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
江宿吃饭有个毛病，尤其是符合他胃口的时候恨不得把脸都埋进碗里，直到江宿感觉到梁丘那毫不掩饰的视线后，他这才抬起头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你吃啊，看我做什么。”
梁丘冲着手边儿的空盘挑了下眉说：“我吃饭快。”
“吃什么了你，”江宿说完便俯身看了眼桌旁的菜架，除了土豆其它的菜都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别告诉我你就吃了盘土豆？”
“嗯，”梁丘应了一声，“饱了，真的。”
“你…”江宿嚼着肉的动作顿住了，他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你特么的不会是个兔子吧？”
梁丘说：“学长慢慢吃，”说罢便站了起来压着嗓子又说了句，“兔子去趟洗手间。”
江宿瞬间弯了眼尾，他笑着‘嗯’了下，随后伸手扯了张纸巾擦嘴。
梁丘走到大厅前台掏出手机，冲着服务生指了指角落那桌，礼貌出声：“您好，买单。”
“先生，扫码点单时已经付款了。”
“哦好。”梁丘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收起手机调了个头。
江宿这边刚把纸捏了个团扔垃圾桶里，正准备点一根饭后烟的时候，便看见梁丘迈着步子走回来了，江宿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是奔着结账去的，他笑着说：“够快的啊。”
梁丘下意识点头，没再说话。
江宿拢住火将烟点燃，接着拿起背包起身，“走吧，消消食儿。”
这附近还算繁华，江宿以前格外喜欢在夜晚行走在这种熙熙攘攘的街上，会让他短暂的遗忘自己孤独的心理状态。
“梁丘，”江宿用力吸了口烟，毫无预兆地问道，“你什么开始学的舞。”
“十二岁的时候。”梁丘回答的很快。
“那当时为什么想学舞蹈？”江宿又问。
梁丘放慢步子偏头看着江宿，他思考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道：“那学长是为什么呢？”
俩人走到拐角处进了巷子里，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江宿吸完最后一口烟缓缓吐出来，淡淡地说：“我记得上小学那会儿，举办了个什么艺术展演，我坐在台下我就专门盯着跳舞的小男孩儿看，”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笑一声，“我当时脑子里蹦出来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台上的人换做我，我跳的一定比他们好。”
梁丘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江宿追溯过往。
“我吧…小时候就乐意跟人较劲儿，总觉得自个儿做什么都比他们强，后来发现我才是这里边儿最差的那一个，”江宿仰头望着夜空轻叹一声，“没办法…都跳了十几年了，现在说放弃也晚了。”
江宿的声音很平缓，可梁丘却还是听出了一丝沮丧，他的目光落在江宿的脸上，借着昏暗的路灯梁丘仿佛看到江宿的眼眶有些泛红，他沉声道：“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攀比，学长既不图名也不图利，坚持十几年是为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所以千万别说放弃。”
这番话无疑触动了江宿的某根神经，他听得出梁丘这是在安慰他，可一本正经的话还是让他感到别扭，江宿挠了挠脖子故作轻松道：“放屁，不图名不图利，你特么当我是追梦呢？”
梁丘一字一句道：“学长嘴真硬。”
“操…”江宿低骂了一声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正好俩人走到了停车的地儿，梁丘拿出车钥匙伸出手一摁，问：“回家吗？”
江宿正准备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反问：“不回家干嘛去？”
“去参观一下你的新家。”梁丘答。
新家…江宿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梁丘说的新家是什么意思，他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才回答：“行。”
梁丘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嘴唇，扬着嘴角发动了车子。
-
半小时后，车驶入小区，江宿停了单机游戏收起手机，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个别墅区，江宿瞪着双眼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啧，你丫不会真是个富二代吧？”
“不是，”梁丘抬手指了指窗外解释道，“就这几栋是别墅而已，咱们家在前面，普通楼。”
“那是你家，不是咱们家。”江宿提醒他。
梁丘打着方向盘笑了起来，说：“都一样。”
江宿放弃了辩驳，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属于小王八蛋的‘梁言梁语’。
梁丘将车稳稳地停在了车库，俩人齐刷刷的下了车，江宿跟在梁丘身后像个刚进城的孩子似的东张西望，可惜夜色过暗，这会儿的小区显得格外安静，而且大部分楼层的灯都是暗的。
