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这个表格的真实性在下午的物理课得到了证实。
看完方姐投影的内容，王子落坐旁边迷糊了一下：“嘿，同桌，你跟季杉从还真是有缘哈。”
被分组后需要每周额外多做物理题，但谢褚是和季杉从分一组了啊，他被王子落的这番话一梗，寻思不出自己是该摆出一副苦哈哈还是意外之喜的表情。谢褚默默远眺了下窗外，思忖良久，“唉——”，一声长叹。
王子落：？
谢褚：“……太复杂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顶着王子落甚是疑惑的目光，谢褚幽幽道：“总之今天晚上我就要开始做我的第一张物理试卷了。”
王子落一惊：“班草给你布置的！？这么早？”关键是这态度好认真的样子！
“bingo。”谢褚打了个响指，闲着的另外一只手在把玩手机，偶尔点开看看，屏幕亮一会儿又按灭，百无聊赖。
修长的小手臂拍到桌面上，谢褚低头看着，视线又缓慢移到手腕处发呆。
王子落只看到反光的手机屏幕，亮闪闪的，却窥不见上面什么东西，感觉今天的谢褚真是奇怪极了。他小声嘟囔：“你干嘛呢？”。谢褚扭过头笑了一下，却不做解释，片刻茫然，心中闪过上午收到的短信内容。
“你好，是谢褚同学吗？我是谢麾然的妈妈，请问他和你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谢麾然在开学一两天后就加了谢褚微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特意嘱咐“如果我爸我妈问你我的事情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谢褚当时发了个“？”，对面过了一两分钟才回复：“他们知道劝不回来了”。
谢褚只能说好的。
虽然不明白具体情况，他还是按照谢麾然的嘱托说了“阿姨，没有”。上午一发完短信他就截图给了谢麾然，不过几秒收到了“谢谢”的回复。谢褚形容不出来当时自己什么心情，总之沉寂了一两分钟后他点开对话框问：“你当时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他的？”
这个问题他当初升学宴上就想问了来着，盘盘旋旋在心里谢褚一直没有忘记它。
谢麾然输入：“想一直看他，想吻他，他和别人靠的近一些我都会不高兴，会嫉妒，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我才确定是喜欢。”
而后点击发送。
他默了下，忽而嗤笑，侧目望向窗外。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们高中做了整整两年同桌，却在大学分道扬镳，一北一南。
之前看向窗户不过为了玻璃上倒映出的人，现在那里谁都没有了。谢麾然出神片刻，而后失笑，真他妈的酸。
他看到谢褚还没有回应。
他信手发过去：“你要通过这句话想谁呢？”
“？！”
……
“算了，随便发的。高三了，好好学习最重要。”
谢麾然心情有些乱，原本关了手机，他觉得他看出来一些东西了，事实上是猜出来的。他也没想到一猜就中。目前了解的也不多，这个圈子那么乱……他平复了下情绪，对这个许久未见的小表弟难免有种“同病相怜”的动容，把手机拿过来想再说些慰劝，没想到屏幕自己亮起，显示谢褚发过来一条消息。
谢麾然皱眉去看。
——“我不敢想”。
另一边的人发完消息后愣了很久。
太阳西沉。
王子落本来下午一切弄好就可以走，他得去北城参加自主招生，这一去没几个月是回不来的，想了想还是特意等到了放学，他大义凛然地一拍谢褚肩膀：“兄弟再见了。”谢褚哭笑不得。俩人出校门一块吃了顿饭，谢褚笑着把人送到公交车站，之后却自己一人插着兜迎着夕阳慢慢走回来。
这种迷茫且游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进教室，他刚刚又是吃饭又是送人，耽搁了很长时间，进来时班里已经坐满了，不过没有老师在，两个班委坐在讲台上镇压。
自家人管自家人，通常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班委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褚迟到了两三分钟进班，他们往下看一眼便又低头去写自己的作业。
教室整个空间都被渲染成了橘红色，铺盖在每个同学肃穆的侧脸上，一片寂静，只有写字的沙沙声。谢褚静坐两三分钟，强行按捺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慢腾腾地掏出来上午就和季杉从商量好要写的那一张试卷。
谢褚一边写一边心里骂自己，高三呢，都高三了！你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天天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好好学习去吧你！
乱七八糟！
不思进取！
……和人家能差四五十分！
……
想别的都不如想物理实在，还是赶紧刷题吧。
谢褚头上像是有棵小草瞬间蔫了下去，闷闷不乐地写着物理试卷，老大的不开心。
过了一节半的自习课，谢褚停下来，看着仍然剩着不少空白的试卷，沉默少许时，心里烦的像有团乱麻。这张试卷是季杉从找的，下午才送过来，彼时他沉沉地觑着谢褚，垂眸想了一会在试卷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季杉从。
谢褚冲动地叫住了欲走的季杉从，“你把我的名也一块写了吧。”
季杉从顺从地点了点谢褚抵在卷面上的食指，期间自然避免不了手指碰到一块，这个位置就在“季杉从”三个字的旁边，靠的极近。
他懒散地问：“签在这里？”
谢褚指尖一凉，瑟缩一下，收回了手。
他轻轻点头，看着应从的去写“谢褚”二字的少年，眼底映出一副冷淡隽永的水墨画。
谢褚回神，看着卷子左上角的“季杉从”，指腹凑上摩挲两下，心虚般觉得已经沾染上了暧昧的温热……可明明刚才季杉从手是冷的。
两个名字排在一起就像给试卷做了标记，表明专属。
谢褚支着脑袋，手指划过平滑的试卷纸面，移到写了名字的地方时感受到浅浅凹痕。他顿了顿，心里像是漫上来泉水，一瞬间清透又开悟。
他想……珍藏那幅画。
就暂且，以这张卷子为媒介。
他胸腔起伏，打开手机看刚才刻意去忽略的消息。
“写完了吗？”
时间显示在半个小时前，当时这张试卷谢褚完成的进度少的可怜，不想汇报这丢脸的成果，他就直接装没看见。
谢褚现在看着这几个字也是一阵头疼，与此同时还有种脸烧起来的感觉。
“还差一点。”谢褚挣扎着打出这句话。
他想了想：“要不然明天再批改吧，我晚上回去再看看。”
暂时还没有新消息过来，谢褚撑着脸看了几秒季杉从的方向，默默想。
上学期期末季杉从多少分来着？
他大体有个印象，716，但其实也不用去什么验证……好吧他很确定，就是716。
谢褚又回想了下，他竟然连自己的具体分数都忘了，只记得和季杉从差了好几十分，不过这也算正常发挥，故他一如往常的不上心，却在成绩刚下来时忧心忡忡担忧过，他的高考目标就是去上季杉从的理想大学，到时候上不了可怎么办？
完了。
谢褚一怔，收回了目光，静静挪移到教室外浓如黑墨的夜色，透过他座位贴着的这扇窗，能窥到浅隐在乌云里的月亮，以及几颗散落的星子黯淡的光。看起来明天就不会是好天气的样子。
早有预兆。
不敢想，怎么还是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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