喜欢音乐呢。”

  李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背着吉他的。

  “音乐也还好,但最喜欢的还是舞蹈。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再现华国历史上那些消失的舞蹈。

  像是《霓裳羽衣》、《剑器》、《绿腰》、《兰陵王》这些舞蹈。

  你之前也说过,盛唐的舞蹈分为健舞和软舞,剑器舞便是健舞的一种,我要重现这些舞蹈,没有足够的体能是不行的。”

  李默不免咋舌,“你小时候想的是该怎么复兴传统文化,我小时候想的却是怎么和璇姐一起玩泥巴。人和人之间还真是不能比。”

  “璇姐是谁?”李灵鱼问这话的时候头却埋了下去,避开了李默的目光。

  “楼下阿姨家的孩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李默解释到。

  林溪:“你叫她姐,是因为她比你大很多吗?”

  李默:“其实她比我小,但她非要我叫她姐。”

  林溪:“那她现在人呢?刚刚路过楼下的时候门都关着呢。”

  李默:“林烟阿姨在外地工作,璇姐去漓江城上学了。漓江中学,她是今年的全市中考状元呢,特别厉害。”

  “是挺厉害呢。”

  说到这里,李灵鱼便没有问下去了。吃完饭收拾了餐具,又给李默煎了中药后,李灵鱼便离开了。

  差不多是半夜的时候,李默早已经睡了,醉醺醺的李志鹏才从外面回来。

  闻到屋子里浓烈的中药味儿,李志鹏黑着一张脸来到李默卧室门前,扭了扭门把手,却发现门从里面锁死了。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李默在里面安装了门栓。

  以前小的时候他也想这样做,但害怕李志鹏知道后会揍他揍得更惨,现在年纪大了,对李志鹏的恐惧没有那么深了,他才装了这个门栓。

  开门无果后,李志鹏对着房门发泄似的猛踢了几下,接着又跑去厨房弄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接下来便是恶毒的咒骂,随后没过多久外面便响起了李志鹏扯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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