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婉转手段
很快，就到了秦可卿出殡的那一日。贾珍对于秦可卿的死可以说是极其痛心，对于这场丧事便办得十分隆重，林云帆向来不喜欢这等男盗女娼的人家，一开始的那些日子便能推就推，到了出殡这一日，却是变得积极了起来。
当王熙凤见到林云帆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只见眼前的这个少年穿了一身素色长衫，头上戴着玉冠，看起来整个人玉树临风不说，站在那儿便叫人心生好感，几乎是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会被他吸引去，再加上一个同样是姝丽动人的林黛玉，兄妹两个简直就是金童玉女。
“哎哟哟，我还道是谁呢，这刚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菩萨身边的童子下凡来了。”王熙凤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不妨碍她说好听的话。只见她伸手拉过了林黛玉，亲热地挽着她：“好妹妹，你们兄妹二人这样的人品，这世上都罕见。”
林云帆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羞涩笑容来：“二嫂嫂却是过奖了，我们两个不过是寻常，反倒是大姐儿，我看着最近愈发的白嫩可爱了。”
提到大姐儿，王熙凤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哪怕是一向强硬泼辣的王熙凤，此刻也表现出了几分柔情来。
林云帆并没有对王熙凤说的事情感到厌烦，而是认真地听着，同时还不时地附和两声，短短的一段路，林云帆把王熙凤哄得是心花怒放，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真是讨喜。
看着林云帆，王熙凤甚至有将娘家的妹妹说和给林云帆的意思。只是林云帆实在是年岁尚小，王熙凤只能够将这个念头先压下去。
不一会儿，他们兄妹两个已经跟着王熙凤来到了宁国府，宁国府的街两边阵仗十分浩大，林云帆看了一眼，就觉得脑袋疼。
“如今这府上忙碌，你们两个要仔细，玉儿妹妹还是去和家中姊妹们在一起吧。”王熙凤如今代管宁府事务，到了宁府之后便要开始忙碌，只来得及交代了两句，便想要离开。
然而林云帆却骤然说道：“凤姐姐，我虽说年岁尚小，但毕竟还是男丁，若是凤姐姐不嫌弃的话，不如我跟着凤姐姐？等有事儿的时候，我也能替凤姐姐帮帮忙。”
按理说这事情是不和规矩的，但是王熙凤有心讨好林如海，对于林云帆提出来的想法，她只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就答应了——一个少年而已，跟着自己又能有什么事儿呢？
于是林家兄妹二人就此分别，临别的时候，林云帆给了林黛玉一个小瓷瓶，并同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林黛玉差点没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面色，平静地离开了。
不多时，黛玉便被带到了女眷处。姐妹们正聚在一起，见到林黛玉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只是才寒暄了没两句，迎春便好奇地问道：“玉儿妹妹，是不是我闻错了？总觉着玉儿妹妹身上，一股香气袭人，却又不腻，叫人好生喜欢。”
林黛玉抿嘴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这时，旁边有那来做客的女眷，也注意到了林黛玉身上的香气。比起小姑娘们，妇人很明显更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这……莫不是携满袖的香水？”
携满袖的名字一出来，不少女人便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如今的京城当中，谁人不知道携满袖的名字？光是那新奇的购物方式都能够说上许久，更不用说携满袖的香水了。
“这香水真是稀奇东西，比古剌水便宜，却又比古剌水要馥郁。”
“如今这京城当中，有点身份的，谁会没有一瓶香水呢？”
“那好的有些还买不到呢，这也好，这样的香水，就是独一份儿了。”
女眷们议论纷纷，林黛玉则微笑着和姐妹们说道：“这是我哥哥给我的，哥哥说，这是携满袖新出的香水，旁人都没有。”
平日里林黛玉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如今骤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引得薛宝钗忍不住侧目。
她素来不爱脂粉，熏香也不用，只觉得那些熏香烟火缭绕，闻的人脑袋疼。如今林黛玉身上带香，薛宝钗原本并不好奇，只听到了她说的话，薛宝钗虽然不知道林黛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头说道：“林哥哥当真是疼爱妹妹，连新出都能弄来，想来是废了大功夫了。”
