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留下监视
父子三人被请进大帐。
看到大帐中井井有条的情景，并不像是要搬家的样子，三人有些无法理解。
但是外面的汉军的确是在收拾行装，而且在他们出现之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
事到如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鲁纣确信叶云扬是要离开白狄，以为白狄已经跟大秦达成合作共识，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之前有过明确的叮嘱，鲁直和鲁克表现的礼数十足，二人脸上堆笑，恭恭敬敬的坐在叶云扬对面。
没有茶水点心，没有人招呼，叶云扬的理由是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照顾不周，还请三位见谅。
鲁纣厚着脸皮，开口说：“武英侯，多年来大汉对白狄多有照顾，小王一直都是以大汉的马首是瞻，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跟大汉合作，效忠汉帝。”
叶云扬故意把眉毛一挑：“真的？”
“千真万确。”鲁纣正色道。
“对，白狄跟大汉合作多年，怎么可能投靠大秦呢，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们白狄人是做不出来的。”鲁直信誓旦旦道。
看着一本正经表忠心的三人，叶云扬露出十分怀疑的表情：“不对吧，上次在王帐里，你们可不是这么说，难道是本侯记错了？当时你们说的清清楚楚，因为大秦给的好处毕竟多，所以会倒向他们那边，这是人之常情，本侯意欲成全，因为我们大汉的确拿不出更多的东西来，只能看着你们归顺大秦。”
鲁纣老脸一红，心中恨恨的想，本以为大秦会表现的很慷慨，结果比大汉还要抠门儿，要不是因为这样，鬼才愿意低三下四的过来的求你呢。
见老爹脸红，鲁克干笑着说：“武英侯大人，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吧，那次……我们是……是跟你开玩笑的。”
叶云扬转头看着鲁纣：“真的？”
鲁纣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真的，其实对于武英侯当时提出的条件，我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故意说比较满意，是给自己留下余地，以便能多争取点儿东西过来。
“是吗？”叶云扬拖着长音，说：“可是本侯清楚记得，有人说我们给的那点儿东西，都不够白狄大军塞牙缝呢。”
鲁纣尴尬的说：“那是开玩笑呢，武英侯不要当真。”
叶云扬笑了：“好吧，三位的意思，本侯会报告给皇帝，你们想要两不得罪，一方面从大秦那边拿好处，一方面保持跟大汉的关系，对吗？”
“不是！”鲁纣赶紧说：“小王已经决定了，此生都不会归附秦人，而且要跟他们不死不休，白狄部落永远都效忠于大汉皇帝。”
“真的？”叶云扬又问。
父子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千真万确。”
鲁纣补充：“小王可以发誓，如若对大汉背信弃义，就不得好死。”
“早说嘛，还以为你们是来送行呢。”叶云扬笑的很贼，刚才的戏演的很好，六只眼睛看着，愣是没有发现端倪。
鲁纣长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武英侯，你看咱们是不是再谈一下上次的援助条件？在这里谈，还是换个地方？要不去小王那边吧，我已经命人准备酒宴……对了，您能不能先让汉军兄弟们停下来，既然我们已经决定继续合作，您也就不着急走了，对吗？”
叶云扬随即下令，所有人停下来。
但鲁纣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吃下定心丸，因为叶云扬只是让士兵们停下，并没有让他们卸车和重新安置帐篷，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的生意谈不拢，士兵们会继续收拾东西，然后拍屁股走人。
这等于是在父子三人的头上悬了一把刀，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对叶云扬也更加的尊重，几乎到了发自内心的地步。
叶云扬的目的达到了，语调不紧不慢的说：“既然白狄王愿意谈，那我们就谈谈吧，我们开出的条件是，每个月给你们送三万石粮食，外加盔甲、马鞍各一千副，连续送三个月……”
“不是……”鲁直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干笑着说：“好像……上次武英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那我是怎么说的？”叶云扬很有深意的问。
鲁直正色道：“您说的是粮食五万石，盔甲、马鞍各三千套，连续送三个月，之后每个月两万石粮食。”
