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浩劫

　　目送D队离开的时候，温肆正站在褚幻身后。
　　去四级污染区需要佩戴的防护服是前所未有的厚重，在这样的防护服之下，一般动作都只能勉强完成。
　　更何况是格斗技巧。
　　褚幻问过温肆，这次缪塞能够从地面平安回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
　　但是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神殿必须要做出的选择。
　　但没有人会犹豫。
　　同样地面的出入口关闭，褚幻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温肆平静的表情。
　　“长官。”
　　温肆低头看他。
　　“我们会看到新世界吗？”
　　温肆抬起手，掌心是白骑士徽章剩下的一半：“会的。”
　　褚幻双手接过将两块拼在一起：“这是？”
　　“困难才刚刚开始，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者没有能力指挥军队，一切权利交给你，你就是下一任审判者。”
　　温肆十分淡然，眼中有淡淡的笑意：“我相信你。”
　　褚幻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低下头：“明白了，长官。”
　　白塔从指挥室出来，脚步轻松：“审判，反叛军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等到第八点位开启，我们就可以准备进行地面迁移。”
　　温肆点了点头，几人坐上回神殿的直升机，可就在直升机停在神殿顶端的时候，地下城的天空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噪音！
　　褚幻立刻循声抬头，一只堪比大象的巨型昆虫正在撞击电子天空。
　　那昆虫有三对翅膀，复眼中能够看到无数小眼睛正在四面八方观察，它的口器正死死抓着天空的电子屏幕。
　　“刷啦”一声，天空被撕下来了一片。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伴随着天空屏幕落地砸出的巨大声响，开启了一场绝无仅有的浩劫。
　　“地下城感染…”温肆愣了仅仅一瞬，迅速拿出通讯器调整频道：
　　“开启地下庇护所疏散民众！所有军队全员出动！启动一级防御事项！！”
　　有一只污染昆虫出现在视野之中，就说明有成千上万只同样的，正在人类的视野盲区中活动。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出入口的检测从来都没有问题。
　　褚幻迅速从直升机上拿下一把狙击枪和两把手枪，白塔语速略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负责疏散人群，”
　　褚幻还是第一次听到白塔露出除了吊儿郎当之外的其他表情。
　　“其他的不要管，不要上前线。”
　　白塔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褚幻看着他的方向，应该是去机械库了。
　　庇护所的入口在整个地下城的中央，是摆放每年定额粮食与各类必需品的巨型地下防空洞。
　　为了方便东南西北区的人共同抵达庇护所，它被修建在最中央。
　　而温肆没有要去庇护所的意思，对褚幻也只留了一句话。
　　——开放杀戮权。
　　人员疏散过程中外部灾难永远比不上人心阴暗面，因此杀戮权也是保证人员能够尽量得到庇佑的关键。
　　得到了自己的任务，褚幻在神殿楼顶找到了可以快速降落的绳索，不到一分钟就到达了地面。
　　他朝着庇护所入口奔跑，能够看到路边各种墙角，水管内部，甚至是房屋里，都钻出来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昆虫。
　　它们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东西，包括人，然后身体越来越大，一直到与方才第一只他们看到的撕裂天空屏幕的一样大小。
　　地下城早就被感染了。
　　这是褚幻唯一能够得出的答案。
　　这些昆虫可能是地下城初建之时被不留意带入泥土中，或者是通过所有去过地面的调查团的衣服，甚至是鞋底来到了地下城。
　　路边有一个老人被昆虫撕扯下一条胳膊，褚幻抬手开枪打爆了它的头，绿色的汁水四溅，落在那老人身上，立刻发出了一阵黑烟。
　　有腐蚀性。
　　虫子被打爆了头却还能够利用翅膀起飞，褚幻皱着眉将这些消息传递给军事指挥总部。
　　对面是温肆的声音，说分发防护服的车立刻会到，在此之前不能为了少数人而拖缓整个救援进度，努力寻找致命弱点。
　　许多人都觉得审判者是冷血无情的人，甚至一部分神殿中的人也是这么认为。
　　但褚幻明白，温肆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绝对正确。
　　“是，长官。”褚幻跳跃上一旁的屋顶，用嘴咬住手枪换弹。
　　手枪中的子弹在褚幻抵达庇护所之前一共用了十五发。
　　十四发是打在污染昆虫上的，还有一发，打在了某个企图挤过人群冲到前方而将至少二三十人推倒在地的某个富豪脑门上。
　　所有人几乎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到屋顶上方白衣少年站得笔直，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微微低着头俯瞰人世的模样。