“到也没什么难的，”林黛玉笑了，“我哥哥自有办法，多的自是没有，只是想要弄到手，却也不难。”
这下，听到这话的女人们全都心动了。她们互相看了看，尽管心中还拿捏着矜持，不过已经有好些人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时候，门口却又有人进来了。
那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她看起来满脸的慈祥，很明显是个脾气不错的老太太。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太太，却叫众人全都站了起来，向她恭敬地行礼。老太太看起来有些无奈，只能够对她们说道：“到也不必很客气，诸位站起来吧。”
林黛玉看着这个老太太，心里面明白，这便是哥哥今儿要寻的人了。
“没想到，杨老太君竟也来了，”一边的薛宝钗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她小声地对众人解释着，“这便是传说中的那位，以刀兵治家的杨老太君。”
“杨家原本是在本朝以军功起家，只是到了这一辈，却没有男丁，外头都劝杨老太君从旁支过继个男孩过来，偏偏杨老太君不愿呢。杨老太君说，她活着便守着杨家，若是去了，那家中家产便平分给家中女孩儿，不必执着于杨家的继承。”
这番话可以说是豪爽叛逆，引起众多老夫子们的指摘，偏偏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却很欣赏杨老太君的这一番话，于是便施恩将杨家大女儿接入了宫中，是为杨贵妃。而等老皇帝成了太上皇后，杨贵妃也就成了杨贵太妃。
这位杨贵太妃并不如刘贵太妃得宠，偏偏地位却要微妙许多，太上皇有时候会对刘贵太妃发脾气，却从来都对杨贵太妃留三分情面和三分尊敬。因此也连带着杨老太君在京城当中，颇受人尊敬。
至于今儿杨老太君为什么回来，全是因为杨家当初和贾家在军中为同袍之谊，杨老太君理当走这一趟。
“细数起来，杨贵太妃比起刘贵太妃，还要年轻些许呢。”众女孩儿嘀嘀咕咕，全然没注意到，杨老太君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林黛玉的身上。
“这姑娘倒是灵巧，叫我一眼就爱上。”杨老太君微笑着看着林黛玉，“来，来，好孩子，过来叫我看看。”
林黛玉冲着杨老太君行了一礼，脆声道：“见杨老太君安。”
杨老太君笑着扶起了林黛玉，握着她的手好一阵端详：“好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与我杨家的那些不同，这般的姑娘，倒像是个玉做的。”
一时间，两个人其乐融融。
探春不敢去打扰，她只能够和姐妹站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同时小声地问道：“林姐姐这是合了杨老太君的眼缘了？”
“不，”向来不爱说话的迎春却摇了摇头，“杨老太君只是想知道，林妹妹的香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薛宝钗无言点头，探春再看看，却吸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人人都道杨老太君心胸豁达，没有城府，如今看来……”
“外头流言罢了，怎么能尽信呢？”薛宝钗淡淡地说道，“不过说回来，这事儿咱们能看出来，旁人自然也能看出来。杨老太君一开始便没想瞒着。”
这表现，还真称得上是心胸豁达。
那厢，林黛玉和杨老太君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杨老太君果不其然提起了携满袖的事儿，她好奇地问道：“玉儿，你这香水既然尚未售卖，你哥哥却又是怎么弄到手的呢？”
林黛玉左右看了看，然后就像个寻常的天真小姑娘，凑到了杨老太君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如今说与老太君听，还烦请老太君莫要说出去。”
“这携满袖，便是我家的。”
杨老太君原本以为会是林云帆和携满袖的主人有交情，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点，然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紧接着，杨老太君又笑着拍了拍林黛玉的手：“好玉儿，这可真是不错。”
接着，老太太小声地同林黛玉说道：“这事情莫要随意告诉旁人，我便当没听到了。”
林黛玉一怔，若说刚刚只是为了帮哥哥的忙，现如今倒是真的对杨老太君升起了几分好感。
而杨老太君也真的像是没听到一样，开始说起了别的事情。林黛玉想着哥哥交代的事，便也没有再提，而是顺着杨老太君的话聊起了别的。
一直到了前头传来消息，说秦可卿的灵柩已经出灵，众女眷纷纷起身，即将回往各家，而这时，杨老太君也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玉儿这般可爱，不如与我一同去说说话，若你哥哥寻你，便让他一同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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