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假少爷成白月光（40）

　　褚幻对这位素昧平生的舅舅没有恨意，只不过他是伤害原主一生的罪魁祸首——不过这也是其次。
　　重要的是，罗斯特的命，是他下面计划的必须的一步。
　　所以罗斯特必须死在这里。
　　“可是父王并没有承认你。”罗斯特维持着他所有贵族的习惯，懒洋洋地撑着地面冰冷的大理石：“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谁都不是。”
　　“啊是吗。”褚幻发出一声无所谓的喟叹，就好像在观众席上看着罗斯特的垂死挣扎，他想了想，居然真的就着这半跪下的姿势扶了扶胸口：
　　“见到您很高兴，罗斯特王子。”
　　罗斯特却嗤之以鼻：“褚幻，你的惺惺作态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但没想到，这句话让少年瞬间发作，起身一脚踹在了罗斯特的下巴处。
　　罗斯特整个人腾空摔落在地上滚出几米远，险些直接昏过去。
　　“我母亲？”少年迅速恢复微笑，就像刚刚那几乎致死一脚从来没有发生，他慢慢走过去，低头轻蔑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罗斯特：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母亲？”
　　他停了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怕她如果回到王室，会抢了王位。”
　　罗斯特吐了一口血水，哼笑一声，没有回答。
　　少年慢慢悠悠地收回了脚，绕着圈一步一步走在罗斯特身边：
　　“让我猜猜你到现在一共都做了些什么吧。”
　　“忌惮有人跟你抢夺王位，所以在我的母亲安洛丝公主与平民结婚后你还是找人杀了她，但是当你知道她早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再去找那个男孩的时候，却发现他进了莫辛的家。”
　　罗斯特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所以？”
　　少年微笑着耐心继续道：
　　“所以你开始针对莫辛，同时你发现了王国的医疗行业有利可图，并且你有人脉从邻国弄来奴隶，所以你就打造了一个地下拍卖场，暗中做着人口和器官交易。”
　　“利用人命牟取暴利的同时设计让莫辛进入这蹚浑水中，再以一些其他的名义除掉莫辛，就可以除掉那个男孩。”
　　他绕了一圈重新来到了罗斯特面前，笑眯眯地看向他：“我说的对吗？”
　　罗斯特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呵。”
　　少年挑了挑眉毛，知道他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想出这些方法的主谋不是你……是王后对吗？”
　　罗斯特突然动作一僵，褚幻似乎找到了罗斯特的某个弱点，笑吟吟道：
　　“原来舅舅也是事事都喜欢听妈妈的乖孩子呢。”
　　“住口！”罗斯特突然有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褚幻又一脚踹在地上。
　　“好好跪着哦。”褚幻笑着：“不过你应该不知道，你那高贵的，美丽的母亲，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你，她想要的只是荣华富贵，而你，只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
　　而且，她很快就要死了。”
　　褚幻的那些有关于现任王后的话，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来的。
　　罗斯特的手段，并不足以让他经营如此庞大的商业链。
　　他没有赛茜娜的杀伐果断，也没有莫辛的沉稳睿智，他就是生于王室的矜贵公子，所有商业有关的内容都是艾理森在一旁扶持。
　　所以商业链的形成和发展，一定有人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
　　有其他的可能，但褚幻还是赌了一次，就是他的母亲，现任的王后。
　　这也就说明了当初第一次和赛茜娜见面时，她说的那句“我那可怜愚蠢的弟弟至今让人摆布而不自知”的意思。
　　也就是说，背后*纵者并不是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人，至少赛茜娜发现了“她”。
　　而罗斯特的反应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他猜对了。
　　罗斯特终于抬起头，怨毒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是谁做的呢？”褚幻眼中露出明显笑意，手指覆在唇上点了点，做出思考的模样。
　　“你该死！”罗斯特瞬间爆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褚幻的脖子抓去。
　　他向后仰躲开了那只手，但罗斯特的手正好拽下了他斗篷上的胸针。
　　少年似乎并没有发现，一脚踩在他的头顶上，将原本想要再次冲过来的的罗斯特砸了下去，嗔怪一声：“哎呀，这么激动干什么。”
　　“母后怎么怎么不是为了我！她怎么可能会死！”
　　罗斯特原本神志就被多年准备的计划一夕失败和多日的幽闭折磨地脆弱不堪，加上褚幻的几度刺激，早就濒临崩溃。
