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GroupingTest
几日后，真央灵术院。
少年“啪嗒啪嗒”地从木制地板上一路小跑而去，宽大的衣衫被风吹起，在身后一摇一摆，像极了奋力飞向天空的鸟雀——与其说是鸟雀，倒不如野山鸡一类体型庞大羽毛纤长的禽类更符合他现在的姿态。
真央灵术院的走廊一年四季都是这么的漫长，长得只要从一端抵达另外一端感觉就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早晨，阳光从玻璃外穿过木格栅的缝隙撒进廊下，照在少年的身上，暖洋洋的，又有些许浪漫气息的迷人香味。真是舒服极了。
若是换做一个普通的上午的话，他绝对会悠闲地瞭望一阵外面的天空，做几个深呼吸再继续刚才自己正在做的事。
然而现在他并没有为之停留的功夫。
目的地是真央灵术院最高端的集会场所，真央礼堂。在那里，今天将会有一年一度的大事发生。
“啊，阿散井君！你也来啦？”趴在窗口偷看着训练教室里的场景的小双马尾少女听到他的脚步声，露出甜美的微笑。
“雏森！怎么，吉良不在吗？”恋次左顾右盼，就是没瞅着他们三人组中的另外一人的身影。
“吉良君说不好意思翘课，所以就没过来。”
“切，贵族怎么都喜欢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不管他了，六回生的毕业考试可不是天天都能看见，我要好好观察他们的实力，看看这些精英究竟厉害在哪里。”
恋次说着，兴奋不已地挽起袖子，站在雏森桃身侧向窗户里望去。六年级的学生们站成整齐的两排队，一排是男生，一排是女生，男生是蓝色校服，女生是红色校服，很明显蓝色衣服的数量要比红色多出一倍以上。
雏森不禁感慨道：“阿散井君今天心情不错呢。真是久违了。”
“有吗？”
“有啊，自从朽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红着脸连连摇头，“抱歉。”
“啊……也许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有非做不可的事。”
恋次突然低下了头。他所说的非做不可的事就是超越朽木白哉，站在和他同样的境界上——不，一定要比他更加强大，只有这样……
“啊，他们要开始了！”雏森突然叫起来。她的声音很细很甜，仔细听的话确实是少女独有的嗓音。
“噢噢噢！”
恋次开始摩拳擦掌，似乎把自己代入了天光下的那群少年一般全神贯注。
而此时的久南乔则是紧张兮兮地望着斜前方的伊集院健太郎头上的马尾辫。
他们的队列完全按照之前累积的成绩排成，在女生之中，乔的总分仅次于虎彻清音，居然一路攀升到第二名。所以她第一次有机会在这么靠前的位置接受来自上位者的审视。
她的心情过于紧张，难以平复，直到校长请来了今天的嘉宾——来自一番队的第三席斗笠大叔，武田信谦。
人们都说一番队所有的席官都比别队更强，副队长雀部就是队长级的实力，这位身穿羽织的三席同样不可小觑。
单看侧脸的线条，便能知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再加上那副能剧演员一样的长相和身材，每个动作都按照节奏踩点的特殊癖好，怎么看都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在场的观者都不由自主地紧绷了神经，肃穆而立。
“已解放斩魄刀的诸位，上前！”武田的嗓子带了些粗犷的戏曲唱腔，尤其在说号令时格外明显。
乔身边的几人都往斜前方踏出了步子，气势十足。
可怕……
她这样想着，微微垂下头去。
“很好。你们都已经具备了入队资格，暂且退去两侧观看，注意正坐。”
“是！”
为数不多的十余人一齐喊出声来回应他，然后非常富有节奏感地退到两边的木质地板上，“唰”地坐下。当年海晴参加结业考试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位吧。
“剩下的人，一个一个来和大叔我单挑，判断权在我手里，玩不了猫腻，把那些个小伎俩收起来，实打实地上！听清楚没有！”
“是！！”
这次回答他的人要多得多，所以声音也洪亮不少。
“很好，那就从你先开始。你叫什么名字。”武田随手一指，却是僵着脸的久南乔。
大家都很惊讶，伊集院则是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盯着她，一直以来都是中庸典型的久南被莫名点做第一人，即使只是武田的一时兴起，也足以说明她本人拥有吸引人的特质。
“久……久南，我叫久南！”
她一紧张就容易咬舌头。
武田伸手压低了头上的斗笠：“久南吗，带着你的浅打过来，你是第一个，所以我不会放水哦。”
“我不会当做是您在放水的。”她则是一脸严肃。
武田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有趣的回答——来吧，来砍我吧。”
众人都压抑住头上冒黑线的冲动看着他俩。乔收起了心神，不加迟疑地弯下腰去，道：“请您多指教，武田三席。”
看上去就很尊重别人的武田轻轻点了点头，给予回应：“请多指教。”
“呼……”
放轻松，按照赤井老师往常教自己的方法去战斗，一定能通过的。
