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业第一步
“好消息好消息！瞧一瞧看一看，西巷花楚楼重新开业，凭借此据可分文不取观赏其内任意一出表演。”
“西巷花楚楼如今改名华瑜娱乐！为庆祝开业现有百张票据送出，机会难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街道上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叠画了彩画的薄薄木片，站在路边直吆喝。
他们声音大，精神状态还算是不错，眼睛里有些光。
他们如小蚂蚁一样穿行在街道上，寻找着大善人所说主顾。
孩子们奇怪的话语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这哪里来的话音，倒是从没听过。”
“西巷花楼我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卖了出去，只是这新取的名头却是拗口又奇怪。”
一个脸颊灰扑扑的小男孩如蚯蚓一般，穿过杂乱的人群精准地跑到了一个衣着整洁的男人面前，他从自己的手里抽出了一张小木片，递到男人的跟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官人，来看看嘛，反正是白给，不要白不要。”
被拦着的男人身边没有女子只有一个陪伴的侍从，手里还拿着把扇子摇来晃去，端的是风流倜傥。
用善人的话来说，最好是遇上这样的官人，一看就有戏。
林烨垂下眼，小孩子怯生生地望着他，小手努力伸长，眼神里有期望以及藏不住的惧意，孩子对成年人有着天生的畏惧。
他停下摇扇，接过了小孩子手里的木片，“这是给我的吗？”
木片很薄，边缘却十分平整且光滑，上头有画也有字，左上角写着“华瑜娱乐”，正中间画着一大簇盛放的牡丹，颜色鲜艳，栩栩如生，正缠绕在某个形状奇怪的柱子上。
在画的正下方还写着两行小字。
“凭借此票据可免费观看一次舞台演出，仅限今日。”
“活动解释权终归华瑜娱乐所有。”
林烨被引起了兴趣，他正要答应目光又瞥见了小孩手里剩下的木片上，这才发现每个木片都有着不同的花，而支撑着每个花的支柱形状也不一样。
他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来计数的，毕竟今日只有白给一百张。
林烨把木头片做成的票据收好，“好，这就去。”
小孩很兴奋，对他连连弯腰致谢，“多谢官人赏脸，多谢官人赏脸。”
他的态度出奇地好，反正林烨没见过这么热情的跑腿。不免对西巷新开的花楼有了些好感。
至少态度不错，有心意也会做人。
林烨脚下一动换了个方向，直指西巷。
那招到了主顾的孩子越发欣喜，鱼一样游荡在人群中没了影子。
林烨到西巷的时候西巷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要进华瑜的看客从花楼门前排到了西巷外头。
这不免叫他心下惊讶，他以为并没有多少人会来。
这花楼的前主人他认得。
钱家花了多少钱和精力在这花楼上都打了水漂，半年过去了都听不见有水声响，一直都未曾开业。
不是没有能力，只是钱老爷办的这花楼就是在跟京城里其他所有的青楼做对。
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大富大贵人家们安于享乐也少了许多。
西巷这花楼要是在太平盛世那年开起，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占了好地位、好时机、还有钱家无尽的家财做支撑。
但现今钱家的钱财就是所有花娘最妒恨的。
西巷有钱家撑腰，她们可什么都没有。
京城青楼楚馆数不胜数，虽没有钱家的能力但聚在一起照样能蜉蝣撼树。
她们合力抵制着西巷，不肯放任任何一个管事的被钱家用金钱挖走。再加上钱老爷手下产业众多，一个心血来潮办起来的花楼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理。
久而久之就废弃在西巷里，不见天日。
早前钱老板还同他说过若是开业了请他来吃一桌席，却到现在钱家都搬离了京城也没有兑现。
也不知晓如今接手的老板到底能否撑得起来。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今日来排队的人很多，有的是拿了白给的票据，还有的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看看其他人都在这里等着做什么能不能分上一杯羹。
不过这“华瑜娱乐”很有规则，没有票据的人全都拦在外头，只有手上有票据的才可以进去观看。他们不像其他的店铺，不管对方有没有被白给的资格，只要主顾上了门，就全都白给。多少叫有资格的人心中不快。
所以就算是现在队伍看上去很长，但很快就轮到了林烨。
花楼门口有一张小桌子，还有两把椅子，两个长相出众的少年少女坐在了外头。
林烨把手里的木片递给了少年，就看到少年看了眼木片就报出一个数字，“28。”那少女在宣纸上头划去了同木片上那支撑着牡丹画支柱一样形状的符号。
“官人可否留下姓名与住址？”少女手里捏着一只细长的硬笔。
林烨没有隐瞒，“林烨，家住淮河以南林家。”
他话刚落下，少女捏着笔也写完了。
只是这字体林烨没有见过，他还想再细看下就被守在门口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门童请了进去。
