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

当燕十七拔出庞万春心口上的箭时，他尚有余息。

　　燕十一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将手里的短剑重新收了起来，想不到自己一个大意差点就没了命，幸亏有同伴出手相助，否则刚刚就危险了。不知是因为羞愧，还什么别的原因，他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别扭：“谢了，十七。”

　　燕十七并没有回头看人，平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一早在边上看热闹的那几名黑衣人，却在这时哄笑了一阵，其中一个对燕十一揶揄道：“当大哥的还得让小弟相救，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这话显然是刺痛了燕十一，他愤怒的低吼了一句：“茅十二，真当我不敢杀你？”

　　茅十二根本没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废物而已，也敢大言不惭的叫嚣？”

　　燕十七猛然回头，像一只苍鹰一般带着冷峻的眼神盯着人看，冷冷道：“以为有凌国公撑腰，便有恃无恐？”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色铁块，丢给了人。

　　茅十二接过铁块，仔细端详了一阵上面的花纹，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狄道府调兵所用的虎符？另一半呢？”

　　“不知道，这是从他们的坐骑上找到的。”

　　“没有另一半，如何能玉门关的守军调动？”

　　燕十一轻轻耻笑了一声：“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只负责灭口。”

　　另一边，蔡全见庞万春久久未归，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他起身招呼着手下的兵卒，准备夺门而逃。然而一个高大的黑衣身影，如鬼魅一般拦在了前路。

　　“现在才察觉出异样，是不是太迟了？”说话的正是这群黑衣人的统领。

　　蔡全抬眼看着黑衣统领，神色凝重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何目的？”

　　“呵呵……对于个人情感而言，我倒是十分欣赏你的这份临危不惧的气势。要是你愿意交出调动玉门关守军的虎符，或许可以饶你一命。”黑衣统领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与此同时，他裹住全身的披风被“唰”的一下展开，两把月牙弯刀像变戏法似的握在手里。

　　黑衣统领戏笑了几声，又道：“听说皇與军中都是勇冠三军的骁勇之士，可惜一直没机会交手，可别让我失望。”

　　蔡全镇定自若：“蓟国公好本事，能从匈奴人那借道兵临龙城，怎么？胃口这么大，连玉门关都想吃下？还是说，你们与西域人串通好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虎符的另一半在哪？”说完，十数道黑影同一时间出现在庭院的各个方位。

　　蔡全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你我人数相当，鹿死谁手还说不定，话可别说得太早了，当心闪了舌头！”

　　黑衣统领看着蔡全那副傲慢姿态，不怒反笑：“我奉劝你还是小心为好，刀剑可无眼！”说罢，四周的黑衣人纷纷亮出弯刀，对着蔡全一众人怪叫着冲了上去。

　　蔡全丝毫不敢大意，腰间的配剑已经出鞘，剑刃散发着一股幽寒之意。

　　龙城士卒虽然在人数上没有优势，但依旧勇敢的手持兵刃，与这群黑衣人交战。十多把弯刀划破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颇有震慑人心的气势。

　　在一对一的交手下，黑衣人还是多出了四名，他们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将蔡全包围起来。蔡全虽然年轻，但也是见惯了沙场的凶险，一边冷静的分析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一边伺机寻找突破口。

　　左脚轻轻一蹬一跃而起，四名黑衣的联手重劈被他轻而易举地躲过，凌厉的弯刀重重地砍在石桌上，石桌无法承受如此狂暴的攻击，一时间四分五裂。

　　蔡全眼明手快，趁着黑衣人的攻击空隙抓住时机，剑身轻轻一抖，直取其中一人的颈脖。可这些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随便挑出一人，也是武力超群之辈，他的剑自然也难以命中要害。不过，这几回合的交手中，蔡全还是稍稍占了上风。

　　眼见四人联手还能让他游刃有余，黑衣人不禁激起了更大的杀意。四人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提刀在手，摆开架势，结成了阵型。

　　蔡全望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黑衣统领，有些无奈地道：“要是就这么点本事，虎符你们可拿不走。”

　　就眼前的局势来看，明显黑衣人才是优势的一方，蔡全的武功虽然高超，但他手下的士兵可招架不住。在逐对厮杀中，已经有三人被弯刀收割了性命。

　　襄云十八骑自从设立以来，尚未失手过，听见有人嘲讽，黑衣人每个都气得牙根直痒痒，一双双凶狠的目光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黑衣统领傲然一笑，情绪上没有任何波动：“多说无益，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交出我要的东西！”

