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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殿前赐座


谷雨当天,轩辕偲的仪仗终于抵达了平川城下,这天是三月二十七。

  按照南霈的礼制,王公诸侯,皇室宗亲,皆要从西门而入。太子一早便亲自来迎,轩辕偲的安全到来,令他着实松下一口气。一路上,东宫六卫早已将西门与皇城之间的街道清空,不许一人行走。只要轩辕偲没见到皇帝,那太子便不算圆满完成交代。

  烁星早在郊外就与轩辕偲作别了,两人约定过几日后,在城里的冬和堂再见。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偲是晚辈,受不起您亲自作迎。”

  两人一前一后,从白虎门穿过,走向明德殿。

  轩辕炘表现得很温和,爽朗的笑道:“今日是以叔叔的身份,不谈君臣。小偲,你我叔侄二人,应该已有九年未见了吧?”

  轩辕偲点点头:“侄儿是有九年未曾见过太子了,上次还是祭祖来的平川,那时年岁尚小,给太子添了诸多麻烦。”

  轩辕炘摇摇头,说道:“孩子哪有不调皮的?本宫的邵宁郡主,年方五岁,那股子玩闹劲可比你当初厉害多了。一路上,受了不少惊吓吧?等拜见陛下之后,去叔叔那,给你好好接风。”太子言谈之间,甚是关切随和。

  轩辕偲满口应承下来,一路上两人谈话许多,但基本都是太子在说。走了大约一刻有余,终是来到明德殿前。这便是南霈朝堂百官上朝议事的大殿,光是台阶就有九十九级。

  “太子殿下,永王公子,到——”随着内官一声尖锐的通报,轩辕偲在殿前已将鞋子脱下。

  老皇帝抬手,内官便又喊道:“宣永王公子进殿——”

  太子一早就进去了,此刻已经坐在陛阶的席上。

  轩辕偲迈着碎步,速度不快不慢,在殿上群臣的注视之中,跪拜行礼:“轩辕偲见过陛下,陛下万寿无疆,大霈国祚绵长!”

  老皇帝今天的朝服为正青色,绣有十六章纹,冕十二旒。“起身,上阶近前,让朕好好瞧瞧。”

  轩辕偲缓缓抬头,躬着身子,慢慢走上陛阶,在太子的座前停下。

  “嗯,模样周正,气度不凡,是我轩辕儿郎。”轩辕椃顿了片刻,“赐座。”

  随即,内官拿来一块棉垫,放在轩辕偲的脚边。

  殿上众臣一时议论纷纷,能与太子同位而坐,这是宇王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偲不敢。”

  “朕给你赐座,你便受着,有何不敢的。”轩辕椃的语气中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轩辕偲只得拱手作礼,而后坦然坐下。

  “朕听闻,你在楫州城中,曾被人刺杀,可有此事?”

  轩辕偲回答:“禀陛下,有惊无险。”

  朝臣顿时炸开,这等事情拿到朝堂上来说,显然是别有深意。不过,更多的是好奇,谁会如此大胆,向永王公子下手。一时,目光皆聚集在几位顾、沈、周三姓之人身上。

  “太子,你负责此事,可有眉目?”轩辕椃捻着胡须,声音轻飘,“楫州府衙勘查现场,找到了十数枚三棱箭头。”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动都是一震,三棱箭头,那可是禁军才有的装备。禁军代表什么?那是皇帝亲自指挥统领的军队!远在楫州城,却从凶案现场发现了禁军的东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皇帝下令刺杀,要么就是有人盗取禁军装备。

  轩辕炘跪立得笔直,神色镇定:“儿子正在调查之中,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此批武器,应是从禁军训练的靶场流出,因为尚未向父皇讨要诏命,便未向禁军方面调查。”

  轩辕椃点了点头:“很好,依你之见,谁是幕后主使?”他在问太子,眼睛却是不断在扫视殿上的众臣。

  右平章事出列,说道:“臣以为,乃是嵥国的细作。”

