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救援行动
矿工们最终还是答应了霍厄斯的交易。
倒不是因为霍厄斯的交易有多诱人, 而是他们早就厌倦了在矿场中的生活。没有人想要继续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吗，他们想要自由，想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想要哪怕一丁点的反抗。
矿工为首的男人叫做里奥，是个相当健气的年轻男人, 却是这群矿工的首领人物。
灵魂契约也是由里奥和霍厄斯两人进行交接的。里奥确信霍厄斯对他们确实没有任何敌意后, 也答应了暂时加入他们的小队。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里奥看向了霍厄斯, “说实在的，我们干矿工这一行也没什么可贡献的，只会点体力活……”
“我要你们拖延时间。”霍厄斯直截了当道,
“简单来说，就是将闲杂人全部都远离第六区的检察院, 并且破坏掉中转站的干扰信号。至于怎么破坏，我的朋友会教导你们的。”
兰道：“……？？？”
他难道看上去就很像是会搞破坏的那一类人吗？？？
“毕竟我和欧曼之间的战斗必然是一对一的。”霍厄斯悄悄在兰道的耳畔道，
“罪刃我会想办法解决，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欧曼？？”兰道愣了一下, “你这么确定是欧曼？不是第六区的检察官长？”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他。”霍厄斯垂下眸子, 瞳孔里沉淀着不知名的情绪，
“不管第六区的检察官长是谁, 但是从对欧曼出手这一点来看, 十有八九就是他——如果不是当然是最好，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如说, 和检察官们早早搭上了关系，比他更先一步来到第五区和第六区的人恐怕也只有欧曼了。
如果不是欧曼, 单打第六区的检察官长自然没问题。
可霍厄斯永远相信自己的运气肯定会偏向糟糕的那一方。
“可你一个人打两个？？”兰道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你行吗你？？”
“我要是不行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去带队了。”霍厄斯默默看着他, “还是说你对打败欧曼或者a级赏金猎人的罪刃很有信心？有的话交给你来打，我去带矿工搞破坏。”
“行行行！搞破坏我最擅长了！！不就是干扰信号嘛！妥妥的！！”
兰道满口答应，虽然他还是很担心霍厄斯一个人行不行，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对接下来的行动很有信心。
“这是我之前向里奥要到的这一带的地图，你应该知道，每个暗巷的区域都有一些类似于自卫系统一样的东西。里面有武器库。”霍厄斯将图纸递给了他，并且用红色的笔在上面标记了相当醒目的记号，
“把这些全抢了，等我和欧曼之间结束后你就带着他们前往鼹鼠通道，我们到时候去那里会和。”
“……虽然说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执行起来不是很容易吧？？？”兰道咂舌道，但也相当爽快地应下了，
“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同时对上罪刃和欧曼还得救出吉兆，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没问题。”霍厄斯兜帽理了理，语气却意外的笃定，
“我会见到吉兆的，欧曼不会杀死吉兆，并且也一定会将吉兆还给我。”
“……哈？他不杀了吉兆还得把吉兆还给你？？这怎么可能？？”兰道愣了一下。
“因为没有意义。我很清楚他的性格，他不会因为愤怒而去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霍厄斯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
“第一，他估计很难杀死吉兆，他的体质有些特殊……呃，这方面不方便多说。”
“第二，吉兆在旧部的人缘关系你应该是知道的，别说在萨曼人里，就算在城市的眼中也是极为有名气的角色。如果他随随便便将其杀害了，你觉得其他的萨曼人会怎么想？”
“树敌。”兰道悟了。
“没错，他没有必要特地为自己树敌，将原本对吉兆有好感的中立党的恶感提升上来。这些中立派目前是谁也不支持的无归属状态，不能将其拉拢还要得罪他们，这对欧曼来说想当吃亏。”霍厄斯低声道，
“所以我觉得，欧曼不仅仅不会杀死吉兆，甚至会想方设法让他活着。并且利用他将我拉入更糟糕的局。”
他还不清楚欧曼打算做什么，但是隐隐约约的不安全感也让他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可就算知道事态严重，知道会出问题又能怎样？
他还是得去的，就算知道有陷阱，他也得救出吉兆。
虽然表面上很冷静，霍厄斯内心还是很担心吉兆的状态。以欧曼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对吉兆动手，但是不确保会把他折腾成什么样子。
毕竟吉兆的实力在萨曼人中也算是相当之强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削弱对方的战斗力，那就不叫欧曼了。
“既然计划已定，那就按照计划实施吧。”
霍厄斯伸出拳头，对着兰道微微一笑，
“相信我，兰道，我会成功的。”
“你……”
望着黑发少年相当自信的笑容，以及对方袖口露出的一些遗产之力带来的伤疤，兰道张了张嘴，还是将原本的话压了下去，
“你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最后和兰道道别之后，黑发少年的背影便一点点消失在了风沙之中，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店，消失不见了。
霍厄斯有自己的想法，这确实是好事，但是也让兰道进一步担忧了起来。
他之所以拥有谈判的力量，也是因为占据了遗产的力量。可遗产的力量频繁使用，对他的身体造成的影响也会愈演愈烈。
很多次兰道都想提醒他尽量别用遗产之力，可话真的到了嘴边，他又开不了口了。
如果不用遗产之力，谁又愿意服从他的命令？他又要拿什么去打败欧曼？
他甚至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法术印章就是一个人地位的全部，强大的人就能得到机会和认可，而弱小的人则一无所有。
霍厄斯能够以遮掩的代价获得遗产之力，恐怕已经让相当之多的人羡慕了。
代价，代价，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代价……
鼹鼠这样安宁的日子，也快要到尽头了。
·
第六区的检察院处于最为偏僻的山谷之中，就算是最为喧闹的声音也难以传达到这片区域。
从检察院向外看去，那是一座近乎垂直的峭壁，像是用刀从中间劈开般。瀑布从高处径直倾泻而下，颇有种壮阔的宏伟感。
然而这样的景色对于第六区检察院成员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今天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相当暴躁。