　　“那很抱歉地恭喜你，”褚幻看到他这样的状态，笑嘻嘻地弯下腰再度添了一把火：
　　“有了你姐姐赛茜娜的毒药，你的母后会死得很痛苦的——
　　哦，难道你是想让我亲手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马上就会去。”
　　罗斯特先是愣了愣，随即目眦欲裂，整张脸扭曲到不似人形，双手胡乱抓着却被褚幻踩在地上呈现出一种挣扎的状态。
　　“杂碎！杂碎！！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褚幻看着面前滑稽的一幕，似乎在看一场喜剧，手遮着嘴角笑出了声，模仿着罗斯特刚刚到话：
　　“所以？”
　　“杂种！不许伤害我母亲！！”
　　“罗斯特殿下，要知道，死刑并不能挽留什么，你那脆弱的可怜的名号就像一张随时都能被戳破的纸。”
　　褚幻懒散地打断了那怒吼，低头看着已经被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成困难的罗斯特，似乎有点可怜他那样皱起了眉头。
　　声音轻柔且暴戾：
　　“放低你的姿态，崽种。”
　　少年用鞋尖轻巧地勾住男人的下巴，欣赏着罗斯特断断续续喘息的狼狈模样。
　　“你应该叫我……”少年笑意明艳动人，皮质长靴随即踩住了男人的头上用力碾压，就像是对待野生动物的皮毛：
　　“尊贵的，王储殿下。”
　　——
　　——
　　罗斯特还是不相信他的母亲会害他。
　　他挣扎着用力想要逃离，褚幻淡淡然看着这人苟延残喘的模样。
　　褚幻知道距离罗斯特崩溃只剩下了最后一层纸，他蹲了下来和他罗斯特平视，叹了口气，目光悲悯：
　　“既然您如此不愿意相信，那不妨想一想，如果您的母亲真的爱您，又怎么会让您的名字光明正大地写在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之上？
　　她只不过用你当挡箭牌，为的是增加交易的可信度，把一切都攥在手中，以及在交易暴露之后，她可以先发制人撇清关系。”
　　罗斯特突然顿住了。
　　“不，不可能的……”似乎他自己也开始说服不了自己，目光逐渐涣散，他拼命摇头，“你骗我，母后她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只是来告诉你真相。你做的虽然主意不是你出的，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你死千百回了。”
　　罗斯特的脸色越来越差，嘟囔着愣愣地盯着地板的某处。
　　褚幻扬起笑脸，温和地看着罗斯特陷入迷茫：“所以呀，亲爱的舅舅，能死在我手里，是你的荣幸。”
　　少年抚摸上罗斯特的侧脸，轻轻用指腹擦着他脸上沾上的灰尘。
　　随后对着绝望地瘫在地上的罗斯特摆了摆手，眸中金光妖冶异常：
　　“下地狱吧。”
　　罗斯特瞳孔骤然紧缩，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带着柔和的微笑按下了扳机。
　　脱口而出的“不”已经不足以被任何人听见。
　　子弹飞来，他居然觉得这一瞬间好长。
　　长到能够回想他这失败透顶的一生。
　　妈妈……
　　您怎么可以骗我……
　　“砰——”
　　手枪没有消音，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甚至还有回声。
　　银枪从系统空间内存取不露痕迹，用的是赛茜娜给他的子弹——只有王室护卫队才能使用的。
　　罗斯特胸口处立刻有了一个血洞，汩汩向外流血，他僵直了片刻，才痛苦地哀嚎着整个身体都颓了下去。
　　褚幻在那哀声嘶号中慢条斯理地收起枪，随后整理了一下方才因为走动而有些褶皱的衬衫。
　　靠近他的时候，褚幻陆陆续续地听到了一句带着哭腔的喘息。
　　“不……不可能……妈妈……你爱我的……对不对……妈妈……你是……爱我的……”
　　那声音迷茫无措，如同回到了母亲的身边的孩子，依赖着，哀求着，渴望着。
　　但褚幻在他身边弯下腰的时候，罗斯特满脸的泪痕，已经没有了气息。
　　褚幻面色如常，将罗斯特痛苦扭曲的身体摆正，将那掉落的胸针塞回他的手中，随后把他的眼泪擦去，顺便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如果说罗斯特没有那些扭曲的想法，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他那毫无人性的野心死亡。
　　器官fm所使用的都是活体。
　　活生生的人，无辜的人，因为一己私欲承受的痛苦比一枪胜过百倍。
　　褚幻并不觉得罗斯特有任何值得原谅的地方。
　　他站在尸体旁边，垂眸看着血液缓缓流出的模样，静默了许久。
　　随后拔出了斗篷口袋中的花，将那朵唯一完整玫瑰扔在了罗斯特的身上，当做他的吊唁。
　　加上一地的红色花瓣竟还有些诡异的浪漫。
　　“很抱歉，是我骗了你——”
　　“她是爱你的。”
　　只是你必须要以这样的姿态死去。
　　褚幻的声音轻柔，但有种说不出的阴狠。
　　他就这样背着阳光，将斗篷解了下来挂在了臂弯，他将视线从罗斯特的尸体上移开，却意外停在了脚下。
　　脚下是他的影子，一种被拉长的姿态。
　　顶端没入房间中的阴影里，面前是玫瑰花瓣和一具流血的尸体。
　　站在风中的影子挺拔而孤寂。
　　凄美得像一具骷髅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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