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比翼同战
叫喊过后的蘡薁好似已经筋疲力竭了，萧霁月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若不是因她，萧霁月也许会变成恶魔……”
也不知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蘡薁听，还是萧霁月自己，但至少他明白，他此生是注定要和月绾尘相依相伴的。
这下子，帐中的声音都消失了，蘡薁多年不曾真心落下的泪，仿佛开了闸一般，停不下来。
原本蘡薁有十二分的用处，可是随着时局的变幻，她心中所预想的一切都成了空。
或许战争结束之后，亦或是明日，她就会被萧霁月赶出军营，从此不复相见。
……
萧霁月进了月绾尘的帐篷，本想着她应该已经睡着了，不料她就靠着长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萧霁月以为她是有什么不适，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将领们都散了？”
“你为什么还醒着？”
“因为我睡不着，眼见着和赫连徽的大战就要开始了，他手中还有荒夷的人做后盾，这是一场硬仗，况且你不能输……”
月绾尘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朝中对萧霁月有多少攻讦，假若这一场败了，那便是把生死的关节递到璋帝的手中。
说起来，月绾尘握有许多致命的物件儿可以威胁璋帝，但她一直没有拿出来，是因为她了解璋帝，能估料出璋帝的行事。
璋帝所有的温和与良善，不过是他对自己心愿的一种寄托，身在皇室，只有柔和不仅不能成事，还会成为别人的靶子。
他过早地明白这些，也深知自己要走的路，所以那些妄念一直都被深深地掩埋起来。
假若为了萧霁月，月绾尘将那些足以动摇天下的东西拿出来，看在璋帝眼中，妥协绝对不会出现，将周围清理干净才是他的选择。
没错，璋帝不会想着解决问题，他会把制造问题的人都解决掉。
可以想象，到那时朝中众臣质疑他皇帝的身份，太皇太后也会在朝臣的逼迫之下让他放手。
而他的父皇和母后，已经进入皇陵的迁出皇陵，未死的丢掉拥有了大半辈子的皇后身份，这让他无地自容，甚至觉着羞耻。
一个在权力顶峰的人，怎么会愿意将一切都拱手让出，真有这一步，杀戮便成了唯一选择。
不仅仅是反对的朝臣，还有太皇太后，也许还会牵连到素行……
是的，他会宁愿做一个孤家寡人，会亲手肃清所有不该有的声音，不该有的人。
保住大安是萧霁月如今唯一的念想，月绾尘只盼着自己活着的这些日子里，能守护他的心愿。
一片黑暗当中，萧霁月只能看清月绾尘的眼，里面有太多的担忧、愁思、爱恋，这让他更加明白，此一场战役不能有丝毫的失误。
“月，有你在，我便无所畏惧。”
既是听萧霁月这般保证，月绾尘便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和你一同上战场，就像是当年我弹奏君主琴，而你在前方为我开路一样。”
若是以前，萧霁月一定不愿意，可是今时此地，他们二人两两相望，萧霁月口中的拒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好，旧时皇祖和皇祖母正是夫妻齐上阵，为大安打下了一片江山，今日，我们便效仿他们，做一对驰骋疆场的比翼鸟。”
……
正如月绾尘的猜想，好日子确实没有几日，赫连徽便发起了第一轮的进攻。
婆果洲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可也失去了天堑的作用，在互相看得分明的情况下，两方拼得就是忠勇和无畏。
这场战役实在太难了，双方死伤无数，谁也不能更进一步，连休整都成了苦差事。
月绾尘看着束手无策的众位将领，想到了一个并不完美无缺的主意。
“我记着婆果洲有一条地下河，水势很凶猛。
倘若借着这个劲头，将水引上来，冲了赫连徽后方的大营，那他就会顾此失彼，我们也就有了机会。”
这主意着实新奇，是所有人过去都不曾想到过的好方法。
但这样的好方法无人提起，也证明了实施起来该有多难。
不说引地下河地点未可知，就是真的冲了赫连军后方大营，可自己也深陷其中，这注定是有去无回的赌命之局。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更何况萧霁月迟迟没有开口，而月绾尘笑了笑，只看着萧霁月。
“这主意既是我提起的，那也应当由我来完成。
这场拉锯战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今时我们的敌人只有赫连徽，谁又知来日，南胤不会借机生事？
南疆是大安的一部分，百姓更是大安的子民，没有人愿意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众将认识月绾尘都是因为纳兰寻称呼她一声先生，这般大义的人物，甚至都不曾在皇帝面前露过脸，就要做着判命之举，实令众将感慨。
不过再怎么说，都是要听萧霁月最后的决定，殷兰亭以为萧霁月会说不，可是，他猜错了。
“好，你此去无人支援，是生是死，都凭你自己。”
殷兰亭觉着自己看不明白这夫妻二人了，月绾尘好似并不认为萧霁月的话有什么问题，还点点头。
“我知道。
时间紧迫，一个时辰后，我就出发。
为着掩饰本意，你们派一支军队随我出发，行至途中，我就会消失。”
……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月绾尘的马车正要离开之时，一个将领叫住了月移。
“先生，虽帐中事为机密，可我们找了其他借口，以感念先生大义为由，让手下都来送先生一程，请先生接受我们的敬意。”
这位将领实心实意，月绾尘没有拒绝，她欣然下了马车，眼前的一切令她一时恍惚。
她以为只有几人，但面前站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肃穆的军队。
这将领正要开口时，殷兰亭站在了他的面前。
殷兰亭到了，那萧霁月一定也在，果然下一瞬，萧霁月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虽是无法露出半分笑意，却要亲送自己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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