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颇为茫然
工匠们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骚动了起来。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从来没有变过。
有一个年纪比较大些，须发黑白掺半的工匠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道大爷，想叫我们做些什么？”
林云帆笑道：“自然是你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我只需要你们守口如瓶。”
比起一边凶神恶煞的薛蟠，工匠们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笑眯眯的少年郎才是个真正的狠角色，顶着林云帆的笑容，工匠们全都低下了脑袋，惶恐地说道：“自然是不敢的，大爷放心，我们全都是本分人呢。”
林云帆点点头，又看向了一边的薛蟠：“薛大哥，不知道薛家能不能有工坊借我一用？”
薛蟠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林兄弟却是客气了，我家中的这些地方，任你挑选使用，只管张口。”
最后林云帆挑了一个远离京城的工坊，那工坊几乎要到京城外围的郊区了，不仅周围没有什么人烟，连动物都没多少。
薛蟠觉得这个工坊条件太差，然而林云帆却很满意：“此处甚好，便是这儿了。”
薛蟠觉得林云帆在和他客气，还想要劝一劝：“林兄弟，这地方委实差劲了些，我们换一处吧。”
“就是要这等远离人群的才行，”林云帆懒得和薛蟠多解释，他只是看着那些工匠们说道，“来，都围过来。”
工匠们依言围了过来，只见林云帆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来，他将那张纸慢慢地打开，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幅样式图。那图上画了各种零件，却是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什么。
工匠们看着那纸上的样式，看着看着，便有一个老工匠咦了一声。
林云帆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等那些工匠看完了之后，林云帆才说道：“要你们做的，便是这个玩意儿。只是这东西我虽然有尺寸和图样，但究竟能够做成与否，还要看诸位。”
众人纷纷点头哈腰，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只有老工匠眯着眼睛，半晌没有说话。林云帆看得分明，等众人说完话后，他才对老工匠说道：“老丈似乎有话想说？”
“大爷这东西做出来，是要做什么用？”老工匠想了想，谨慎地问了这么句话。
林云帆微微一笑：“自然是与人赌斗用。不过老丈放心，不伤人性命，只打靶子。”
老工匠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却是小老儿多嘴了，大爷放心，这东西便包在咱们的身上，保管给您做的好好的。”
“那我便拜托老丈了，”林云帆想了想，又说道，“我会日日来的，趁我还在这儿，有什么问题，我们先来一起探讨探讨。”
薛蟠在一边等得不耐烦，见林云帆还要和那些工匠们讨论图纸上的东西，便对林云帆说道：“林兄弟，这东西交给他们便是了，你我出去吃酒吧。”
林云帆平静地说道：“薛大哥，你若是想要在日后去钻那姓刘的□□，便尽管去吃酒。”
薛蟠：……
他讪讪地止住了脚步，终于老实了下来。
——
贾府当中，姐姐妹妹们正聚在一处玩耍，只是薛宝钗和林黛玉坐在一块儿，看着都有些魂不守舍。
探春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声说道：“你们两个今儿是怎的了？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莫不是要比着参禅？”
这种话说出口，若是平日里的林黛玉，必然不会简单地就放过探春，然而今日，林黛玉也不过是看了探春一眼后，便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手中的茶盏上。
探春奇了：“莫不是身子有些不爽利？”
“三妹妹，你不知道，”迎春轻轻地对探春说道，“宝姐姐的哥哥与人赌斗，带挈着林妹妹的哥哥也一起加入了进去，如今她们二人的哥哥在外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宝姐姐和林妹妹自然是担心的。”
探春住在深宅之中，并不知道外间发生的事情。但她向来聪慧，听到迎春这么说，自然也就明白了宝钗和黛玉魂不守舍的原因。她想了想，还是上前将林黛玉手中的茶盏给拿了下来。
林黛玉手中茶盏被夺，这才回过神来：“你个疯丫头，没事儿夺我茶盏作甚？”
“我若是不拿下你这茶盏，只怕林妹妹就要回屋去换身衣裳了。”探春笑道，“莫要心烦了，这外间的事咱们管不了，林家大哥受林姑父的教导，想来必然是个稳妥的，却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听了这话，林黛玉更担心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林云帆的秉性，这人表面看着风光霁月的，但是内里腹黑又记仇，偏偏鬼点子一个赛一个的多，雨后春笋不过如此了。
