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张氏余孽

听到轩辕靖提出的要求后，轩辕偲当即摇头拒绝。虽然在南霈女子的社会地位，普遍高于其余三国，士农工商皆有身影，但与男子相比，还是相距甚远的。即使对抛头露面不再加以约束，但许多行为举止依旧还存在旧习影响。比如走路不能太快，公众场合不能高声喧哗等等。

　　至于让男子当众背着女子，则是更被视作异端，这是对男权的亵渎和挑战。

　　“不行，侄儿若是背了姑姑，往后这平川城里的人岂不是将我当作笑话？”

　　轩辕靖黛眉微皱，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便也不做强求，摆手说道：“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何必这么当真？”

　　轩辕偲松了一口气，将折扇收起，试探的问道：“时辰已晚，不如侄儿送姑姑回宫？”

　　边上两名随行的禁军护卫，也附和说：“公子所言有理，殿下是该早些归宫，否则夫人问起，我等实难复命。”

　　“怕什么？广明苑里，不是有太子赐的居所么，今晚不回宫。母妃问起，我会说明的。”轩辕靖瞪了两名护卫一眼，转而又对轩辕偲说，“方才关于《淮南子》，我们才说了一星半点，小侄儿见解独到，不如继续讲下去？”

　　既然轩辕靖已经这么说了，轩辕偲也知道自己只能继续陪着，看着往来的行人和商贩，回道：“姑姑垂询，侄儿定当知无不言。”

　　轩辕靖顿时笑颜如花，想了一会，问道：“明者吐气者也，是故火曰外景；幽者含气者也，是故水曰内景。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是故阳施阴化。那便说说你如何看待阴阳？”

　　“天为阳，地为阴。天之气化而为风，地之气合而为雨。是故，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此一则，偲儿以为刘安之言非虚。但其将毛羽者划属于阳，而介鳞者化属于阴，则太过片面。”

　　“何以见得？”

　　轩辕偲沉思片刻，答道：“万物繁衍生长，皆是靠吸纳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阴阳交汇，互补互助。若是飞禽只因翱于天际便属阳，走兽蛰伏在地便属阴，那人之划分又该如何？”

　　“人分男女，自然是男为阳女为阴。”轩辕靖不假思索。

　　“固然人有男女之分，岂不知禽兽亦有雌雄之别？”轩辕偲继续说，“天地之大，万类并存，期间所涉无穷，不能单以阴阳盖论。生物皆处变化之中，时时不同。譬如蚕，幼时为虫，但却可化蛹成蝶，试问此物当如何定性？”

　　轩辕靖点头，似是赞同他的观点：“依你说，那这世间万物，岂不是不分阴阳？”

　　轩辕偲笑了笑，解释道：“万物因类而相触，本末互应，无时无刻皆在变化，故当不能以简单的阴阳两者区分。一如治国，明君依拓土而强国，贤君以保境而安民，然持礼之君便不兴刀兵，好战之主便不遵礼法？无非亦取亦夺，亦安亦定，既要正王道，也要顾社稷。所以，偲儿所言不可以偏概全，正是这个道理。”

　　“不错啊，看来小侄儿平日里读书还是颇为用功的，难怪父皇要让都御史做你的业师。随便三言两语，就能这番见解，比御史们动辄圣人的谏言顺耳许多。”轩辕靖拍着他的肩膀，由衷感慨，“能在前人基础上学而鉴别，姑姑实在不如你……”

　　话音未落，周围喧杂的行人突然惊恐四散奔逃，嘈杂之间，隐隐能听见东头传来呵斥追逐之声。延平王府的府兵立刻上前，将二人围成一圈，同时拔出战刀，严阵待敌。

　　街道两旁灯火还算通明，赫然能见有三个平民模样的人正在朝这边逃窜，其中两人捂着肩头，似乎是受了伤。一队甲士紧跟其后，从着装上看，好像是东宫率卫。

　　自从楫州城中遭遇行刺，丁占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要轩辕偲外出，必会派人手一路紧跟。此刻他双手握住刀柄，待那逃跑的三人离着有五十步左右时，带着五名府兵忽而冲上前去。为首一人见他提刀砍来，立刻举起兵器应对。

　　丁占的刀法，那可是从对嵥的作战中磨练出来的。出手狠辣，兵器刚一相接，便又朝着人的左膝狠踹一脚。跑了一路，脚步早已虚浮，岂能躲闪，吃痛大叫一声，手中兵器差点就飞出。

　　后面二人眼看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索性不顾伤势，皆提起兵器，与延平王府亲兵战在一起。可惜以逸待劳，又以寡敌众，不一会便被生擒按在地上。

　　而三人之中领头的那位，明显功夫要更甚一筹，在和丁占对攻了十几个回合后，才气喘吁吁。这时，后面追击的东宫率卫也赶到了。为首的郎官抬起右手，两队甲士瞬间架起弩箭，朝向众人。

　　“射声率卫奉太子之令，围剿张氏余孽，尔等何人？”郎官的声音很是宏亮。

　　丁占见状，收起战刀，回道：“我等是延平王府亲兵。”

　　刚说完，被称为张氏余孽三人中的头领，立刻拔刀自刎，鲜血狂飙而出，溅了快有一丈之远。轩辕靖站在轩辕偲身后，扯着他的衣袖，挡在眼前。

　　郎官一听延平王府，当下命手下率卫放下弩箭，走到丁占面前，斜身看着他身后，问道：“不知我等可曾冲撞了公子？”

　　轩辕偲拨开周围的亲兵，信步上前，摆摆手道：“无妨，既是太子之令，阁下这是恪尽职守。”他斜眼看了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被擒住的两人，问道，“为何逃犯会往夜市而来？”

　　郎官抱拳行礼，答道：“近日嵥人探子在京中活动频繁，我等奉命抓捕，谁曾想他们竟勾结张氏余孽，聚众为谋。身手高强，实在超乎预料，折损了许多甲士，还是让这三人逃脱包围。若不是公子截住，他们一旦钻入人群，便再难轻易捕获。”

　　郎官抬眼看着轩辕偲，慢慢开口询问：“公子可否将此二人交与在下？”

　　轩辕偲点头，笑道：“这个当然，丁占，将人交与这位郎官。”

　　“多谢公子！”郎官回头招手，六名甲士立刻上前，从延平王府亲兵手中，将两名张氏余孽捆绑住。

　　对于张氏余孽，轩辕偲并不了解，几乎也没什么耳闻。延平境内，从未听说有这么一群人。

　　“我等与永王素无仇怨，何故害我？”突然，一个张氏余孽愤恨的对着轩辕偲吼道。

　　郎官回头一瞪，手下立刻掏出纱布，将嘴堵住，而后朝轩辕偲再拜：“我等先且复命，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说完，带着手下率卫，往东离开。

　　丁占猛然想到什么，对着轩辕偲低声说：“刚刚那人谈及了王爷，恐有隐情，我这便率人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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