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伊人已逝
在战场上见过不少尸体的萧霜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他甚至不敢直视尸体，最后，还是流砚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殿下，我们先把她送到泠水阁吧。”
泠水阁是长贺湖旁边一个极小的宫殿，因为太过阴冷，贵人们都不愿意去那里居住，于是便渐渐搁置了，现在正好给这尸体一个去处。
不一会儿，简桐带着简冯氏也进了泠水阁，一个嬷嬷问简冯氏，“简夫人，这女尸容颜尽毁，简姑娘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标记？”
其实在问简冯氏之前，嬷嬷已经告诉萧霜华，女尸的心口有一处剑伤，而且贯穿了后心，但他不相信，一定要从简夫人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镜儿，小的时候，右腿膝盖被瓷片划伤过，后来伤疤便一直留在了身上。”
嬷嬷依着简冯氏给的位置，果不其然找到了那条丑陋的伤疤。这下子，终于确定了这具女尸的身份，她真真正正就是简辞镜。
泠水阁一时之间遍布哀怨，就在气氛压抑到极致之时，大姑娘大哭起来，“呜呜呜，妹妹，你说要送我出嫁的……你没有信用，你怎么丢下了我……呜呜呜……”
长贺行宫的这场闹剧终于以简辞镜的死亡结束，伊人已逝，尘埃落定。
但这其中的种种诡异之事，平帝一个如此多疑的人，绝不会放过。
……
萧霆芳和萧霜华已经在平帝的书房跪了两个时辰，然而他们兄弟二人不仅未能见到平帝一面，也不敢轻易起身。
这时，焦大监从内室走了出来，“二位亲王，陛下身体有恙，不能接见，遂命咱家给亲王们带个话儿。”
萧霆芳瞥了一眼萧霜华，回了一句，“多谢大监，不知父皇有何指示。”
“陛下说了，行宫之事已涉及到外邦使臣，若是解决得太慢，定会被指责说我大安没有大国风范。
所以，请亲王们上上心，务必在三日之内给楼然国大王子和诸位使臣一个交代。”
“谨遵父皇之命。”
从进入书房到出来，萧霜华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他仿佛丢失了自己一般，完全没有了往日璋王的风度。
“三弟，你怎的如此失魂落魄？莫不是担心找不到凶手？”
萧霜华听到凶手二字，目光霎时凌厉了起来，“凶手？二哥与其关心本王，不如将自己的屁股擦擦干净！”
丢下一句话的萧霜华，还没有等萧霆芳反应过来，就已经大步离开。
如此粗鄙的语言竟然能从萧霜华的口中听到，萧霆芳最先想到的不是生气，而是怀疑自己这位三弟是否参与其中。
……
大姑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叫也不肯出来，她的泪水不知已经打湿了多少条手帕，然而还是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想要拖着简辞镜一同躲在草丛里面，却被简辞镜推开。
她本以为自己会摔伤，却在滚落进去之后被一个小宫女稳稳地接住了。小宫女不让她出去，等让她出去时，她却只得到了简辞镜变成一具尸体的消息。
不仅萧霜华不愿意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她如此聪慧、身手机敏的妹妹说没就没了。
她甚至还回头去找过那个小宫女，然而那小宫女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地消失了，顺便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定了定心神，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她要去简辞镜的院子把遗物都整理起来，免得落入简瑶瑶那个疯婆子的手里。
没了主人的院子，显得格外的冷清，只有荷夏和枫秋一边落泪一边打扫。
她什么都没有问，默默地进了里间。
里间的装饰还同简辞镜走的时候一样，甚至连床对面那柄长剑都还原封不动地架在那里。
她拿起长剑，恍惚想起了当时简辞镜是如何用一把匕首吓退了郑舒儿，她一时之间又哭又笑。
她躺在床上，企图感受到一点简辞镜的温度，却不小心摸到了枕头下面一个硬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支长条的首饰盒子。
她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支精美的金簪，她恍惚间想起了她和简辞镜的对话……
“大姐姐，我已经想好给你的添妆了，而且我要亲手给你做。”
“你这小丫头，你哪里会什么制首饰！”
“我可以学啊，就做那支金镶宝蝶赶花簪，又漂亮又锋利，你还可以防身。”
“你这小丫头又胡说，平白防什么身。”
……
这段回忆再加上这支金簪，大姑娘又开始流泪。
突然，她听见咚的一声，一个男子竟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她吓了一跳，但还算淡定。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侯府？”
那男子看了看大姑娘手里的金簪，眼神不知透过金簪看到了什么。
“她还给你留下了一点纪念，是不是也曾嘱咐你要好好地活着？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来，就那么突然地在我的眼前离开……”
大姑娘十分讶异，这男子原是和简辞镜有关系。她无心探究这其中的真相，也相信简辞镜做事有自己的考量。
“许是你们本无缘分吧。”
“她身边那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婢女去了哪里？”
大姑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陌生男子知道得还挺多。
“她本就是山里猎户的女儿，不曾与侯府有卖身契，如今镜儿不在了，她便向我们辞行回到了山里。”
“那你可知道那婢女的家在哪里？”
“这我如何能得知，左右人家是个自由身，我们侯府也没有权利扣住人家。
我妹妹她三日后出殡，你若是有心，就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
简辞镜站在药庐的门口，望着碧波澄澈的银镜湖，不发一语。她的眼睛看上去很是空洞，但空洞当中又好似有万般愁绪。
“君上，你已经一整晚都没有合眼了，保重身体要紧。”
“你说，他们若是日后得知了真相，会不会再也无法原谅我……”
月移叹了口气，“君上，简辞镜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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