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因
梁丘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江宿还坐在沙发上愣神儿,他收拾好餐桌后走到江宿面前。
“怎么了?”梁丘问。
“啊,”江宿回过神抬头看他,“没事儿,饭做好了?”
“嗯,过来吃吧。”梁丘说。
俩人走到餐桌面对面坐了下来。
梁丘把筷子递给江宿,说:“快尝尝。”
江宿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腿盯着看了几秒说:“我特爱吃这个,小时候我妈老给我做。”他咬了一口开始嚼,江宿顿时眼睛一亮点着头夸赞,“不错啊,好吃。”
“真的吗?”梁丘不确定地问。
其实梁丘心里是紧张的,他是个素食主义者,关于这类肉食也都是看着网上的菜谱学着做的,他自己不敢尝也不知道吃着怎么样,生怕味道不对或者难以下咽,所幸江宿还挺满意的。
“真的,”江宿看了他一眼,“这么不自信啊?你自个儿尝一口就知道了。”
梁丘笑了笑不说话,他夹起边儿上的青菜放进了嘴里,以示‘我真的不吃肉’的态度。
“真是个兔子…”江宿嘟囔了一句。
梁丘学着兔子吃饭的模样儿顺着那根青菜连咬了好几口,配上他那张脸着实有些违和。
“靠。”江宿笑着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沉默地吃了好一会儿,江宿把碗里的米饭都扒拉干净了才放下筷子。
他向后倚靠双手摸着肚子,像老干部似的,他直视着梁丘问:“今儿怎么不去练舞?”
“有事儿,”梁丘也放下了筷子,“晚上有个饭局得去。”
“好,”江宿点点头又说,“那就当休息日了呗今儿,我晚上也出去放松放松。”
“放松…”梁丘重复着这俩字想问些什么。
江宿拿起桌上的空碗起身往厨房走,心想着不会做饭那也得把碗儿给人洗干净吧。
“放池子里吧,我来洗。”梁丘跟了过来。
“哎哟,谁洗不都不一样嘛。”
“不想麻烦学长,你就放那儿——”梁丘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宿推开了。
“行了你,”江宿不耐烦地挽起袖子拧开水龙头,又偏头瞧了一眼梁丘,“保姆一边儿歇着吧啊。”
“好。”
梁丘就站在江宿的身后没有走,他的目光随着江宿的动作来回晃动。
“什么是放松?”梁丘突然小声的问了句。
江宿转过头问:“你说什么?”瓷碗儿碰撞的声音和水声夹杂在一起,他没太听清身后那人说得是什么。
梁丘喉头滚了一下:“你刚说晚上出去…放松。”声音越来越小。
“对啊。”江宿一脸茫然地点头。
“具体是去做什么?”梁丘又问。
江宿笑了起来神秘兮兮地回答:“啧,小孩儿别问。”江宿只当这是梁丘的好奇心,他有意逗小王八蛋。
梁丘顿时冷了脸,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有饭局吗?”江宿看不见梁丘此时的表情,他背对着梁丘继续洗碗。
“可以推掉。”梁丘说。
“拉倒吧你,有事儿你就忙你的,”江宿边说边擦拭着菜板,“我就是跟几个哥们儿出去吃个饭喝点儿酒,最近忙都没来得及聚,正好儿今天不是休息嘛,所以说放松放松。”
一听这话,梁丘立马松了口气,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脑子里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梁丘在心里骂了一声‘操’。
江宿收拾完厨房转过身看着梁丘,说:“听见了吗?”
“嗯,”梁丘低声说,“那我晚点儿先送你去,你胃不好,就别喝酒了,好吗?”