她才不担心林云帆不会赢呢，她担心的是，不知道这次哥哥又要折腾出什么东西来，但愿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一边的薛宝钗却要更加煎熬一些——她的哥哥她知道，薛蟠根本比不上林云帆，只知道花天酒地，纯纯的败家子一个。
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林家，铺子钱财都是小事，令人担忧的是，若是叫林云帆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薛宝钗越想越觉得气闷，神色也更加黯淡。
林黛玉注意到了薛宝钗的神情，她轻轻地伸手握住了薛宝钗的手，薛宝钗怔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林黛玉。
林黛玉一双妙目注视着薛宝钗，见她看着自己，便对着薛宝钗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来。只听林黛玉小声地说道：“宝姐姐，莫要担心。”
“我又怎么能不担心呢。”薛宝钗叹了口气，“如今你我呀，却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林黛玉见薛宝钗还有心思打趣，这才放下了些心来，同样地也反口笑话道：“两处闲愁我知道，只是不知晓，这一种相思，宝姐姐与我可是一样？”
薛宝钗多聪明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林黛玉在说什么。她顿时不依了，站起来道：“好个玉儿，这般促狭，我平日都以为你是个好的，快叫我看看，是不是个牙尖嘴利的？”
说着，薛宝钗就要上前捏林黛玉的脸颊。林黛玉一边笑一边躲，嘴里还不饶人：“宝姐姐怎的急了？我可没说什么呀，不知道宝姐姐想到哪儿去了呢。”
姐妹们一阵笑闹，叽叽喳喳的好似快活的小鸟，一起打趣薛宝钗。只把平日里稳重的宝钗逗得鬓发都有些散乱了，脸蛋儿红扑扑的，衬得她愈发肤若凝脂，眼似水杏。
“这是在说笑呢？也不喊着我们？”
蓦地，一边传来了宝玉的声音，众姐妹循声看去，却发现贾宝玉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云帆跟在贾宝玉的身后，不紧不慢地也一块儿来了。
众姐妹与贾宝玉相熟，却不经常见到林云帆。看到林云帆之后，姐妹们笑声一滞，还是探春最先站起身来，想要同林云帆见礼。
林云帆连忙拦住了她：“都是家中姐妹，又何必这么多礼呢？探春妹妹快些坐下吧。”
探春胆大，眼珠子一转便对着林云帆笑道：“林哥哥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怎么和宝玉一起来了？”
“我本是来寻你们的，只是路上正巧遇上了林哥哥，便央着他一起来了。”贾宝玉抢先回答道。
林黛玉已经走到了林云帆的身边：“哥哥，外间的事情都理完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林云帆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不过才一天的功夫，好歹要个三四天吧。”
贾宝玉好奇地问道：“林哥哥，那赌斗之事……你可真的有把握吗？”
林云帆笑了：“我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这次赌斗，必然是我赢。”
说着，林云帆侧过头，正好看到了一边的宝钗。薛宝钗将将才和姐妹们玩闹过，尚未来得及收拾自己，此刻发髻略微不整的模样，看起来却比平日里更加鲜活。
薛宝钗注意到了林云帆的目光，没来由的有些羞恼。而林云帆恍若未觉，只是笑道：“方才我与宝玉进来之前，就听你们姐妹在笑闹，说什么呢？到也叫我们高兴高兴。”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话，众位姐妹互相看看，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迎春坐在棋盘边用手帕掩着口，探春伏在惜春的身上，两人笑成了一团。就连林黛玉都笑红了脸，眉眼弯弯，颤抖着手想要拿茶盏遮掩一下，却又因为抖得厉害而差点没拿稳。
薛宝钗则狠狠地瞪了林云帆一眼，一向稳重自持的宝姐姐第一次破防了，丢下一句“你们惯会取笑我”，便匆匆地进了里屋，让丫鬟替她上妆挽发。
林云帆一脸茫然——他说错什么了吗？怎么突然就笑成了这样？
果然女人的心最难懂了，不管是多大的女人都一样。
“对了，玉儿，”林云帆忽又想起了一事，他对着林黛玉说道，“赌斗那日，你可想出门看看？”
林黛玉没有犹豫，听了这话便当即点头：“我自然是要去看的，只是要请哥哥仔细安排了。”
三春原本还在笑，听到这话却是来了兴致，惜春问道：“林姐姐……能出门吗？”
“从前在那边家中的时候，我经常带玉儿出门的。”林云帆看向三春，“若是姐姐妹妹们不嫌我混闹的话……不若陪着玉儿一起去看吧？”
听了这话，三春瞬间便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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