　　蔡全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意，持剑的左手微微一颤，借着雪白剑身的倒影，他看见身后有一支劲箭射来。其动作没有多余的花哨，转身一记斜劈，暗箭自中间一分为二。

　　黑衣统领的眉头稍稍皱了皱，能在燕十七箭下躲过一劫的人很少。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和那些外化戎狄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光凭蓟国公那一支人马，绝无可能久占狄道。”

　　或许对蔡全来说，他只是躲过了一记暗箭，但是周围的黑衣人无不为之一惊。看似随意的一剑，却已充分的显示出了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不可等闲视之。

　　屋顶上的燕十七默默放下的弓箭，自己的位置应该是暴露了，在出手意义也不是很大。

　　“国公用兵诡谲，岂是你能知晓的？”

　　蔡全伸出右手，朝黑衣统领勾了勾手指，表情极为戏虐地笑了笑：“我龙城军上下一心，又岂会被那区区几万乌合之众挫败？”

　　黑衣统领知道，他们二人都在互相用言语企图扰乱对方的心境，抬手一挥，示意众人他将亲自出手。两把弯刀被耍得虎虎生风，眨眼间，刚才还在三丈开外的他，弯刀的锋芒已经直逼到了蔡全。

　　一出手就有要将蔡全拦腰斩断之势，这一下的威力不容小觑，就是被沾上半点恐怕也得非死即伤。蔡全自是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厉害，面对拦腰而来的刀锋，又是一个高跳跃起，躲避了这一下。

　　黑衣统领也不含糊，一击不中，索性就顺手将一把弯刀旋转扔出。高速飞行的弯刀就像是有了智慧的生物一样，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朝蔡全紧追不放。

　　蔡全下意识在空中做出了回避，弯刀贴着他的后背擦了过去。黑衣统领抓住这个空隙，双脚一踮地，腾空而起，朝着蔡全的背后就是一掌拍出。

　　即使蔡全意识到了危机，可他也再难躲过，只能稍稍侧过身子，同样以掌招架。双掌相对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向后飞退。

　　蔡全在倒退数十步后，止住了身体的后倾。黑衣统领的掌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震得他的整条右手臂有些发麻。而对方则是安然落地，没有退后半步。从表面上看，蔡全好像只是吃了一点小亏，不过明眼人还是看得出个中究竟。因为，黑衣统领那一掌的力道很是浑厚。

　　“咔－－咔－－”

　　两人站立之处，脚下的石板突然慢慢龟裂。

　　蔡全摇了摇自己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看着黑衣统领，心中暗暗吃惊，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杀手。这样的武功身手，以及所使用的兵器，让他突然想起了襄云十八骑。

　　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黑衣人们见蔡全站在原地不动，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约而同地举刀朝他砍去。虽然和黑衣统领对了一掌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可是这身体却是实实在在麻了半边，极大地影响到行动。

　　同样，周边逐对的厮杀也宣告结束，龙城士兵虽然悍不畏死，但在武功上与襄云十八骑来说着实还有着不小的差距。直到最后一人倒下，黑衣人全歼且完胜了他们。

　　“且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身影扯着大嗓门，从一边的屋顶上跳下。

　　刚要提刀砍上去的四名黑衣人不解，但还是停下了动作：“老二，你想做什么？”

　　被称作老二的黑衣人，笑了起来的声音各位阴森恐怖：“难得有这么厉害的年轻人，就这样杀了不是可惜？”

　　“茅老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去研究巫蛊？”这四名黑衣人中说话的，是茅十二。

　　茅老二没理睬人，反倒是看了黑衣统领一眼，问道：“阿大，这个人交给我如何？我保证能从他嘴里翘出你要的东西！”

　　“哦？我没意见。”黑衣统领顿了顿，扬眉道，“同样是凌国公手下，他们对你的做法似乎不是很认同啊。”

　　茅老二转头看着身体麻痹的蔡全，露出几分贪婪：“管他是什么国公，谁也别想阻拦我研究巫蛊！”

　　“巫蛊？”蔡全眼中满是震惊，这分明是传说中珒国才有的诡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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