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对弈认输

　　两个人明明皆以清楚对方的是谁，却要装作初次见面般试探较量。

　　随太子殿下同行而来的二位公子，早已瞧出了自家殿下并无惩罚之意。只怕是两人在这么斗嘴，局面也就不好看了。遂出声打断二人的针锋相对，打起圆场。

　　“芜华小姐家是哪里人，在瞧着小姐不想我永昌国人。”一直少言寡语的吴公子眸光清幽，面带审视的看着面前琼姿花貌神清骨秀的女子问。

　　“这位公子慧眼，芜华是盛国人，师传无为。”洛瑶细细的打量了说话之人，是一位相貌堂堂风姿绰约的佳公子。只是少言寡语颇为深沉了些，观其面就是为正直且有谋略之人。后认真的答话，她就是不说只怕这些人也早已知晓。

　　“盛国富庶，四季如春。不怪会出小姐这样韶颜雅容湘纹飘逸的女子。只是像小姐这样的身娇体贵怎会拜师学艺，小姐怎受的了那苦。”李公子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快言快语的问出疑惑。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芜华一生的心愿依风飘四海，仗剑走天涯。就像家师那样，心之神往并不苦。”洛瑶神色间满是淡然洒脱之态，心之所动不由叫人向往。

　　李公子被这女子眉间潇洒随意之态震撼，没听说盛国的民风如此开放呀。怎么此女的想法这么出人意料，真不愧是隐士高人无为的爱徒。瞧瞧这份脱俗潇洒之意，真是自叹不如呀。

　　吴公子心中也颇有感慨，这女子活的还真是潇洒随意。

　　姬玺心里却是不屑这女子的说辞：“若真如小姐说的这般，怎会在这里开酒楼沾染这满身铜臭。不应是早已逍遥江湖，仗剑天呀吗？”说罢，饮了手中一直转动的酒。他被这女子的心口不一说堵心，好好的盛国不待。偏来他永昌国是何居心还未可知，真当他们几人是愚蠢好骗之人不成。

　　洛瑶也有一瞬的沉默，冷冷的眼刀不受控制的射向那饮酒之人。这人是整日无事惯会琢磨人心吗，怎么就他刁钻难搞。

　　“太子殿下高座殿堂，不知人间疾苦。小人总要先解决温饱衣食无忧，才能仗剑天涯吧。殿下放心，只要无人故意刁难找事，小人很快就会攒够盘缠继续游历。”她费了很大的定了，才维持住面上的淡笑。

　　几人闻言皆是一顿，这话中之意已是在明显不过了。两人还是紧咬着不放，还怎么调和？

　　“会下棋吗？如是平局今日之事就作罢，若是你输了就要忍痛服输。”他突然话锋一转，他不想和一个女浪费唇舌。只想一较高低，可若两人再此动手。明日传出去也不利他的声名，不如换一种法子杀杀这女子的桀骜。也好平平自己这郁结了半日的心，和被卓成那小子看的笑话。

　　若是一局棋可以解决今晚这人刁难，她倒是愿意的。遂拍了拍手，门外一直候着的侍女就躬身进来。洛瑶吩咐端一盘棋上来，又重新奉上茶水和果盘。

　　侍女应声离开，很快就端来了洛瑶所要之物。

　　棋盘摆在里间的榻上，一旁的圆桌上也摆了瓜果和茶水。几人就移步去了里间，姬玺先在塌上后，余下洛瑶几人才落座。李公子和吴公子坐在红木圆桌旁的圆凳上，端着茶水啜饮着准备做看客。

　　姬玺执了白字，也就是有意让洛瑶黑子先行。

　　洛瑶只是说了句多谢就毫不客气的执棋落子，在她离手后，姬玺也很快就落下一白子。

　　两人下的是围棋，一来一往间皆是娴熟稳重之态。很快棋局过半，两人的落子的速度交之前也稍慢。棋局无悔，两人也不较先前那般坚决果断干脆利落。而权衡利弊后在落子，二人的心思皆在棋盘之上。倒是难得的平静，屋内偶有观棋的两位公子小声交谈之声。

　　你堵我杀，你追我藏。围棋玩的是战术兵法还有策略，比拼的是心思缜密，心机谋略。二人皆一身白衣锦袍隔案对坐，心里却都是谋略和布局。棋盘上两人也是旗鼓相当暗藏杀招，白子与黑子穿插而行。守着各自的阵营和暗藏的杀机，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敌手尸骨无存。

　　夜色渐浓，酒楼里的喧哗也不似先前那般吵闹。下棋之人专注棋局不觉漫长，而观棋之人也是渐渐疲累。李公子性情最是活跃跳脱，忍受这许久早已不耐。吴公子到是看出了其中精彩，一眼不错的看着棋局心中也在思索棋路。