  “何以见得?”老皇帝有些惊讶。

  “延平太守上书,一月之前,永王曾于宜道羁留嵥国使臣,期间似乎发生不快。以嵥人的性格,睚眦必报,转而向永王公子行刺,并不奇怪。”

  轩辕偲看了一眼右平章事,心中有些不快,早就听说京中士族仇视延平王府,没成想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泼脏水。嵥国细作就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他的动向了解得如此细致。

  太子似乎有些懊恼,看着右平章事,问道:“嵥国何来的三棱箭头?”

  右平章事不紧不慢,解释道:“三棱箭头虽然是禁军的特殊装备,但嵥国弓弩的制造水平一向很高,想仿制并不难。而且近来,平川城中已经出现了许多嵥国的暗探。据臣所知,有那么一些人并不希望促进两国和谈。”

  这一番话,寓意重重,首先撇清了皇帝,其次也将世家从刺杀轩辕偲的事情从摘出。再有,将永王羁留嵥使,同破坏和谈联系在一起。

  轩辕椃点头,问道:“嵥国细作在平川城里,都做了些什么?”

  “散步谣言,说此番乃是假意和谈,令我边军松懈,而后奇袭延平。”

  “这倒是有趣了,呵呵。”轩辕椃看向轩辕偲,说道,“偲儿刚从延平过来,你如何看?”

  轩辕偲知道,这是皇帝在给延平王府申辩的机会,他不假思索,回道:“家父羁留嵥使一事,纯属误会。那日正值春分,是安王叔的忌日,家父对当年护卫不力,一直心存愧疚,故而每年春分,都会去兰岭祭拜。正巧遇见嵥使,便与之叙谈,京中的大人或许不知,嵥国的太尉是个极有学问的人,家父也一向喜爱诗词,文人之间切磋求教,那是常有的事。”

  他看看轩辕椃,继续说:“是否是嵥人行刺,我不清楚,但有人蓄意嫁祸陛下,意在挑拨皇室之情,却是事实。”

  太子有些意外,他正想如何为自己正名,以解除老皇帝对他的猜疑,没想到轩辕偲先指出此事背后所隐藏的目的。“父皇,侄儿所言有理,行事之人心思龌龊,挑拨之意实在明显。儿建议彻查,以还禁军清白。”

  轩辕椃点头说道:“此事不急,我轩辕宗室之情,岂是能被这等拙劣低级的手段所破坏?嵥使也曾在楫州水寨,遭人伏击,众卿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回道:“钦州水军来报,是一干极擅水性的人所为,臣估算,应当是北霈河间府的人。两国议和停战,这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

  “还请细说。”

  “百余名刺客,同一时间潜伏水寨,且都训练有素,若不是出于军中,定无可能。臣已查阅过临近驻军人员名册,并无人员失踪,所以绝不会是我国人员所为。其次,嵥人入霈,只有延平一路可行,且不说会不会行刺于本国太尉,百名人手光是要潜入国境,便是不易。故而,只能是北霈的河间府。河间府与楫州不过隔江相望,潜水游入,一个时辰足矣。”

  轩辕椃重重叹气:“朕也是这么想的,眼下非常之时,北霈这番小动作,实在令人厌烦。太子对嵥使入京一事,安排得如何了?”

  轩辕炘神色严肃:“今日已从楫州起行,沿淝水而上,不日便可抵京。我国腹地,宵小纵有胆量,也必然无从下手!儿亦派遣了三千率卫,水陆并进,万无一失。”

  或许是累了,轩辕椃起身说道:“剩下的事,太子你看着处理。偲儿,去章台宫里叙话,九年未见,皇爷爷可甚是想念啊。”

  众人感到意外,印象中,老皇帝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溺爱一名晚辈。

  难道之前针对延平王府的举动,皆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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