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不上的老衣

他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都有些凌乱，再结合外面散落的老衣来看，显然是被人推搡过的。

        “小武”陈叔的声音有些颤抖，屋子里面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有我这么一个生人来了。

        说来奇怪，这种结构的房屋棺材一般就是停放在这里，要么就是停放在院子里，可我进来一路上直到现在，连跟棺材毛都没看见。

        “他卖的那些老衣都是你做的？”一个面相不善的男人指着陈叔对我说道。

        这屋子里面还有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看上去应该都是老人的儿女，此时也同样都用不善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说是，老衣都是我做的。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本来也就都是我做的，但唯一值得怀疑的是，我不是第一天做老衣，陈叔也不是头一次出来卖老衣，为什么偏偏到了这里就出事了呢？

        他先是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告诉我他叫刘勇，接着像是先礼后兵一样，十分不客气的对我说道。

        “你做的老衣我们刚拿回来我妈就不行了，直到死也不愿意穿上，这些他都告诉你了吧？”刘勇说着，眼睛还瞟了一眼陈叔。

        我点了点头，说是都告诉我了。

        “那你是承认你做的老衣咒死了我妈？”这个叫刘勇的男人一步一步的给我下套，不过我可不上他那个当。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都能感觉到屋子里面其他几个人的目光瞬间就刺在了我和陈叔的身上，恨不能把我们两个给千刀万剐。

        “我承认你个鬼，老衣是你们自己要买的还是我硬塞给你们的？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一件衣服能咒死人呢，倒是你们在这乱扣帽子，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一点情面都不留的把他的话怼了回去，刘勇明显有些惊讶，可能他还以为我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仗着自己人多就想强按着我和陈叔把这件事情给认了。

        他错就错在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那老衣死活穿不上去，你怎么说？”正屋当中，另外一个女人尖声道。

        我循声望去，这女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右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看样子和刚才那个刘勇应该是夫妻关系。

        “穿不穿的上去好歹我还要看一眼尸体吧？就凭这你们空口白牙的在这里说上一个星期，老衣就能穿上去了？”我反问道。

        在村子里面，办丧事的时候只要稍微有些不顺利，就会被人认为是这个死去的人走的不安心，老太太穿不上去老衣算是在这里打了个绊子，我也理解他们作为儿女的心情，不过他们不分青红道白的就把陈叔扣在了这里，我还真就有点不乐意了。

        他们被我问的有些吃瘪，只能选择带着我过去看尸体，等我见到了尸体，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将棺材摆在外面让人来吊唁了。

        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女人，将我带到了正屋西侧的一个房间里面，这屋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太太的尸身正摆放在躺在屋子中央的光床板上。

        我走了过去，将尸体上面的床单掀开，我才发现，这个老太太的尸体全身上下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怪不得陈叔说他没有见到尸体，要是这样就被外人给看见了，岂不是要被全村上下的人给笑臭。

        尸体不单单是没有任何遮挡物，能够看到的是，整个尸身表面呈现云雾状暗紫色的红色瘢痕，再加上有些发黑的嘴唇，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在死后一般还有几个流程，这些流程基本上都是儿女来完成，比如说给老人擦拭身体，穿上老衣，意味让死去的亲人干干净净的走，做完这些，再给嘴里放上一枚铜钱，把所有的程序都收拾妥当了，最后才装在棺材里面。

        我估摸着她们的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了。

        “早上我们刚把老衣拿回来，就看着老太太快要不行了，没过两分钟便断气了，断气之后就赶紧准备后事，擦拭身体什么的，等我给她把衣服全部脱掉，擦拭完身体之后，尸体上下就变成硬邦邦的了，那件老衣怎么穿都穿不进去。”女人在我旁边抽泣的说道。

        我瞟了她一眼，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在外面的时候说话还是厉声惧色的，倒是这会儿卖起惨来了，明明自己知道是尸体变硬了老衣穿不上，还要把陈叔劫到这里来。

        真不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人死多久了？”我看着尸体，头也不抬的问道。

        “中午十一点多到现在。”女人说道。

        我看了眼胳膊上的手表，现在不过是下午四点，距离老人死亡不过五个多小时，照理说是不会出现全身僵直现象的。

        “你什么时候给她擦拭的身子？”我又问她。

        “十二点多，不到一点。”她瞬间脱口而出，好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答案。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十一点多去世的不到一点擦拭身体的时候就变成通体僵硬的了？”我反问道。

        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是在撒谎，不说死亡之后一个小时来不来得及通知其他人，就尸体僵硬这一点，就足以能够证明她绝对没有跟我说实话。

        一般的尸体呈现全身僵硬状态应该是在九到十三个小时中间，也就是说，从老太太死亡到全身僵硬，最起码要过九个小时以上，而她却告诉我，短短一个多小时，老太太的身体就已经穿不上老衣了。

        况且从我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整个尸身都已经凉透了，尸体也微微有些发臭，这个老太太死了绝对不止九个小时，也并非是她们买了老衣之后才死亡的。

        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他们购买老衣之前。

        女人见我问的详细，便支支吾吾了起来，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句：“嗯”

        果然没跟我说实话！

        看来还真是有鬼啊，想要拉陈叔当个垫背的。

        我没当场拆穿她，就是想看看他们之后还能耍点什么花招。

        “行了，尸体我已经看过了，但是现在我还真没办法帮你们把这个老衣给穿进去，得要等到晚上才可以。”我故作高深对那女人说道。

        转头我就和她一起出了停放着尸体的那扇门，她们敢诬陷我的老衣，我还真得好好吓唬吓唬他们。

        “看出什么结果来了？”

        刚一掀开门帘，刚才的那些人全部都围在门外，等着我这个“罪魁祸首”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心想，做戏就要做全套，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那老太太把老衣给穿上，既然他们这么不长眼的碰到我面前来了，我也没必要客气。

        我说确实是和老衣有关系，不过等到天一黑，我就能帮你们把老衣给穿上。

        “真的？”门口的人似乎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仔细的斟酌着我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说话的可信度。

        我说那肯定是真的了，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看！

        后半句我没有直接说出来，心想等晚上有你们好看的，吓不死你们几个姑奶奶我都不姓武！

        屋子里面老太太的亲属还有我和陈叔两个外人一直从下午等到了晚上，我让他们先把哀乐给关了，再把村里来帮忙的乡亲们全部送走，要不然的话这老衣还真没办法穿上。

        他们几个听着我的话，将信将疑，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纷纷看向了今天中午跟我说话的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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