　　李公子见无人理会他就支着下巴打盹儿，就连卓成那小子也是看着棋局。卓成自小就跟在太子左右，虽棋艺不精却是个爱观棋的。谁让随侍太无聊呢，无事可做就只能观棋。长久以往倒也发现了乐趣，倒也不觉得时间太漫长。

　　姬玺在步暗藏杀机的大局，洛瑶则是见招财招见路堵路。看似随意却总是破了姬玺的杀局，否则姬玺的杀招早已完成。

　　子夜时分，棋局终是被姬玺险胜一筹。倒不是洛瑶无力回天，她只是突然明白姬玺心里的好胜。若是平局，只怕姬玺还会找自己麻烦。倒不如借机露拙自己也能安稳些日子，过慧易夭她历经两世又怎会不懂。

　　洛瑶的输也是一直小心的布局送子，虽还能负隅顽抗却胜负已分。所谓一步行错满盘皆输，倒也不会让人心中生疑。太子棋艺是护国寺参天大师亲传的，参天大师原是护国寺住持。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得道成为高人，精通占卜星象，禅学和棋艺亦是当世大家。

　　虽赢一女子并不光彩，而大家闺秀精通棋艺的亦不在少数。但是姬玺的眼里，面前这女子狡猾的像只狐狸。与那些名门贵女深闺小姐相比，更是狡猾，诡诈，心机深沉。所以赢了这样的女子，姬玺觉得自己郁结了半日的心舒泰了。

　　太子殿下赢了，众人心里都是高兴的。姬玺站起身来，起身准备离开。临出内间时说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本宫明日叫人传想要什么！小姐今夜怕是难眠了！”话罢潇洒离去，虽还是孤冷少言。却不似来时的阴郁深沉，李公子也从迷糊中醒来。吴公子拱手和洛瑶道了再会也随之离开，李公子也是迷糊着起身道别跟着离开。

　　待众人都离去，洛瑶才觉得疲惫。身心俱疲，这人还真是难伺候。倒是上次在林中相遇之时，出门在外才没摆太子架子。如今回了自己家这气度就不同了，生活还真是艰难呐。

　　洛瑶抬步走出包间，门外的侍女还在候着。洛瑶嘱咐把棋盘收好交给小环，就向楼下走去。此时已过子时，酒楼内也只有二楼的一些歌妓闺房还亮着灯。瑶浴那边都已无人熄灯了，来到一楼同样是静谧的。宾客们皆以散场离去，彩衣和小环坐在一张桌边算账等着她。角落里也有零星几个伙计靠坐着等着收拾关门，她叫了彩衣回去休息。又叫伙计们关门去收拾一下二楼的包间就回去休息。

　　彩衣和小环收拾好桌上铺着的账本，就跟随小姐穿过长廊回了小院休息。一路无话，回了小院彩衣为洛瑶铺了床。小环打来了热水洗簌，洛瑶就让两人也出去休息了。

　　众人都累了一日了，洛瑶也不需要人照顾。洗了面簌了口就更衣上床，一掌携带了内力的掌风打出，熄灭了烛台。她今夜耗神伤脑，此时早已是乏的犯晕。是少有的没有练功就入睡，只有明日早起再练了。

　　姬玺几人来时是坐着一辆马车来的，出了酒楼后姬玺让车夫送二位公子回府休息。自己就和卓成二人趁着夜深无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的回了太子府。今夜月白风清月明星稀夜色正好，二人一黑一白一前一后的掠过。就算是在你面前经过，也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哪有什么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轻飘飘的落在太子府的内院卧房外，姬玺只是交代卓成让人继续盯紧芜华的一举一动。一路回来夜风拂面他的心里也越轻清明，这女子还是深藏不露越神秘背后藏的秘密就越大。只是眼下抓不到蛛丝马迹又不好打草惊蛇，就只能继续盯紧了。

　　与人博弈，姬玺有耐心布局。只是对手是他一直轻视的女子，还是头一回。在他过往所见过的女子里，哪一个不是阴谋诡计的算计内宅之间。还从不曾见过她这样只带着一个侍女就敢闯荡的，而且一直也没有暗势力的帮助。

　　开始时，他也怀疑她是盛国的奸细就是她劫狱救人的。可她来了京城只有一夜时间的休整就开起了酒楼，并且也没有和其他人联络。若是她有蛛丝马迹就一定会被他知道，若是只那一夜的时间她就部属安顿了一切，那她就太不简单更耐对付了。

　　这种人若是不能收为己用，又是他国之人。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看了一眼天色后。毅然转身回房休息，卓成也看一眼天色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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