“怎么感觉阴森森的。”江宿小声嘀咕了句。
“是吗？”梁丘故意放低了声音，“那还不走快点儿。”
江宿猛地靠向梁丘，他刚想拽梁丘的衣摆，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一老大爷们儿居然怕黑，这要传出去多丢人啊，江宿心想。
梁丘停在单元楼门口，转头说了一句：“过来。”
“啊，”江宿回过神向前走了两步，“这栋？”
“嗯，二楼，等你搬过来了带你去物业录入人脸识别。”梁丘说罢便站到了门禁系统那刷了下脸。
系统传来一声——“验证通过。”
下一秒，大门自动打开。
江宿凑近识别系统处观摩了一番，忍不住再次感叹道：“这行啊，方便。”
真特么是没见过世面。
梁丘在旁边儿轻声叹气，他一把拉过江宿的手腕进了大门，柔声道：“回家。”
楼层不高，梁丘没摁电梯直接带着江宿走楼梯，直到进了家门后，梁丘才松开江宿的手腕。
江宿站在玄关，低头扫了眼摆放整洁的鞋架，大部分都是运动鞋，第一层有两双一模一样的拖鞋，他动了动唇刚要说些什么，梁丘看出了他的心思先开口了。
“都是新的。”
江宿点点头很自觉的拿了其中一双略显小码的拖鞋。
正如梁丘所说，他喜欢隔三差五做个大扫除，江宿扫视了一圈，不知是东西少的缘故还是什么，屋内既干净又冷清丝毫没有一点儿生活气息，江宿在脑子里对比了下自己那乱糟糟的家，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心想，小王八蛋果然是保姆。
江宿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接着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梁丘先是从冰箱里拿了罐儿可乐递给江宿：“冰的。”
“谢谢，”江宿两眼放光接过可乐一仰头喝了两大口，“乔文泽有一点儿还真说对了。”
“什么？”梁丘问。
“他说你——”江宿眯着眼睛笑，用气音缓缓吐出两个字，“贴心。”
梁丘盯着江宿的薄唇瞬间呼吸一紧，他掩盖性的转头又去了冰箱那给自己拿了瓶水。
“哎梁丘。”江宿喊着。
“怎么了？”梁丘拧开瓶盖没着急喝，先是下意识回应。
江宿靠在沙发上，他对上了梁丘的视线，小声地问：“看恐怖片吗？”
“可以，”梁丘走到茶几拿起遥控器又说，“学长不怕？”
江宿撇着嘴不说话，他挑着眉冲梁丘手中的遥控器抬了抬下巴，暗示梁丘赶紧开电视。
梁丘看着江宿那一脸‘别小瞧我’的表情不禁失笑出声，他开了电视在搜索页面处停了下来，问：“学长想看什么？”
其实江宿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哪一部，只是出于某种好奇心，毕竟曾经他多次尝试观看一部完整的恐怖片时，总是会在十分钟内就摁了终止，平时看着胆儿挺大，一到这上边儿倒是连个眼睛都不敢睁，之前叫乔文泽陪自己一块儿看也被拒绝了，今天也算是心血来潮。
见江宿半天不说话，梁丘又问了一遍：“看哪个？”
“啊，”江宿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你选吧。”
梁丘说了个‘好’便在排行榜随便找了一部摁了确认播放。
江宿赶紧拿了个沙发上的靠枕盘起腿，他拍了拍边儿上，说：“快坐过来。”
梁丘听话的坐了过去，他眼眸低垂看着俩人亲密接触的膝盖，又看向江宿的侧脸，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再次落在了江宿那微张的唇，梁丘着实是心不在焉，他根本无法将注意力放在无聊的电影上。
片头刚过，江宿一手紧搂着靠枕一手拽着梁丘的衣袖，他害怕那种突然惊吓的片段所以不断地眨着眼睛，从梁丘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轻轻扇动的睫毛。
“你看过这个吗？”江宿问。
“嗯，很久之前了。”
江宿没察觉到梁丘的声音有什么不对，他掩耳盗铃般的将半边脸埋在梁丘坚实的肩背处，明明怕得不行可说出的话倒是倔强：“那你…你别给我剧透。”
梁丘身体一僵，哑着嗓子说：“好。”
属于江宿的气息像一团火似的烧着他的后背，梁丘极力克制着猛烈跳动的心脏，他祈祷着千万别被江宿听到。
“我——操！”江宿看着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鬼影下意识偏了下头，他额角砸在梁丘的身上，嘴里不忘吐槽，“这特么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
接下来的四十多分钟里，江宿那小嘴就没停过，这也就是因为梁丘陪着他呢，换做以往早就给电视掐了。
“这女的到底死没死啊？”
“卧槽我就知道！这不就是为了报复她男朋友吗？”
“哎哟别一惊一乍的了，真受不了。”
“梁丘你不怕吗？”
梁丘只是听着却不做任何回应，他始终是挺着身子保持一个姿势 不敢动，生怕打扰到兢兢战战的学长。
昏暗的客厅内只有电视闪烁着光芒，江宿好半天没听到梁丘的动静，他从梁丘身后钻了出来歪着头看眼前的人。
“你看没看啊！”江宿的语气透露着不满。
梁丘没说话。
江宿‘啧’了声，想也没想直接伸出手拧了下梁丘的腰：“问你呢。”
梁丘条件反射一把抓住那只捣乱的手，沉声道：“学长…别闹。”
这时，江宿才觉得梁丘的体温不太正常，他反手碰了碰梁丘露在空气中的脖颈，随后脱口而出：“怎么这么烫？”
“没事儿。”梁丘不敢看江宿的脸，他迅速起身直接走向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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