两个小娃娃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脸颊鼓鼓，白皙又可爱，笑起来如甜蜜，一左一右站在林烨的身边，各伸出一只手学着大人的模样，“请官人进场。”
林烨跟着进去了，这一进门就是一愣。
原因无他，实在是变化太大，他已经要认不出来这以前还是他朋友钱老板的花楼了。
现在的花楼内部楼层全都被打通，除了承重墙外，秦楚生找了工匠整个都敲了，并自己重新设计了新的花楼内部。
这座楼是很高大，足足有十二楼高，但每一层的高度很低矮，只有两米多点，站着还好，但要是在其中表演或者是聚集在一起，无端会伸展不开。
于是改造第一步，先把楼层做高。
原先最下面三层中间隔墙全部打通，挑高足足有七米，承重墙被做成了柱子或者是隔墙的样子，秦楚生在上面画上了些精细的画。
之后往上每两层合为一层，每层挑高有四米五，分成三个大层，剩下的三个两米多的小层没有被打通。
秦楚生留着之后再做打算。
林烨进门就被秦楚生第一个大手笔惊住了。
他还未见过如此之高之宽广的大堂。
在大堂里有个占了三分之一的大台子，大台子上头铺着红布，只是这布看起来很厚重，台子上的人在上头走动没有发出分毫的噪声。
在台子旁边有一圈小带子隔着，其中还有三四个打手一样的人物站在丝带与台子中央，手中还拿着维持秩序的棍棒，面朝白嫖的主顾们半点也不虚。
在带子后面是几排长长的绕着台子边缘的桌椅，桌子细长还摆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格外风雅。
林烨对这里的装饰感到新奇，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落下。
这新花楼可比以前明亮的多，虽然是大白天，但台子旁的烛火依旧在燃烧，在烛火旁摆放着几面大镜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月娘在台子后面紧张极了，旁边的八个花娘也是面色凝重，一个个都脸不见笑。
她们穿着或艳丽、或素色的衣裳，手中或拿着琴或缠着带子或空着手，每个人对接下来的一切全都严正以待。
可是这严肃凝重的气氛一点都没有打动她们身边的老板。
秦楚生比起她们来说悠闲自在极了。
见她们一个个紧张不安，还微笑着鼓励她们，“不要紧张，上了台也就眼一睁一闭的事情，表演不错那是你们勤奋刻苦的结果，表演出了错那也是人之常情，本来也没有太久的时间让大家练习。”
说到此处，秦楚生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没钱了，要不然也不会才一个月就要员工们准备准备就出道了。
“不过，我还是对你们很有信心的！尽力而为！”
秦楚生对她们有信心，但她们可不这么自信。
尤其是后来加入他们团队的八位花娘，脸色更是沉静，嘴巴都抿起来，手上的小动作不停，试图回忆自己接下来要表演的动作。
在秦楚生来到花楼的第一天，早就做好的牌匾便被工匠送了过来，替换了原先的楼名挂在了大门口。
“华瑜娱乐”四个大字落在了众人的眼中，叫原先住着的八个美人多少心中不是滋味。
只是她们心中有教养，知晓花楼易主，也只好忍耐下来。
秦楚生前世坐到董事长的位置，在御下管理上很有一手。
他没有先介绍自己，也没有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先打发众人去好生休息明日再聚，接着一个人走到门口看着工匠们换牌匾。
他想的很明白。
钱老爷卖的是房子，但里面的花娘同他们前后两个主顾都没有签劳动合同，也就是卖身契，所以他接手了花楼后，这八个美人的去留还是要看她们自己是否愿意接受他。
秦楚生不着急，也不逼迫。
像是寻常的老板一样，第一天的时候在新员工面前露个面，接着就看员工怎么想，怎么跟其他的老员工磨合，磨合顺利就能留下，不顺利自然会走，强求不来。
月娘贴心地给他送上了瓜子，于是秦楚生一边嗑瓜子一边站在门口跟工匠们唠嗑。
“大哥，你们今天忙吗？”
秦楚生气质矜贵，看上去不似寻常人，他咧嘴一笑时，颇有几分邪性，被那双眼瞧着时无端叫人心中发虚。
被他叫大哥的人生出几分受宠若惊，“还好，还好。没有前些日子忙，做完您的生意后还有几户人家去一趟就能回家了。”
工人在秦楚生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就说的多，说完还忍不住瞥眼去看对方的表情，见秦楚生没有皱眉或是垂眼，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若是他生在秦楚生的前世，就知道这种令人不安的氛围叫做老板气场，他们光板着脸就能叫员工心中发抖恨不得原地消失。
更别说此时双眼不带笑意的笑容，更叫人害怕。
秦楚生瞧见对方不自然的状态，顿时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他这种姿态前世做惯了还不觉得什么，前几年招了月娘他们后见员工们不自在，这才意识到问题慢慢改掉了，但现在开始新创业又复发了。
秦楚生刻意去控制自己不再如此，接下来双方的聊天轻松了不少。
他们在门口闲聊，一举一动全都被楼上的人看在了眼里。
一扇偏僻的小窗打开了一条缝隙来，有风声带着楼下人的谈话吹入了房中。
八个花娘坐在一块儿，神态不一。
性子最急的三娘望着身边默不作声的姐妹们忍不住问，“钱老爷都走了，那我们是要离开还要留下来？”
她话是问出了口却无人回答。
还是最大的秋娘替她解了围，“他瞧着不似恶人，且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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