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山河故人
“不了。”
他见我一副有些不悦的样子，淡淡笑了笑，径直按掉了手机的键，似乎是像我表忠心一样的，还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霍厉这人就是这样。
总是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做到让女人心软。
我静静地看着他，兴许是此刻的温情太过，在他放下手机准备继续治疗我肩膀上面的伤的时候，我忍不住按下了他的手。
“如果，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骗你的，你会恨我么？”我含着泪问他，声音有些哑。
“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轻声说。
这不是霍厉第一次说我们是夫妻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如今他的这个妻子，正在一步一步地准备掏空他，并且最后一步的动作，是希望能够把他送进局子里。
我垂了垂头。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愧疚的滋味。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方明月打电话给你的事情是跟我有关呢，如果我告诉你，我派人在方明月的酒里面下了药，此时此刻，她正被她找的原本要害我的人绑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并且，她跟当年的我一样，现在正在被人在肩膀上捅刀子呢？”
我红了眼。
强硬地掰开了霍厉按在我的胳膊上给我敷药的手。
我特希望此时此刻，他痛骂我，怒斥我一顿，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在心里面重新燃起对他的恨，我的报复才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似乎是早已经预想到了是这样的结果。
他特平静地将手重新按在了我的伤口上，只是这力道，并没有之前轻柔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能告诉我么？”
“因为我疼。”
他这种态度让我简直让发狂。
轻描淡写，仿佛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仿佛没事找事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也仿佛，他像是一个明理的不得了的大家长。
“哪里疼？”
他反问。
“是心里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顾不得周身的疼痛和额头上的伤，一把就推开了他，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子闹过了，而今天，我是真的想要跟他大闹一场。
将他原本缠在我头上的绷带给一把扯掉，将胳膊重新弄得满是鲜血。
我指着肩膀上的那三刀，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对他吼，“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就真的不会痛的，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轻描淡写地将事情遮掩过去，你总是说纪瑶我错了，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对不起，从来都没有！”
“你知道，你当年捅我那三刀的时候，我是个什么心情么？我当时真的觉得，我就该死了，因为我觉得我过去的记忆都不干净了？霍厉，这几年，我总是梦见你，在梦里面，你对我笑，可是每次醒来的时候，我都是哭醒的，我分不清是肩膀疼，还是心疼更多一些。我坦白告诉你，如今我回来，就是要找你的不痛快的，我就是让你尝尝也被人伤到无路可走的滋味儿！”
我对着他吼。
可眼泪却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闹，看着我的伤口裂开，迸发出鲜血。
而眸子里，则又最初的一片漆黑变得有了淡淡的红血丝。
“你还记得？”
他突然遏制住了我的胳膊。
手指重重地点了点我肩膀上那三刀的位置。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 一直是这样想我的，你就一直记着这个，是么？”
他冷冰冰地看着我，抬眼的时候，目光里面带了几分的伤情。
“这一刀一刀，我怎么敢忘？”
我仰头看他。
那一刻，我特想问他一句，霍厉，你有没有良心。
可这位并没有问出口，倒是被他用来生生地回刺了我，“纪瑶，你没有良心。”
他先是冷笑，冷笑过后是无边的平静。
这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怒意到达极点的时候往往不会通过太过激烈的方式表现出来，只是冷笑，而手指会发颤。
此刻，便是这种境界了。
我看着他，情绪到达了这样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克制不住地拿我爸的事情再去质问他。
我特想问问他。
“霍厉，我爸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们何愁何怨，你一定要这样对他？”
可是，我忍住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冷笑过后，拿着外套离开了房间，却最终什么都不能做。
霍厉后来还是将方明月带了回来。
如我所料。
她的肩膀上被生生地刺了三刀。
我找去刺她的人本是她找来害我的人，因此，在她爸问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她只说是被人蒙了面，死活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而我又因为当时参加了霍中天的生日宴会，而巧妙地拥有着不在场的证据，逃离了所有人的怀疑。
事后，方明月曾恶狠狠地对我说。
“纪瑶，终有一日，我会要你不得好死。”
我闻言笑了笑。
“我若是死了，也必定不会让你们这些恶人好活着。”
我丝毫不客气地回敬她。
……
因为我在霍中天生日上做的那些事儿，霍家人都不大愿意跟我交流了，霍明朗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我不阴不阳，霍厉在被我激怒后，眼不见心不烦，几天都没有回家。
倒是只有霍俊彦，对我跟从前一样，依旧以礼相待。
他见我一个女人在家里面无事可做，便教我玩起了赌石。
那是典型的上等人玩的玩意儿，我不会，也没有那个资本去玩，只是前些年做过珠宝设计师，对鉴定珠宝的真假倒是很在行，托霍俊彦的引荐，我去了不夜城里最好的一家珠宝交易所，做了鉴定师。
那家珠宝交易所的名字，叫蓝草。
它的董事长白夜也是个做夜场生意的。
我存了要坏霍家门风的心思，白日里面在“蓝草”鉴定珠宝，晚上在夜场专门陪酒唱歌，也算是如了自己的愿。
我是个女人。
心思眼界都并不开阔。
满脑子只有复仇。
可是丝毫没有想到过，在夜场陪酒的第一天，我就遇见了一个在日后足够改变我命运的人。
“你的长相，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混血，蓝色的眼睛，模样周正，举着个酒杯的时候倒是颇有那种成功人士的气度。
我在夜场待得时间不长。
可是出入社会的时间却也不短。
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而这人一开口，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他要搭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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