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告别

墨川虽然仍然微笑着，却不知道是不是晨曦的错觉，眼睛里似乎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晨曦，我的病……”

        “对啦墨川，夜港东岸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饼店，下次我们去那里吃吧，你肯定还没吃过。”

        晨曦洋溢着很向往美食的笑容，喉咙却苦涩的要命。

        墨川放下了面前的刀叉，定定地看着晨曦。晨曦不想听墨川提起那个话题，其实墨川什么都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状况。可晨曦只能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转移话题。可墨川又怎么会不知道晨曦心里在想什么呢。

        墨川提高了一些音量：“好啊，下次我们一起去。”

        晨曦点了点头，继续去吃东西。满脑子都在想找一些别的话题，可此刻却一片空白。

        眼前的牛排变得越来越模糊，突然一种液体滴在了牛排上。

        晨曦去触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墨川走到晨曦身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

        “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当然不愿意面对，当然不愿意承认，可墨川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等待“末日审判”一般，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忘记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把心悬挂在万尺高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它突然释放，那种未知感那种恐惧感，太痛苦了。

        可晨曦知道，此刻的墨川应该比自己痛苦一万倍。晨曦也终于有了实感，眼前的这个男人终究会离开自己，不是生命消逝的方式，而是他就在你的面前，却忘记你，无法再像正常人一样这样与自己面对面的聊天，对话和交谈了。

        晨曦仍然记得明骏当初失忆时候的样子，可那个时候的明骏是即使不认得晨曦，至少可以自己生活得很好，可以让晨曦放心地放手。可现在不同，墨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慢慢忘却一切，失去现在的一切优雅，回到孩子的智力，而且，仍然要面对死亡……

        晨曦不舍得让这顿墨川精心准备的晚餐就这样草草收场，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反而安慰墨川。

        “我没事，大概怀孕了，情绪总是容易崩溃。”

        墨川善解人意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刀叉。

        “我们吃完这餐饭吧。”

        第二天，墨川再次“搬空”了妇女儿童用品商店，把能卖的东西全部搬到了晨曦家，晨曦看到工人源源不断地将东西搬进来，都看傻了。从孕妇需要的所有东西到孩子出生需要用到的奶粉、辅食和玩具，全部一应俱全，晨曦甚至担心储物间的空间已经都要塞不下了。

        崔廉在最后出现，看到满屋子的东西，无奈地摇了摇头。

        “能不能让墨川别这样，家里都要放不下了。”

        崔廉苦笑一声，抱怨道：“你说都不好使，我说能有什么用，而且，连我家里都一惊堆满了一房间。”

        曾经晨曦陪伴墨川的最后那个星期，以为就此就是告别。

        没想到再次相遇没有带来久别重逢的快乐，却是无尽的纠结与苦痛。晨曦甚至想过，如果没有在夜港偶遇，就让自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那该有多好。

        可墨川的的确确回来了，他为了晨曦留在了夜港，用自己的方式，在与这个世界告别。

        东西总算搬完了，看着眼前从孕妇到孩子上小学都够用的所有物品，晨曦发呆了很久。

        经过了昨天的一夜，晨曦已经哭不出来了。

        墨川当然知道，晨曦肚子里的孩子与自己毫无关系，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兴奋地准备着一切。

        服装店的所有人当然没有怀疑过墨川的身份，他每天按时接晨曦下班，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在众人的眼中，这个帅气高达的神秘男人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新手爸爸。

        她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因为这样才是让墨川最开心最舒服的方式。

        崔廉说墨川睡的时间越来越短，竟然半夜给他打几个小时的电话，他问崔廉关于孩子的事情，还让他告诉自己孩子出生之后需要注意的所有事情。崔廉有事会戳穿墨川，让他不要这么全情投入，毕竟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归根结底都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每当说这种话，墨川就会沉默很久，很久，然后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着前面的话题。

        周末晨曦的休息日，墨川早早就来到了晨曦家门口等她起来。

        他坚持要带晨曦去爬山，晨曦担心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自己那么疲累的运动，赶紧联系崔廉。

        可晨曦和崔廉都没办法阻止墨川前去出行的心，只好匆匆准备好一切陪他一起去。

        或许是天气太好，他们过了中午总算出发了。

        即将进入秋天，阳光也变得柔和，微风一吹，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上山之前崔廉反复确认了墨川的各项指标，才答应他上山。

        过程中晨曦一直担心墨川会不会体力不支而始终围在他身边，墨川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疲累，倒是晨曦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

        夜港的这座白虎山不大，也不陡峭，很多老人茶余饭后都会来这里散步观景。

        因为半山腰的这个观景台能够看到夜港最美的日落而闻名于世，晨曦和墨川站在观景台看向远方。晨曦的孕肚已经开始显现了，她挺着肚子等待着日落时分的到达。

        观景台的一侧有很多长椅，在落日余晖下会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晨曦坐下抚摸着肚子，墨川看到后也坐在晨曦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挡在晨曦的肚子上，虽然风不大，但仍然你担心肚子受风。

        崔廉继续走向上面的休息区，因为墨川刚刚说自己口渴，崔廉决定去为他们买水。

        墨川或许累了，他看着远方出神了很久后，缓缓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晨曦轻轻靠在墨川的肩上问道：“睡着了吗？”

        墨川的鼻息哼了一下，表示没有。但他轻轻握上了晨曦的手，晨曦没有闪躲。

        墨川和晨曦相互依偎的这一幕被一对旅行的游人看到而偷偷拍下，他们耳语道：“多么幸福的一对小夫妻啊，那个爸爸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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