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给你的生辰礼物

二皇子带着自己的王妃逛莳花馆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满城皆知了。听说老皇帝在宫里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金州城里的人民反倒是淡定了许多！毕竟，故事里的俩个主人公本身就都够惊世骇俗的，所以，夫妻一起逛风月场所这件事发生在他俩身上反倒好解释了很多！只是大家都有点疑问：男子带着自己的婆娘逛妓馆，双方，不别扭吗？

        不过，哪怕外面因这事闹得是沸沸扬扬，但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也没有听到百姓的这个疑问，毕竟皇帝发话了，让他们禁足数日，待在王府里面好好地面壁思过，因此也就躲过了外面那些求知若渴的眼光。

        日子一天天便这么过去了；很快就到了纯和二十二年的冬月二十二日，天气异常晴朗。

        纯和是凉国当朝皇帝的年号，也是凉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年号。这一体制仿照的是廑朝的习俗，这一点凉国上下从来都是坦诚承认的，因为纯和元年不是当今皇帝登基的第一年，而是他上位后的第二年；那一年的冬月二十二日，当今皇帝的胞妹，长公主傅纯和亲嫁去了廑朝，当天，皇帝送别胞妹，赐封号纯懿，同时给自己定年号为纯和，设定当年为纯和元年，而届时，距离他真正上位登基已过去了一年零九个月。

        五年后，同样的冬月二十二日，纯和皇帝迎来了自己的第十个孩子，也是自他登基后所生的第一个女儿，起名言柒。那时候的纯和皇帝根基已稳，不再受制于人，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日期的巧合，所以皇帝对这个自己登基后的第一个女儿格外疼爱，特批以皇子顺序来号，排行老七，因此，哪怕纯和皇帝其实只有六个女儿，凉国人却都称傅言柒为七公主，也唤柒公主。

        所以，柒公主的十七岁生辰，举国同庆。宫门口更是被各种车水马龙整地喧嚣异常。

        楚羡之刚要下车，便看见不远处的傅言柒正站在宫门口与三皇子傅行交谈着。她身着鹅黄色冬衣，外批一件大红色狐绒斗篷，明媚如春日早上盛开的花朵，在太阳下显得栩栩生辉，犹如四年前初见她时的样子。楚羡之看着，一时有点恍惚，竟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还是早下车的傅识见自己伸出去的手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便回头去查看究竟，这才将楚羡之从恍惚中拉回到了现实。

        依旧是一件火红色的带帽斗篷，帽子上缝制着纯白色狐绒毛边，合身又笔挺地披在楚羡之那修长的身上；旁边是披着银白色斗篷的身材更为倾长的傅识。这两个身影一出现，就注定不会被无视对待。很快，傅言柒就注意到了周边的骚动，然后又更快地找到了引发这骚动的源头，于是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源头奔了过去，丝毫没理会一路跑来所听到的那一声声恭维。

        “二嫂嫂，你看我今天这件红色斗篷好看吗？”刚刚跑到楚羡之面前，傅言柒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好看！”楚羡之也如实回道。

        “哼哼，我那天看二嫂嫂穿着红色斗篷在雪中武鞭的样子实在太美了，所以专门叫制衣局赶工的，好歹是在今天穿上了。”傅言柒一脸骄傲地说。

        楚羡之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将稚月手里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画轴拿了过来交到她手里，轻轻地说了句：“给你的生辰礼物”。傅言柒看着手中的画轴，刚刚本就欢愉的脸上一下子便开始欣喜若狂了。

        ……

        楚羡之的卧房里，就在存放那把旧鞭子处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一副很稚嫩的——从画面到画技都很稚嫩的画。内容很简单：两个小女孩在一片青草遍野、蓝天白云分明的草地上放着风筝。两个人手中的线都已经拉的很长了，所以，天上的风筝看上去像是交织在了一起一般；两个风筝穿过云层，飞在似乎已能触手可及蓝天的高空处，因为太高，已看不清楚其具体形状，只是约莫看起来是一样的。小姑娘们的长相看不见，只有两个在欢快奔跑的背影，其中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着白衣。远处的城楼上，隐约站着一个女子，也是看不清长相的，但看到这幅画的人就是知道，那是一个美人。

        傅言柒一直很喜欢那幅画，她曾经想向楚羡之讨要，但却没有开得了口，因为她总觉得，那副画，就跟那条旧鞭子一样，都是楚羡之的宝贝，是不可能交付于他人的东西。所以，她只是很自觉地讨问了一下它的名字，傅言柒记得，当时楚羡之过了很久才吐出来两个字：梦回。

        傅言柒当然知道楚羡之送给她的不可能是那副名叫《梦回》的画作，但是，获得一副楚羡之亲手作的画却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她从未见过楚羡之画好的成品——当然，如果那副墙上挂的《梦回》是楚羡之画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在无数个日子里见过她在桌前描摹画作的样子，以及无数张铺满桌面的半成品。她曾好几次开口跟楚羡之讨要过，求她给自己画一幅完结的成品，哪怕比《梦回》还稚嫩也行，但都被楚羡之当做咸菜给下饭了。所以，傅言柒为了报复，对外散播了无数个谣言，比如什么玺王妃琴棋书画样样都通啦，什么玺王妃针刺女红个个都绝啦，哪怕她从没见过楚羡之拿针线的样子，反正就是把自家二嫂嫂说的要多厉害就有多厉害，要多玄乎就有多玄乎。以至于那段时间有好些个金城的贵妇人带着自家的闺女来玺王府拜访，门槛都差点被踩烂了。最后还是那些贵妇人有一天撞见了玺王妃骑黄牛的场面，觉得一个能把老黄牛骑的这么肆意洒脱的女子，大概率怕不是一个能把花绣得多好的人，至此，由那些谣言引起的风波才慢慢开始偃旗息鼓。

        所以，哪怕傅言柒不知道楚羡之交到她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作品，但她依旧从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开始欣喜若狂了；仔细一想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会有这般举动——毕竟，那是她曾经抛弃颜面讨要，使足手段逼迫都没有达到的目的，现在突然一下子就梦想成真了，多年的执念一朝得手，能不欣喜若狂才怪。好在她还有点公主的自觉在身上，因此才没有叫出声来；但是，可能是自己此刻的情绪实在需要表达，所以，她抱紧手中的画作，踮起脚吧唧一下就亲在了楚羡之的脸上，吓得楚羡之一个激灵，也惊得傅识连忙将自己的媳妇拉到身后藏了起来，只有不远处的三皇子傅行，看着那边的荒唐行为，露出一脸的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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