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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灵朔梅家(四)


“阿离。”

        “我在。”

        夜沉如水,他们憩在暖阁里间的红木榻,阁楼里外都熄了灯,今晚没有月色,屋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们在静谧中相互依偎入寝。

        温离听着寒风敲打窗户,半晌没有回音,他在怀里摸索着梅鹤卿的脸,亲了亲,轻柔地问:“怎么了,是未吃饱吗?这几日做的有些多了,鹤卿要克制些,纵欲过度伤身。”

        梅鹤卿的凤眸在黑暗里多了分戏谑,他不说话,贴在温离腰间的手掌滑下捏了把。

        温离攥着梅鹤卿的衣料颤了颤。

        “我认真的,休息两日好不好,鹤卿乖。”温离对梅鹤卿挑起的□□是一点招架的余力都没有,仿佛喂他吃了什么药似的,他语气缠绵缱绻了起来,“夫君,我难受。”

        梅鹤卿享受着怀里的人儿不断磨蹭他,喉结处喷洒的热气都格外的灼重,他没作任何反应,只是手掌摩搓着圆润,问:“方才劝夫君保重身体现下为何又勾引夫君?”

        温离喘着粗气,全身酥麻,仍由每一寸肌肤在那手掌抚过都变得敏感极了,他渴望更多,“我想夫君休息好了,洞房花烛大干一场。”

        梅鹤卿岂料他家阿离原是这般想,俄然就笑出声来,屋里头快要溢出外间的浓烈□□瞬间淡去,“我的阿离啊。”

        “我在呢。”温离发烫得厉害,不舒服地嗔道。

        梅鹤卿调笑着说:“是干爹的好孩子。”

        “坏透了,老怪物。”

        人儿不由身子紧绷一下,喘息不再那么喷涌而出,配合着梅鹤卿,将依恋的情愫洒进他的喉间。

        “阿离。”梅鹤卿唤道。

        温离揪紧衣料,胸膛的起伏都在梅鹤卿的掌控中,“我在。”

        “离字寓意不好,有分别之意,夫君许你字卓兰可好?”梅鹤卿爱恋地说:“轻香冷韵卓四境,胜献花奴一寸心。”

        温离额间浮了汗,苍兰的幽香渐渐挥发着,它并不浓烈安安适合,“花奴?”温离眼神迷离着,呢喃道。

        梅鹤卿温柔地把握着,迷恋地拥紧怀里的花儿,说:“我爱你,卓兰。”

        温离一夜好梦,醒来时昨夜的话还犹似在耳,烧得他耳根子一阵红,他说他爱他,源于一种天性本能,纯洁而热烈。他嗅了嗅适才穿上的袍子,袍子由里而外渗出幽幽的芳香。

        “公子,世子入京了,现正和主子在宫中面圣。”风荷站在廊道上说。

        温离跨出暖阁应声点头,走向相思苑的方向,风荷跟在身后离他一步远,他持着扇走了片刻,才问:“莲净伤势如何?”

        风荷略有诧异,也不迟疑地回道:“习武之人,二十鞭子不碍事。”

        温离便不再多言什么,心里头惦记起别的事来,他家老怪物年后要下江陵办差,要给这坏家伙添点什么,好叫他时时刻刻念着自己。

        昨日暖阁闹了出脾气不过是装给人看的,鹤卿要他下一趟江阳是自有用意,他怎会不知。黔渡一带怕是乱得够呛,半年前波及京城,如今又崩出一群劫富济贫的义匪,他倘能随行,便能作鹤卿的眼睛一探究竟。

        眼睛,眼睛吗?温离思虑间定足,指腹点在自己的眉骨,鹤卿说喜欢他的眼睛。

        风荷站在温离身后,不晓得公子在想什么出神,忽然公子转身回眸,将他惊得退了半步。

        温离睨了眼风荷手里端着的“一箱银子”,皱眉问:“你捧它作甚?”难怪他转个身都能把人吓住。

        风荷心虚道:“主子吩咐的,公子骑马时务必戴上。”公子不喜欢戴腕甲真真实属正常,他一个武功傍身的练家子端着也觉着重,主子就是主子,如此对待公子,琢磨不透。

        “知道了。”温离舒眉,折扇敲着手心说:“你知道哪儿卖的首饰最好看吗?”

