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的底色

生命只有一次，人生也只有一次。

        站在漫长岁月的长河的此岸，回想彼岸，可能有诸多遗憾，却也终究只能释怀。

        人生没有对错，无论是身在泥淖或者万花丛中，都不要失去对阳光的向往。

        仅以本文，献给仅此一次的人生。

        如果时间轮回，可惜没有如果。在穿越剧中，经常可见这样的设定，当一个时点的选择被改变，那么历史中的无数个节点将被颠覆，历史将会被重新书写。

        所以，从前做过的决定，将无法被验证是不是最优选，所以何谈“后悔”？

        当一个人站在现在，回望过去，那些既定的已经发生的，在回忆中反复酝酿发酵的感觉，与那个时点的感觉，必将有所不同，所以我们说：人是会变的。

        每个人出生的色调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金碧辉煌的金，有的人是黄土暗沉的黄。其实原本没有高尚与卑微之分，只要你不觉得。但是谁人不想，不受物质的困扰、追求那闲云野鹤的恬淡？

        竞争在社会中无处不在，从动物的弱肉强食，到世界各国经济发展的你追我赶，再小到一所农村中学的中考之争。

        这是一所非常普通的乡村中学，之所以强调它是一所乡村中学，也许因为它是一切故事的起源。深植于血脉中的东西，哪怕经历岁月洗礼，也无法消磨它的印记。人的一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携带这种印记。或者说，这种印记，决定了她航行的方向。

        这所普通的农村中学，就是叶冰人生轨道的出发点。普通的操场、普通的教学楼、普通的老师。除了偶尔可以看到某些城市里来的老师穿着豹纹套装，与这所农村中学的基调显得格格不入外，你或许找不到这种农村中学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身在这所中学的叶冰，也许是受到年龄的限制，当时并没有多少自我意识。满满当当的教室、满满当当的宿舍，对尚未走出那个小地方的叶冰来说，并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她唯一需要做的，可能只是适应从家里生活到学校寄宿的环境转变。

        这个城市的夏天燥热难耐，最高温度可达40摄氏度，昼夜温差也很大。凌晨前的温度让人无法入睡，凌晨的温度能让人想念冬天的棉被。叶冰回想起那里的夏天，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燥热”这个词。在这种中学里，大概七张高低床的宿舍，除了中间狭窄的过道，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高低床的上下铺每一张床都供两个学生使用，可谓将空间发挥到了极致。宿舍没有电风扇，晚上学生们拿着书自己扇风，才得以勉强入睡。即使如此，那时候，好像也没有发生学生中暑事件。难道是，那时候夏天的热和现在的热，不是同一种热？

        如果说燥热只是在夏天让你难受，那么“如厕”的问题将伴随你的一年四季。宿舍楼每一层只有一个卫生间，而且并未标注是男厕或女厕。这种情况下，默认为男厕。所以女生的选择是，睡前少喝点水，避免起夜。

        那时候，这所学校的学生的午饭还是自带饭盒蒸米饭。负责运送饭盒到食堂的值日生将装满铝饭盒的铁框运送到食堂去。经常情况下，在运送途中，铁框倾斜，饭盒里的水泼出来，就会有不少学生的午餐泡汤。除了米饭，菜也是值得一说的。通常情况下，周日收假回校的住读生会带一罐咸菜，这很有可能是接下来一个星期主要的下饭菜了，如果你的父母不去学校送菜的话。

        哦，忘了说了，宿舍是没水的。如果你需要用水的话，到一楼排队接水去，然后自己提到可能五楼去吧。如果你要问，夏天洗澡怎么办？别问，问就是一个星期就星期五放假回家那天洗。

        其他的插曲，晚上睡得好好的，木床的横栏卡擦地一声断了；上铺的学生下来的时候踩到下铺学生的脸等等，诸如此类的。

        生活的艰苦贯穿初中生涯，那时候的叶冰却没有觉得苦。因为，那时候的她，迄“那”为止，从未走出那里。但是她却明白，外面的世界必然是不一样的。

        关于那三年的住校生活，叶冰的记忆几乎已经磨灭，唯一深刻的是，那个晚上。

        人有三急，哪怕每天都尽量晚上避免喝水，但也不意味着晚上就一定不会起夜。大概是熄灯后的一两个小时吧，叶冰突然醒了，腹部憋胀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宿舍里一片漆黑和寂静。犹豫再三后，她喊醒了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女生，愿不愿意陪她去教学楼那边的厕所方便一下。幸而，那个女生同意了。就这样，月色高悬，两个女生颤颤巍巍地顶着暗黑的夜去了教学楼旁边的厕所。那应该是友谊吧？叶冰为什么叫醒的是那个女生？因为叶冰记得，开学那天，那个女生最后走进的教室，教室已经没有空的位置了，她走到了叶冰的旁边，和叶冰挤在一张书桌上。那么多人独独选中了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眼缘”吧？

        真挚的友谊谁不羡慕，不过，在平静的读书生涯中，这场友谊几乎没有水花。后来重新分班后，叶冰远远地，在学校不远处的小卖铺又看到了那个女生，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那个小卖铺，好像经常有小混混出没。叶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她明白，她们的底色是不同的，做不成朋友。即便如此，叶冰却在回想起她时，还能相对清晰地回想起她的脸，虽然叶冰忘了她的名字。

        那段时光，几乎没有任何浪漫的回忆所言。唯一浪漫的，大概是晨光熹微的清晨，捧着书本走在静谧的校道上，徐徐清风相迎。还有收到中考分数时那种镇定而又喜悦的心情。对叶冰来说，浪漫这个词，大概和“热闹”这个词是相悖的。在她人生中关于“浪漫”的大多数回忆里，都像是微风轻拂湖面，并未掀起太多涟漪。轻挑心弦，多巴胺不用太多。

        当时的她，和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纯真地想考一所好的大学，走出这个地方，改变自己的命运。至于说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自己的命运大概能得到怎样的改变，大多数人大概也是迷糊的。

        这所看似普通的农村中学，其实实力尚可，近几年中考成绩不错，每一年也有近10名学生考取当地最好的高中。在这个中部教育大省，教育的氛围其实是比较浓厚的。

        在最好的年纪里，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懵懂的。叶冰庆幸，在那些单调的日子里，自己不知不觉地把握住了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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