叶云扬眉毛一挑，很不给面子的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本侯觉得上次给的多了，这回改少一些，不行吗？谁让你们上次不答应的，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的道理，你们不明白吗？”
鲁直闹了大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鲁纣深吸一口气，他原本还想着叶云扬能提高物资数量呢，没想到直接减半，粮食从五万石变成了三万，毕竟还剩下六成，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盔甲和马鞍从三千套减为一千，只剩下三成，三个月的量加起来，与之前一个月持平，差的也太多了吧。
他刚要说话，叶云扬脸一绷：“怎么，嫌少啊？那就别谈了，你们还是去找秦人吧，本侯这就离开。”
“别，我们不嫌少。”鲁纣赶紧说。
窝囊啊，自从他当上白狄王之后，还没遇到过这么窝囊的事儿呢。
叶云扬哼道：“真的不嫌少？”
“真的不嫌。”父子三人再次异口同声。
没办法，少归少，总归比没有强。
“算你们识相！”叶云扬白眼一翻，说：“既然三位都觉得合适，那就草拟一份协议吧，待你我双方没有意见之后，签订正式的盟约。”
鲁纣搓-着手说：“武英侯，刚才小儿无故打断您的话，您不要生气，三个月过后的物资供应怎么说？”
叶云扬眉头一皱：“怎么，你们还想着三个月以后呢？”
三人同时瞪大眼睛，什么意思，就只是供应三个月吗？之前不是答应以后每个月给两万石粮食的吗，也不给了？
见时机成熟，叶云扬又说：“看在三位如此诚心的份儿上，那就继续每个月给你们两万石粮食。”
三人心中激动，叶云扬接着说：“本侯私自做主，以后每个月也都为你们送一千套盔甲和马鞍，怎么样，还满意吗？”
太满意了！
鲁纣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来，两个儿子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叶云扬在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就算是加了价码，跟上次比还是差着一个等级呢。
父子三人纯粹是贱的，上回嗤之以鼻，根本不把那点儿东西看在眼里，现在减少了那么多，却高兴的跟三孙子似的。
这是叶云扬的手段，参照成语朝三暮四的出处，把白狄王父子当猴儿耍了一回。
中午的时候，双方正式达成共识，由大汉这边书写协议内容，一式两份，白狄王和叶云扬各自签名盖章，盟约正式签订。
对于鲁纣摆宴庆祝的提议，叶云扬嗤之以鼻，你们都穷成这样了，根本拿不出像样的食物和酒水，还这么爱显摆，一点儿都不知道低调。
鲁纣闹了个大红脸，腆着脸问：“武英侯，既然我们已经结盟，贵方什么时候把第一批物资送过来啊？”
叶云扬轻描淡写的说：“最多不超过十天，我们大汉物足民丰，区区三万石粮食，外加一千套盔甲和马鞍，根本用不着帝都的衙门办理，边境的几个州府就能轻松凑齐。别着急，你等着接收物资就是了，而且不用担心我们会食言，本侯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呢。”
鲁纣皱眉，什么意思，在这儿住出感觉了吗，舍不得走？
“为了体现大汉的诚意，本侯会留在白狄，负责每个月的物资交接工作。”叶云扬如是解释。
听起来这个理由很充分，没有任何问题。
但鲁纣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叶云扬不会平白无故的留在白狄，绝对是有另外的目的。
鲁直和鲁克也觉得不对劲儿，但是怎么都抓不住重点。
叶云扬语带不悦的说：“怎么，白狄王不欢迎吗？大不了本侯还是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你只需要提供一处营地即可，这种光干活儿不要工钱的好事儿，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的。”
鲁纣赶忙说：“瞧武英侯说的，好像我们白狄人不懂得待客之道似的，贵部所需的粮食全部由小王负责。”
叶云扬笑了：“那本侯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确实是有目的，对汉帝刘启那边的说法是留下监视白狄人，免得他们产生天高皇帝远的想法，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真实的目的，是拖住白狄这支二十五万人的军队，减轻鬼面军团的压力。
而且，他还会派人散布谣言，说白狄人暗中和鬼面驸马接触，答应在戎狄各大部族的背后捅刀子。
这么一来，不光白狄大军无法继续参战，戎狄其他部落还得派出一支队伍，专门用于防范白狄人，进一步减少他们的可用兵力。
当初大汉征讨南蛮，鬼面驸马两次下达撤军命令，调走南山贼兵和秦军共计三十余万，促成了叶云扬赢得战争。
现在，他也要拖住相同数量的戎狄兵马，还鬼面驸马的人情。
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留在白狄，密切注意鲁纣父子的一举一动，并加以控制，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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