好几个矿工的分部全部都陷入了混乱，甚至失去了联系，这也让这些管理者感到分外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都集中在这一天乱了套？？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鬼知道为什么啊，我只知道第五区的摩西大人好像要来拜访，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五区的摩西？？开玩笑吧？？？一般不都是咱们这边这个跑去骚扰人家吗？今天转性了？？”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敢乱猜？？谁知道是不是卡尔大人又闯了什么祸……”
第六区的大家似乎早就对于卡尔的不靠谱性有了深刻的印象，哪怕对方跑去机械之心下面大闹一场恐怕也不怎么意外。
不过这段时间卡尔倒是比之前要收敛太多了，不过更多的人都猜测，实际上是卡尔本人在第五区惹了祸，导致人家摩西找上门来了。
别的不说，就算是在城市，安息人高人一等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像卡尔这种丝毫不在意阶级到处捣乱的性格还是独一档。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有人罩着，恐怕他早就掉脑袋了。
“一个个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再吵就全部给我扔到湖里去！！”卡尔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红发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语气暴躁极了，
“还是说你们也想试试挖矿是什么感觉？我倒是不介意拿掉你们的方向仪把你们统统扔进矿洞里。”
于是所有人果断闭嘴了。
其他人说说或许只是说说，但是卡尔属于那种说完后立马付诸行动的类型，没有人敢真的惹他。
这个疯子！！！
“卡尔大人，摩西大人今天要来访……您记得悠着点，打架的时候别把房子砸了。”一旁的下级官员叮嘱道，
“我们这个月的预算已经不够了，这样下去您家里那边也说不过去啊。”
“我当然知道，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因为打架把房子拆了的类型？”卡尔毫不客气地回话道，而那位下级官员则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他的头发前段的那一撮卷毛就这样被烧掉了一缕。
“您您您！！”
下级官员吓得疯狂后退，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用堪称恐惧的目光看向了他。
“紧张什么？我看你发型老早就不顺眼了，顺手烧掉不行？”卡尔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似乎被那位下级官员的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没，没有……”那位官员不敢再说话了。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糟糕透顶的性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卡尔心情不是很好，大家也就不再刻意去招惹他了。该工作的都去工作了，每个人都巴不得离他远一点。
心情糟糕的检察官大人的怒意会波及到每一个人，为了保住他们的头发和衣服，眼下果然还是暂时离开检察院比较好。
因为四处突然发生的矿工消失状况，也让卡尔一度怀疑是不是城市的电磁反应器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也勒令所有人出去检查。
再怎么样，那些矿工在没有方向仪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第六区的，这一点他还是格外有自信的。再说了，就算那些工人真的跑出去了又能干什么？他们没有法术印章，绝大多数还是萨曼人，离开了这里基本上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等一下，先别急着离开。”正在那位下级官员准备离开的时候，卡尔突然又叫住了他。
“卡尔大人还有要什么事吗？”那位下级官员颤栗道。
“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别全走光了。”卡尔摸着下巴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话，
“我怀疑这一次的事件绝不是意外，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这里很可能混入了一只小老鼠。”
“有人潜入这里？？这怎么可能？？”
虽然说这里的暗巷，但是检察院的安保系统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没道理有人会潜入进来啊？？
而且就算潜入进来又能干什么？要啥啥都没，总不是过来宅府一日游的吧？？
卡尔没有将吉兆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们不清楚也很正常。
“别管那么多，守住就好了。哪来那么多问题？？你是长官还是我是长官？？”卡尔威胁般地挥了挥拳头，眉毛挑起。
“别让我失望，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找你们麻烦的。”
虽然这个[麻烦]必然会发生就是了。
不过他自然也会无比期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
滴答，滴答，滴答。
黑色的寂静在空气中流淌着，像是一团黑色的胶状物缓慢地前行，无法看到路的尽头。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事已至此，他也几乎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不过在这种混沌的情况下，能够失去大部分意识反倒是好事。
期间吉兆也有想过挣扎着离开这里，然而结果却只是徒劳，在没有法术印章的加持下，在体力极度匮乏的状况下离开这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被说他的身上还有无法解开的镣铐。
他还能离开这里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去的。起码在那位大人的身边，他永远都会感到安心。
……
“直接叫名字就行了，没必要那么生疏。”
年幼的孩子坐在集装箱上，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纸张已经开始泛黄的书本，语气随意道，
“本来你就是父亲送我的礼物，我想怎么对待你就怎么对待你。我希望你成为我的朋友，而不是下属。”
“……朋友？”
褐发的青年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控制器取了下来，像丢垃圾那样扔进了垃圾桶。最后被塞了一手的书，让他去整理书柜。
