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故作
不知盯着窗外的雨看了多久，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张婶是临时收到江寒迁消息的，收拾好东西就赶过来了。
“张婶？！”
白沐惊了一瞬，习惯性地想起身，又因为碰到伤口躺了回去，小声抽着气。
“快躺好，”张婶赶过来把白沐的枕头摆正，好让他躺的更舒服一点，“江总公司里有点事，没法陪你了，让我过来照顾你。”
“寒迁他去公司了？”
张婶点头：“是的，江总声音很急，应该是公司里有急事。”
白沐眼中滑过一丝嘲讽，江寒迁哪里是去公司，分明是去见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这星期也够邪门的，下了这么久的雨，洗的床单没都没晾干”
张婶一边嘀咕一边把窗帘拉上，挡住了外面的景象，又开了一盏小夜灯，拿着自己缝到一半的衣服坐在白沐床边。
“小沐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把灯关上。”
这一幕有点熟悉，小时候每逢下雨，奶奶都会这样守着他，只是现在，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也很难遇到了。
由于伤口的缘故，白沐现在只能躺着睡，夜灯柔和，外面的风雨被窗帘隔住后似乎也成了让人安心的存在。
在白沐睡着的前一秒，等在机场的林楚年也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不少人在坐飞机前都看了天气预报，像林楚年这样因为没带伞而困在机场的是少数。
在一众人里，林楚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衬衣有几处已经湿了，整个人有些可怜地站在那里。
“楚年。”
江寒迁没错过林楚年看到他时的惊喜神情，脱掉西装外套披在林楚年身上：“怎么穿的这么少？”
“来的时候忘记看天气预报了，本来以为春天会暖和很多的，没想到这么冷。”
林楚年披着外套，极其自然地牵上了江寒迁的手，指着一旁还在营业的咖啡厅：“陪我去喝一杯嘛。”
“好。”
林楚年点了店员推荐的咖啡，江寒迁只要了杯温水，坐在林楚年对面看着他。
“你还是这样，”林楚年笑着看江寒迁，“就不能喝一杯咖啡吗？”
“晚上喝咖啡不好。”
林楚年不再强求，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听他们说，你出车祸了，如果不是我自己打听到消息，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啊？”
“没打算瞒你，最近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就没告诉你。”
“那你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还有还有，白沐他也受伤了？”
在听到这句后，江寒迁脸上的笑淡了一些，有几分隐忍的痛苦：“白沐状态不太好，是我连累的他。”
“怎么能这么说，白沐他就是一个生活助理而已，再说了，要怪就怪那些设计你的人！”
江寒迁带着林楚年回了江宅，当看到种在后花园的玫瑰时，林楚年再难掩饰心中的喜悦：“你还记得！”
“我之前说过，如果以后买了房子，就一定要在花园里种满玫瑰，而且一年四季都要种着。”
林楚年一看就知道这些玫瑰是精心照顾着的，这样让他的内心更安稳了一些，江寒迁始终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这次回来跟江寒迁结婚也是早晚的事情。
“对啊，这些玫瑰一直在等你回来。”
林楚年撑着伞，走进花园中，玫瑰上早就放上了遮雨的架子，在温室中培育出来的玫瑰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的暴雨。
他看了一圈，摘下了最漂亮的一朵，献礼般送到江寒迁面前：“送给你。”
不知为何，江寒迁想到了白沐送给自己的那一朵，明明是随手摘的，也绝对没有这里的好看，但那朵花就是占据他的脑海。
江寒迁只犹豫了几秒，就接过了那朵花：“谢谢，可以让佣人插到花瓶里。”
林楚年径直走向二楼，出国前他也来过这幢房子几次，知道一楼是佣人的住处，江寒迁的主卧在二楼。
就在他握上门把手，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江寒迁叫住了他：“楚年等等。”
林楚年回头，松开了手，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安地看着江寒迁。
“对不起寒迁，是我不好，我还以为我们会向以前一样，对不起。”
“不怪你，这间房子有点乱，我先让佣人给你收拾一间房子出来，你现在那里住。”
“好，我想让寒迁陪我一起住。”
房间很快收拾出来，林楚年躺在床上，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肩膀和锁骨，然而江寒迁只是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
压下心中的不甘，林楚年作出一个伴侣应有的包容和体贴：“寒迁，你处理文件也要注意休息。”
这种关心他听过很多次，习惯性地来了一句：“知道了沐沐。”