但战斗开始后，她的想法使她心中产生一丝不甘。
往常的方法……
在这么多已经学会始解的人面前，所谓往常的方法，其实不过是自我安慰。
而与对手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又令她难以突破自己的瓶颈。
那个人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同赤井泽夜交过手的乔很清楚，这就是长辈们的战斗方式，长久以来，也只有海燕会在对打时狠下手逼迫她成长，其他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受伤一定会估测好学生的力量值再决定自己这方该出多少分的实力。
那么，为了尽可能地打败对方，就不得不利用对方的估测误差来行动。
“你听得到吗，我的斩魄刀……”
她拼命地，拼命地攥紧刀柄，想把自己的声音传达过去。
自从上次和刀魂对话之后，她尝试过无数次刃禅，都听不到任何动静。
长时间的沉默已经使她快要消磨光自己的耐心。既然尸魂界千百年来作为通常手段的刃禅已无法奏效，便只好通过与强者的战斗寻找跨越临界值的机会。这样的人也是有的——尽管希望渺茫。
好不容易能面对三席级别的高手进行一对一的剑道对决，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唤醒这把闷声的破刀。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就借我一臂之力吧！”
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武田所在的方向，再一次发动进攻，刀尖瞄准对方的胸口。
武田稍微眯起双眼，似是质疑，似是挑衅。
“不会太吃力了点吗，久南同学。”
“……”
她知道他的意思，确实，以自己的身高要砍高个子大叔的胸口还有些勉强。
但是——
“我想变强。”
就算不能像面前这个人一样强，也至少要比现在的自己强大，这样做死神才有意义。
真是受够了，那些夜以继日地锻炼自己却比不过别人的日子，还有，无法从虚的手中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无力感。
既然发自内心地想要终结虚与整的悲剧，才这么点灵力又怎么够用？
要比这幅姿态强上更多，更多，能自由地使用斩魄刀的力量，能挖掘出自己灵魂深处最大限度的潜力，只有依靠机遇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拜托你……
拜托……
听到我的声音吧——
“轰隆——”
眼前闪过耀眼的白光，耳畔传来雷鸣般的巨响，然后，她的脚下浮现出那时那片浩瀚无边的海洋。蓝色的海水一直延伸到天际，她欣喜地抬起头，望见远处雾气中依旧模糊不清的人影。
“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的斩魄刀。”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咧嘴笑道。
那人影好像有些生气，语气里透露出不悦的情绪：“不要用那样的方式称呼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她连忙改口道歉：“对不起。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所以……”
“你想要借我的力量？”
冷冰冰的强调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准备好的长篇累牍。
于是她吞下嗓子眼的废话：“咦？啊，是的，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变强。”
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她却始终只能想出这一种回答。
这是她的坦诚。绯真说过，坦诚是她的优点。
所以她有信心让斩魄刀也接受这一点。
“……凡是强大的力量，皆有代价，你可愿支付？”
对方的声音还是那种男女莫辨的中性感，明明是在平整的海面之上，传到她耳中的声波却充满了山谷里自带回音的效果。这虚无缥缈的听觉扩大了言语中的神秘。
她一时难以做出反应。
“代价？”
“怎么，别想太多，我可不是那种会怂恿你杀人放火的邪物，对于吞噬你的灵魂也没有半点兴趣……但是，你会失去平静的生活。这是过去的你费尽心思才拿到手里的东西。”
从对方的不屑之中，她感受到了些许善意。也许不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她想。
“虽然没听懂你的意思，但我愿意。”
大约是觉得这毫不犹豫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对方语气里的不悦更甚：“哼，倒是答应得干脆。”
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吧。我可是说过要比朽木白哉更强的！”