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主仆生活有些不一样。
“嗯，你嫌弃我年龄小吗？”霍厄斯敏锐地看向了他。
“不敢。”吉兆立刻回答道。
“有什么不敢的，实在不行就长大再说。我又不喜欢强求别人。”
黑发的孩子站在集装箱上，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勉强和那位褐发的青年一样高。
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双红色的瞳孔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想离开就离开，你想留下就留下。我想要的是身为[人]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平等相处，而不是被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你要有自己的主观想法才行啊，没有人会喜欢上了发条的玩具。那样的人我见到的太多了，也腻了。”
“我希望吉兆就是吉兆，而不是某个人的附庸。”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
那是霍厄斯对他所说的话，也是他这辈子永远都刻在了记忆中的话。
那时候的霍厄斯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心智却比一般人更为成熟。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怎么喜欢主动开口，他的身边没有同龄的孩子，也没有人有时间和他交流。
他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留在狭窄的住所看书，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勉强弥补他内心深处的空缺。
可吉兆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他拥有了交谈的对象，也拥有了名为[朋友]的存在。虽然这位[朋友]似乎还不习惯自己的位置，可时间相处的久了，也总会习惯的。
但是吉兆没有和他说过，就算以他自己的想法，他也希望能够永远留在霍厄斯的身边。
他不希望霍厄斯一个人留在那样孤独冰冷的世界，他也渴望着和外人交流，也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朋友。
吉兆无法离开霍厄斯，而霍厄斯也需要有一位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可是他失约了。
在nd60公园的走失是他的失误，迷茫的探索了十几二十来年，他终于再一次和他重要的人相遇。
而这一次，他也不想再离开了。
……
“吉兆？你还好么？”
不怎么清晰的的声音在吉兆的耳畔响起，等他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东西轻轻抱着，动作很轻，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四周的光线好像也没有那么黑了，可长时间在黑暗空间里待着也让他很难适应外面的光线，吉兆眯起了眼睛，当他缓缓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靠的东西稍微有些熟悉。
熟悉的灰绿色藤蔓在他的身边萦绕着，却并没有对他产生伤害。扼杀怪物的刀刃此刻却变成了让人安心的依靠，牢牢地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等一下，这不是霍厄斯大人的遗产之力吗？？
“没办法，我抱不动你，只能用这种方式带你走了。”霍厄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吉兆的内心浮起一层欣喜，他的心情此刻仿佛像坐了过山车一般，在看到身后的场景时顿时愣住了。
无数被藤蔓缠绕束缚在角落的人们几乎失去了动弹的力量，而他原本所在的房间居然也被物理开了个洞，锁链依旧在他的脚踝上，只是街上墙头的那边断掉了。
这……是不是稍微有点粗暴了？
“抱歉，因为直接从正门进会引发警报，所以我换了条路。”霍厄斯很愧疚。
“您换的这条路好像动静也不小。”吉兆默默地说着。
虽然他是很开心霍厄斯会来找他，可是这样的动静绝对会引人注意的吧？
还是说霍厄斯已经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带他离开了？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还是间接性害了霍厄斯大人……
“不用觉得愧疚。吉兆，你帮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纤瘦的手指轻轻地将他的碎发撩开，霍厄斯认真地看着他，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我会保护好你的，等我们回去了再商讨之后的事情就好了。”
……
在这一刻起，吉兆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个一直以来都被他保护在身后的少年，似乎长大了。
他不再需要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也可以独当一面去承担一些事情了。
或许真的如同兰道所说，他是不是稍微对霍厄斯有些照顾过头了？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稍后再和你说好了。”霍厄斯皱起眉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
“轰隆！！！”
下一秒，伴随着爆裂的火焰瞬间侵袭，整个房间里也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淹没，几乎要瞬间吞噬掉他们。
然而霍厄斯却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那些火焰即将要席卷而来的那一刻，原本被他提前埋伏在天花板上的藤蔓瞬间编织成一张盾，完全抵御住了火焰的侵袭。
而就在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身形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穿着长袍的检察官脚步坚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一幕。
敌人来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
火焰的深处，红发的男人撩开了他的长袍，那张桀骜不羁的脸上却露出了狂热的表情，
“你终于肯出现了，四处逃窜的小老鼠。”
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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