江宿不自觉皱起眉,那股异样感又出现了,他想,梁丘这副模样怎么跟小媳妇儿似的。
梁丘见江宿不说话,他凑近了些抬手揉了揉江宿的发梢:“晚上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江宿条件反射偏头躲开径直往客厅走去。
梁丘弯着嘴角看了眼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掌随后也转身跟了过去。
“四点了,”江宿看着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家一趟。”
“我送你。”梁丘说。
“不用,”江宿走到玄关取下外套,“我自个儿打个车就行了,别误了你的局。”
“不耽误,来得及。”梁丘也跟着取了外套。
江宿抬手抵住梁丘的胸膛:“哎哟你歇会儿行吗。”
梁丘低着头轻声说:“好…那你注意安全。”又是那张委屈巴巴的小狗脸。
江宿有些无语,这小王八蛋怎么黏黏糊糊的…像个跟屁虫。
“嗯,走了。”江宿推开门。
-
江宿拦了辆计程车,距离不远,十几分钟也就到家了。
等江宿到了小区进屋后,乔文泽正在客厅收拾行李,俩人对视了一眼,气氛莫名尴尬。
“今儿就搬?”江宿清了清嗓子先开口。
乔文泽低头自顾自的整理着衣服,淡淡地说:“嗯,星芒那边儿催了。”
“哦…”江宿抬手摸了摸脖颈,“东西多吗?你自个儿搬吗?我跟你去——”
“你不是也找到房子了吗?”乔文泽出声打断,手上的动作没停,“忙你的去吧。”
“操…”江宿拧着眉,没忍住骂出口,“你能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行吗,想说什么你就麻利儿的。”
沉默了一会儿,乔文泽站了起来:“下周就比赛了,你自觉点儿好好训练。”
江宿盯着他没有说话。
乔文泽又说:“我也没什么时间再看着你了。”
“知道了。”江宿应了一声。
“找的哪儿的房子?”乔文泽问。
江宿脱口而出:“梁丘那儿。”
“合租?”
江宿‘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他那儿正好空了一间屋,也省的我再花时间去找中介了。”
“挺好,那我就放心了。”乔文泽点点头。
江宿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他一本正经道:“又不是小孩儿了,别担心我。”
“嗯,又不是小孩儿了…”乔文泽的声儿越来越小。
他想,不再是少年般的年纪了,很多事儿也得放下了。
-
曾经清律好几个队友经常埋怨乔文泽太偏心江宿,即使在没有出现禁赛一事之前,乔文泽对江宿也是千好万好,常有人调侃他这是带队友呢还是带儿子呢,乔文泽每次都是笑骂两句敷衍了事,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份偏心和担心,是有原因的。
江宿从小就是个特要强的性格,小学的时候学校第一次举办艺术展演的时候,江宿看着台上跳舞的那些孩子,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参与其中,回家后江宿立马就跟父母提了自己想学跳舞,江母一听也高兴,儿子能有个兴趣爱好是好事儿,自那以后,八岁的江宿开始学习街舞。
江母对这个儿子格外的宠爱,不论江宿做什么她都会给予最大的支持,少年时期的江宿常常会去参加一些比赛,江母坐在观众席的时候总会面带笑意指着台上的江宿跟左邻右座的家长们说‘最中间那个就是我儿子’言语之中满是自豪。
小升初那年,学校离舞蹈室很远,为了能离两边儿都近一些,江宿的父母毅然决然搬了家,旧房子里东西多,搬也得来回跑两三趟,江母不想让孩子也跟着折腾,就让江宿先在新房子里等着,可等到江宿独自在沙发上睡着了父母还没回来,直到第二天爷爷奶奶出现在江宿的面前,两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双眼通红。
如果问江宿最奔溃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不会告诉你。
十三岁的江宿走进停尸房看着躺在那里的一男一女,即使被车撞的面目全非,但江宿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的父母。
江宿在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再练舞,他总会去想如果不学舞蹈就不会搬家,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他将这一切的罪过归结于自己。可当警察将车祸现场残留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送到家里时,江宿打开一看,里面多半是母亲整理出来的板鞋和宽松的服装,是特意让江宿训练时穿的,还有一些江宿参加比赛得的奖杯奖状,都被江母擦拭的很干净,江宿双手紧紧握着奖杯,最后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如果继续学舞,他过不去心里那关,如果放弃学舞,他对不起小心翼翼保留奖杯的母亲。
后来的一个月江宿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去学校也不去舞室,乔文泽得知此事后每天都来找他,江宿多次将人拒之门外,爷爷奶奶对此很是苦恼却也无可奈何,可是乔文泽没觉得受挫,他依然坚持每天去敲门,既然江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那他就会写很多纸条,然后从卧室的门缝里塞进去。
——“江宿,江阿姨说她特别喜欢看你跳舞。”
——“咱们每次去比赛的时候,江阿姨总会在台下跟别人夸你呢,我都听见了。”
——“不要难过了,我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妈妈跟我说爷爷会变成一颗星星跟着我,江宿的爸爸妈妈也会变成小星星,不信的话,你晚上去阳台抬头看看。”
那天晚上乔文泽没有走,他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儿上,他也看到了阳台处站着的江宿,正仰着头望着星空。
正因如此,乔文泽不单单是江宿的发小,更像是家人一般,他想把江宿‘绑’在身边儿是为了能方便照顾孤身一人的江宿。
也为了那两颗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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