两人的对话略作停滞，那人影像是叹了一口气，接着用不再掺杂火药味的口吻说：“……既是前路坎坷，生死未卜，又为什么非得变强不可？变得越强，面临的敌人也会越强，伤痛亦会与日俱增，那真的是你想要的未来吗？”
“你在瞧不起我？如果因为害怕就止步不前，再长的未来对我来说也没有价值。”她很认真地皱起眉头，反驳道。
再长的未来对你来说也没有价值？
“真是好大的口气。”对方嗤笑一声，“像你这样的小鬼、我最讨厌了。刚才的那句话，我可以认为是你在瞧不起时间吗？区区蝼蚁，妄图站在历史的肩膀上以俯瞰之态说出傲慢不羁之语，是谁给了你藐视命运的胆子？”
“抱歉，可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眼中的倔强不知是否能传达给对方，然而，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人影再次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
“我记住了，那就让你体会一次吧——强大都需要付出代价。若你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我也将不再是你的助力，这一点，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同意借给我力量了吗？”
比起确认，她更倾向于自己是不是太幸运。
回答她的，是斩魄刀低沉的嗓音。
“你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不过，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实现夙愿。今天的代价，我先收下了。”
成功的喜悦尚未来得及跃上嘴角，她只觉一片天旋地转，周边的景色迅速消失，自己的意识也随之渐渐模糊。类似于困倦的眩晕感将她团团包围，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眼前已然是漆黑一片。
恶心感泛上喉咙。
——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说的代价，就是这一瞬痛苦的感觉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算多可怕的代价。
她正这样思索着，再度睁开眼时，却看到了奇怪的视野。
“诶？”
依然混沌的头痛让坐起的她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闻到空气里药物的气味，她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愣愣地扫视着身边的环境。
“诶？”
此时的她正坐在四番队的病床上，穿着病号才穿的白色襦衫，扭头一看，窗外也确实是四番队的建筑物，没有错，她就是在四番队的病房里。
晕过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久南，你没事吧？！”
一个严肃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舍友虎彻清音正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使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太近了！清音！”
“你在考试的时候突然失去意识了，吓死我啦，咚地一下砸在地板上，还好没什么大问题，我姐姐刚才给你做过身体检查，说只是因为你太累了，以后要好好休息绝对不能熬夜，还有，平时多吃些补身子的好东西，别总是舍不得花钱就用食堂的配给餐打法了事……”
清音一开口就呱唧呱唧地说个不停根本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武田先生那边呢？会给我补考的机会吗？”她还是更关心成绩的问题。
“补考？”清音无辜地眨眨眼，“为什么要补考，你拿了满分呀。”
“等等。”严重的违和感令她分外在意，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问，“满分？”
清音的表情变成了囧字：“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莫名其妙的神色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发生了什么事？我难道不是晕在考场上了吗？”
“你在打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变了战术，把懵了的武田三席砍得无力反击的事，难道真的不记得了？！”
“完全不。”
“啊？”
“呃，能给我说说详细情况吗？”她抓紧了被子的一角，似乎这样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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