        风荷难为地寻思着,说:“这个属下还真不知,公子要是想找些小物件作装饰,咱府上库房有,都是宫里的赏赐,比市面上的珍贵多了。”

        温离摇头,“不行,这是要送你家主子的首饰,哪有从自家库房掏出来又送回去的道理,半分诚意都无。”

        风荷微微笑道:“公子不妨去问一问三公子,他对此应是比属下了解的多。”

        青天大白日的,提谁谁便来,风荷话音刚落,一袭黑衣劲装打扮的梅鹤翎自廊道拐角处出现,迎面而来,手里还挽着几道马鞭,乌冠束发,神采奕奕得很。

        “阿离!”梅鹤翎望着温离的背影喊声。

        温离转过身,睹见梅鹤翎迈着步子,心情甚好地说:“你猜我在马厩里看见什么了?”

        “马厩里呀,马粪。”温离不敲扇子了,玩笑一句。

        梅鹤翎赏脸的嘴角扯出一抹哂笑,“好马,二哥老早就传信大哥给你准备了,北境草原的纯种马,通体赤骊,毛色光亮,跑起来比中原的马快多了,我都羡慕。”

        “羡慕什么,你也可以叫世子再给你寻一匹,马罢了,跑久都是要休息的,差别不大。”温离面上安慰着,心里乐呵呵的。

        梅鹤翎的确有那么点羡慕,不过他还是喜欢跟了他一年的越影鸿踪,“不用,我家坐骑就挺好。”他摆手道。

        “看三公子心意,你喜欢便好。”温离无所谓道。

        “走,去马厩瞧瞧。”梅鹤翎侧身让开廊道,语气盖不住的激动,说:“今日不下雪,禁军大多去忙元日大典了,校场空着,咱们跑个尽兴。”

        “行啊。”温离道。

        风荷想要同公子一块好随身保护,梅鹤翎却把他拦了下来,“你好好待在家里,有三公子在,不会叫阿离受欺负,放心。”

        “这。”风荷难为地低头看了一眼腕甲,“公子先戴上。”

        梅鹤翎伸手去提了一只,蹙了下眉,“这么重,看你文文弱弱的,身形也没二哥高,二哥居然舍得让你戴这玩意。”

        温离抬起手臂,示意风荷给他戴上,“差点忘了。”

        他浑不在意地说:“重吗?我戴着揍人是没问题。”

        ——

        岁暮迎来百官还都朝拜天子的盛景,百姓人挤着人靠在街边两道,探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铁骑军队,踏黑云雷鸣驱来,震得地面都发颤。百姓哪见过这般气势惊心动魄的画面,放着手里的活不做,都围在神武大街一睹为快。

        “往年也没发现咱们这么受百姓爱戴,眼巴巴夹道欢迎,是托了贤侄的福了。”身穿盔甲的曹甫看着前方百姓排开的道说。

        身旁并肩同行的将军笑了笑,头盔下是一副朗目剑眉的英容。

        “曹叔还是惯爱说笑,灵朔铁骑整顿完毕,鹤琅今日领五百士兵进宫,是为向皇上一展成果,以了却先皇遗愿。”梅鹤琅吐字如珠,身下是一匹全副武装的战马,身披战甲威风凛凛。

        军队进都需要皇上诏令,否则一概驻扎城外不得行近。

        曹甫的黔渡驻军才初现端倪,整顿其中有自己的一方思量,他摩挲着刀柄,“此番不止是更换兵制,装备上也要大幅度的整改,我这军营里虽是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但骑兵的精锐丝毫不逊色你们灵朔马上讨生活的铁骑,就是可惜马差了点。”

        “黔渡西临沙漠,东临武朝,用的都是中原马,你们灵朔西北边挨的是广阔草原,北境产的草原马放在中原马里堪称真正的战马,头大颈短悍勇无比,能承得住厚重的铁甲冲锋杀敌,而中原马只能作轻骑,马匹腹部没有盔甲保护,这是一个很致命的缺陷,再精锐也不行。”曹甫摇头说。

        梅鹤琅颔首道:“曹叔所言,我在整改军备物资时有过类似的思虑,故而我在战马上添置了重甲。但是后来我发现,身负重甲的铁骑不再适合长途奔袭,相比以快速长驱为优势的轻骑来说,这同样是一个缺点,铁甲军在目前为止只适用于防守和突围,奔袭还是需要到轻骑。”

        他正视前方依稀可见的神武门,“因此灵朔不能只有重甲铁骑,我们面对的是善用长矛和大刀的北楚军,灵朔一样需要精锐的步兵和轻骑。再者北境一时间拿不出三十万匹草原马,给军中铁骑换了五万匹,余下还留有五千,年后我回到灵朔就命人给曹叔送去。”

