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随风入夜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初四,流金花宴断断续续会举办一个月的时间,但唯有五月初四这一天,平帝会亲自接见万邦来客。
也不知怎么的,今日的长贺行宫门口平民特别的多,往年守卫的任务都是由黎王的南黎军来承担,但这一次平帝下了命令,行宫守卫由黎王和璋王共同完成。
平民多就是有好处,轻轻巧巧地就有好几拨人马潜入了行宫。
这其中固然有黎王刻意放水的成分,但也有黎王不注意忽视掉的一些人。
为了欣赏入夜之后璀璨的烟花,大臣、官眷、使臣们都会在黄昏之后,才陆续进入行宫,简辞镜他们也不例外。
只不过靖西侯和简桐有官职在身,自然不能同官眷一起进入,而是先去平帝那里觐见,全君臣之礼。
往年因为简桐的官职太低,简冯氏带着一双儿女只能坐在外殿,如今他们的身份是侯府的人,终于有资格见一见这富丽堂皇的内殿。
然而未成想,简冯氏屁股还没有坐稳当,就见简唐氏带着简瑶瑶也走进了内殿,端端正正坐在了简冯氏旁边。
简冯氏鼻子几乎都要气歪了,“母亲可来得正是时候,父亲果然是心疼母亲的。”
简冯氏说这话的时候,简辞镜甚至都能听到她后槽牙打架的声音,于是简辞镜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有了简辞镜的提醒,简冯氏才没有突然发作,当着众人的面和简唐氏“厮杀”一番。
然而简唐氏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大郎媳妇,你母亲我可是朝廷亲封的诰命,我若是不出席,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你父亲的,你说对不对?”
简唐氏和简冯氏在一边斗嘴,简辞镜的注意力却很自然地就被萧霖漠吸引走了。
简辞镜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观察,却也趁着品茶吃点心的时候,在袖子后面悄悄地看一看。
也不知为何,这一回她的心绪稳定了许多,没有再陷入对过去的追忆,许是因为她的脑中总是不断回想起萧霁月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要折磨自己。
然而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愣住了,神情稍显茫然,从什么时候起,萧霁月对她的影响居然已经这般大了?
她更不知道的是,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将她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那就是萧霜华。
璋翎军的指挥使是萧霜华,所以今天一晚上一直到正宴结束,他都会守在内殿外面,不会入席,如此方便的地方恰好给了他偷看简辞镜的机会。
萧霜华还记得当初简辞镜和他做交易的时候,他以为这个小姑娘精神不太正常,然而她给出对付肃王的方法又是那么有效。
肃王不但为此放弃了楚桓之地,还整日疑心萧霜华还有别的后招,明里暗里与他针锋相对。
当然现在也是如此,见萧霜华就站在门口,肃王特意端着一只酒樽朝着他走去。
“三弟可真是辛苦了,今夜宴会的安全全靠你了,兄长敬你一杯。”
“大哥大可不必,本王今夜正当值,若是喝下这杯酒,就是带头违反军令。”
肃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你到底还知道多少,那个‘阮’字你究竟从何得知?”
萧霜华的站姿、表情一成不变,甚至还给了一个肃王一个看起来十分平和的笑容,“大哥,人,总是要有点秘密的。”
他们兄弟二人看上去好似谈笑风生,实则暗里你争我夺,不愧是皇家的“好兄弟”。
正在这时,一颗金灿灿的发财树进了内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肃王殿下,来来来,我可是好久没和你见面了,让我们喝酒,哈哈哈!”
楼然的大王子像是看不到萧霜华一般,就把肃王拖回了内殿。
没过一会儿功夫,空空的内殿几乎全部都坐满了,平帝和皇后这才姗姗来迟。
平帝这边一端起酒杯,正宴正式开始。
席间人人推杯换盏,喜笑颜开,中央舞台有舞姬衣袂翩翩,长袖翻飞,乍一看好一派歌舞升平,家国兴旺。
……
原本站在后排为贵人们斟酒的一个小黄门(注:太监)特意看了一眼简辞镜,然后就走到了肃王附近,给肃王的门客斟酒,还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小黄门自然就是银镜谷的人,他认出了霍闻都,于是提醒简辞镜。
简辞镜看了看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想必黎王送给肃王的礼物也准备好了。
“陛下,下一个节目据说是楼然国的子民特意为陛下准备的。”
平帝身边的大监得了肃王的好处,自然帮着肃王在平帝面前献殷勤。
“那就开始吧。”
得了令的大监高喝一声,“有请!”
一只巨大的鼓就被七八个壮汉抬了上来,鼓上面还站着一个楼然的美女。
随着楼然国的乐师们奏响音乐,鼓上面的美女也开始起舞。
那是与中原舞蹈全然不同的风格,充满着野性和热情。
在场的人们几乎都看花了眼,整个心神都跟着音乐的节奏走了。
简辞镜默不作声地就用簪子戳破了自己的手心,希望用疼痛可以保持清醒。这乐曲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深谙其道。
乐曲当中夹杂着低沉的念咒之声,让人不知不觉失去控制行动的能力。
既然简辞镜可以听出来不对劲,霍闻都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正要提醒肃王的时候,身后的小黄门火速将一枚极细的银针射入他的肩头,顿时他便忘记了想要说的话,神情茫然起来。
随着节奏声越来越紧密,大鼓上的舞姬动作也越发的硬朗了起来。
就在这时,舞姬从腰间猛然抽出一柄银亮的软剑,快速奔跑几步,借力于鼓沿,直直地朝着平帝飞去,口中还大喊着,“皇帝老儿受死吧!”
上面的舞姬一动手,底下的壮汉也纷纷掏出了藏在衣服里面的武器,朝着守在平帝周围的侍卫杀了过去。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一片混乱当中,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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