听到最后两个字林楚年控制再好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狰狞，他装作没有听清江寒迁的回答：“啊，你刚刚说什么，雨声太大我没听清楚。”
江寒迁低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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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的时候雨停了，护士进来给白沐送药，在一旁看着白沐吃完药后，顺手把花瓶里有些枯萎的花换上新的。
“怎么又是玫瑰花？”
护士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把已经去掉刺的玫瑰花小心地放入花瓶里：“这些花是江先生要求的。”
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白沐就看到了放在不远处的花瓶，他还以为这是私人医院的特色，现在看来都是江寒迁安排的。
“如果您不喜欢，麻烦告诉江先生，有了江先生的允许我们才能把花换掉。”
摆好花后护士退到一边，病床上的少年和江先生究竟是何种关系他们心知肚明，也更能看出江先生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宰者。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昨晚出去后，江寒迁就没再回来，白沐靠在蓬松的枕头上，自嘲地望向手背。
他现在每天都要打点滴，但手上的血管太细，以至于每一次点滴结束手上都会有青紫，现在稍微一动，就能感受到藏匿在皮肤下的疼痛。
“小沐，”张婶提着保温饭盒进来，“今天是医生说的营养餐。”
一连吃了好几天的营养餐，白沐现在听到这三个字都会习惯性地排斥，他装作没看见张婶手里的饭盒：“我不饿。”
“这孩子，医生可说了，就算不饿也得吃，你现在吃的多一点，身体就好的快一点。”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吗？”
“没有，医生说你现在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张婶撒谎的时候，手就会不自觉地揪衣服边，白沐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装没看见的同时又在思考张婶究竟想瞒着他什么。
“张婶，我的身体是不是”
“你身体不会有问题的，”张婶急忙打断白沐的话，又对于自己过高的音量有些不安，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不少，“先吃饭吧。”
白沐没再多问，用没怎么受伤、目前还能正常活动的左手拿着勺子，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讨厌的西兰花拨到一边。
张婶拿着公筷，把那几颗西兰花又拨了回去。
“张婶，我不想吃西兰花。”
“吃一点吧，”张婶恍然回到了哄她孩子的时候，“你看，咱们一起数一数，现在有几颗西兰花？”
白沐：“五颗。”
“哎对，现在有五颗西兰花，五的一半是两点五，四舍五入就是三个，你把这三个吃了就行。”
白沐从里面挑出了个头最小的三个，苦着脸嚼两口就咽了。
看着白沐吃了西兰花，张婶收了饭盒，走之前看到了被白沐放在桌子下的向日葵。
“这瓜子好像熟了，”张婶熟练地从向日葵上揪下来一颗瓜子，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问白沐，“我拿回家给你炒出来？”
“好，谢谢张婶。”
“害这有什么好谢的，多大点事啊，你要什么味道的？”
不清楚张婶的炒瓜子技术，白沐说只要炒熟了就行，有没有味道都可以。
在张婶离开后，白沐不由得望向了自己的又手臂，上面的纱布到现在都没拆开，就连换药的时候，他们也不让白沐看到受伤状况。
身体修复的一大特征就是嗜睡，在没有安眠药的情况下，白沐一个人也可以睡很久。
睡梦中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白沐觉得有点冷，也没睁开眼睛，伸出手摸索到到被子边，然后抓着被子边往上面拽。
嗯，没拽动。
白沐皱眉，稍微用力点力气，被子依然保留着原有的状态，尝试多次无果后，白沐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有人趴在床边睡觉，手臂压住了被子。
“江寒迁。”
“嗯，”听到白沐的声音后，江寒迁才醒过来，“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把医生叫过来。”
白沐趁着江寒迁抬胳膊的间隙，把被子飞快地拉到脖子处：“没有，你刚才压到我被子了。”
“我进来的时候你在睡觉，所以就没叫醒你。”
江寒迁看到了白沐放在外面的手，白沐皮肤白，手背的青紫看着可怖，他伸手碰了一下。
白沐吃痛，立刻把手缩回来，谴责地看了江寒迁一眼。
“对不起。”
江寒迁俯身，试图在白沐嘴角处亲一口，后者侧头躲过了这个吻，就在此时，外面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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