　　他手中的枪正冒着烟。
　　人群秩序瞬间变得好了不少。
　　褚幻左手掌心升起金色火焰，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的地方精准送入昆虫张开的口器之中，一时之间昆虫变为黑色粉末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像雪一样，却带有恐怖的焦肉气味。
　　没有人会注意到粉末。
　　果然，这个世界的武器没有他自己的力量好用。
　　人群除了奔跑向庇护所的群众，还有身穿黑色防护服正在与昆虫搏斗的的士兵们。
　　昆虫发出尖锐的鸣声，透明翅膀扑打，到处都是啃啮吞噬的声音。
　　地下城正在被蚕食。
　　褚幻站在中心片区最高的房顶上，洞察四面八方的战局，架起狙击枪，随即熟练扣下扳机。
　　在距离庇护所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有人哭嚎奔跑着祈求神明的注视，那人从前是反叛军——从不信任神殿或者神的人。
　　褚幻觉得有些可笑。
　　在生死面前，信仰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更改的随口之谈。
　　褚幻刚刚解决在庇护所周围盘旋的二十三只污染虫，就看到方才为了自己能够活着而祈求神明的那个人，正在为了自己的生路而用刀砍断了别人的活路。
　　褚幻抬起枪管，甚至都没有特意瞄准。
　　头骨炸裂的声音响起。
　　多亏倒吊人平日里每几个月就会进行演习，因此这次撤离的速度很快，大概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将百分之八十的人全部送入了庇护所。
　　剩下的任务就是将小部分人送去庇护所，以及捕杀所有污染虫体。
　　褚幻准备跳下屋顶，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十分耳熟的音乐——
　　【坚守吧  地下城的月亮
　　要等待花海盛开    等到春来
　　旧世界中的火与歌
　　花与乐
　　为了英雄存在】
　　褚幻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在庇护所另一端已经倒塌的某栋房屋里，看到了卓娅。
　　几人架好了乐器，卓娅站在坍塌墙面的顶端，歌声响亮清澈。
　　“白骑士小心！”
　　褚幻身后响起枪声，他转过头，看到一位士兵。褚幻朝着他点头道谢：
　　“虫子弱点在口器下方二十公分的位置。”
　　那人声音明显抬高了一点，十分激动。
　　褚幻跳下屋顶，正准备让这些人立刻撤离，下一秒停了下来，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抬起枪。
　　一只模样类似蜘蛛的感染体在几人背后悄然探出，卓娅身后的一个男生在眨眼的瞬间就被拽住了头部。
　　身体分离，血液喷溅。
　　卓娅的歌声停了一瞬，脸色瞬间白了。
　　那污染虫体速度比普通蜘蛛快十倍不止，子弹在蜘蛛咬下后的瞬间抵达，直接射入死穴，庞然大物轰然倒下。
　　那个男生的多姆拉摔在地上，琴弦崩断了一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褚幻拉住卓娅和他旁边的人就朝着外面走：“快跟我去庇护所。”
　　“哥哥！”卓娅用全身力气停在原地，恳求道，“您不用管我们，我们死在这里都没有关系！”
　　褚幻停住了。
　　卓娅不是书中的圣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本意。
　　卓娅眼含热泪，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伤心，回头把那多姆拉捡了起来：
　　“我们就是为了地下城的士兵们存在的，让我们做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吧，听到我们的声音，哪怕能有点勇气也好。”
　　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在点头。
　　褚幻跟他们僵持了几秒，决定收回他刚刚的想法。
　　在生死面前，会有许多人保持着不变的信仰。
　　或许他们真的想要在这里，哪怕会死，也想要给士兵们一些力量。
　　“照顾好自已，我不会时时刻刻在这里。”
　　“您去忙吧。”卓娅擦掉眼泪，朝着褚幻灿烂地笑了笑，“人类，必胜。”
　　褚幻转身离开，温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全频道的指令发布，说明这是一场关乎所有人类的恶战，或许时间会持续很久，需要所有人坚持。
　　他听到了身后多姆拉在卓娅手中发出的声音。
　　赞歌继续。
　　如同寒冰中的一缕空灵春风，在周围所有厮杀，坍塌，哀嚎，尖叫…令人心悸的声音中带来了一股暖流。
　　褚幻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突然想起来温肆曾经对他说的有关这首歌的解读——
　　《旧世界赞歌》赞颂的是所有为了人类奉献的士兵，也献给所有拥有信仰坚持不变的人们。
　　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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