        曹甫闻言爽朗直笑,“你小子有所图啊,拿五千草原马换我曹某的行军布阵的经验,我是亏了还是赚了。”

        梅鹤琅浅笑说:“自然是贤侄赚了,父亲曾夸曹叔行兵布阵之法了得,在众将领中实实数一数二,作晚辈的能得曹叔指点一二是晚辈的荣幸,这相差十五年的行军经验可比马匹珍贵多了,属于无价啊。”

        曹甫看着梅鹤琅说:“你小子啊,和你父亲一个样,逮着曹叔一个劲吹,骑兵上我是没什么教得了你,毕竟北境边界是归梅家驻守,你们梅家人没少在草原上跑马。那我就挑空闲之余和你说说步兵之道。”

        二人相视大笑,扬鞭策马奔向神武门,身后紧随的五百铁骑疾驰追上,地面顿时震动鸣响,围观的百姓腿脚泛麻。

        扫雪的南衙士兵羡煞极了,何等的威风。

        梅鹤卿穿着官袍等在神武门,听着轰鸣便知道梅鹤琅来了。

        梅鹤琅待到神武门近处,抬手示意后方的铁骑缓行,他挽过两道缰绳勒马,赤渡长啸踱步数十米走到神武门。

        梅鹤琅翻身下马,摘去头盔上前,十年沙场锻就了他坚韧刚毅的气魄。

        “大哥,曹将军。”梅鹤卿唤了声梅鹤琅,朝曹甫作揖道。

        曹甫下马感慨道:“不得了,越长越俊了,娶媳妇没,曹叔的宝贝女儿还待字闺中,模样随她娘亲,好看。”

        梅家两兄弟犹自一笑,梅鹤卿说:“曹叔莫拿鹤卿取笑,鹤卿已有心上人,婚期定在元月初三。”

        曹甫瞧了一眼淡定的梅鹤琅,稍稍吃惊,怪道:“臭小子肯定知道老二娶亲的事,城外碰见时又不说与我听,害我进城还一直惦记着这两孩子的婚事,就是要看曹叔出丑。”

        梅鹤琅抱着头盔站在梅鹤卿旁边说:“曹叔你这话说得过于严重了,小辈敬重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让您出丑,着实伤人。”

        曹甫瞪着他两,“梅家两小子欺负我一老头。”

        后边的铁骑里有人打趣道:“曹将军,您不能仗着是长辈就蛮不讲理欺负我们家将军啊。”

        铁骑里一阵低笑。

        “哪个臭小子说的?”曹甫转身问。

        铁骑们闷声笑而不语。

        “皇上还在里头等着,我们先进宫面圣。”梅鹤卿侧身道。

        曹甫点头,抛了句话给这些个小辈们,“等我出来再教训你们。”

        ——

        季燃着常服由着宫女领进凤禧宫大殿,进殿后叩拜殿上一国之母。

        季乔曦平日在宫里头的装扮都十分素雅,极少戴那些昭示身份的凤冠步摇。殿内点着淡淡的熏香,她凌坐于凤椅,睹着手里的秋月飞花簪离神,婢女禀道季燃求见,倒是有些惊讶,她挥退殿中奴婢,唤季燃起身回话。

        “姑母许久不见燃儿,清瘦了许多,往后莫在与你父亲怄气了。”季乔曦把手中之物藏进锦袖下,甚是心疼地打量着季燃。

        季燃脸色自入宫便是沉的,他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让姑母挂念了。”

        季乔曦慈爱地看着季燃,她温言道:“燃儿有何事要与姑母说,往日你甚少来看望姑母,这一来脸色却是难看得紧。”

        “姑母。”季燃缓了神色,说:“燃儿想求姑母为杳杳求一道婚书。”

        季乔曦不料季燃是因此事,先是一愣,几分欣慰地问:“是与梅家二郎?姑母早前是有这打算,奈何杳杳不愿,说这梅二郎对她并无情意,她只要两情相悦的姻缘。”

        “杳杳这般,与哀家从前甚是相似。”季乔曦垂了眼睑,犹自失神低语一句,抬眸莞尔道:“这世道,姑娘家能嫁一位如意郎君是万般幸事,杳杳既不愿意,姑母定不会强求。”

        “姑母不盼季梅两家联姻吗?梅家如今在京中势焰冲天,倘使季家能得梅家支持,便是拥有了一支军队的助力,事情败露也不怕尹家起兵反咬一口。”季燃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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