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过往
王家大殿之中，王青寒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王榛的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王榛还有个师兄呢。
“这事说来话长。
时至今日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呢。
当时的我正值年少，你爷爷还健在。
作为王家的少家主，我也算的上是少年英豪了。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文州城当中只有一个天才。
任何人与他相比都是黯然失色，我也不例外。
其实说到这里，你也应该能够猜到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老王爷。
老王爷年少成名，仅仅弱冠之年就已经踏入了凝神境的层次。
而我与其同岁，也不过刚刚摸到凝神境的门槛而已。
但是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就是不服气。
我不觉得我比他差。
我只觉得他能先我一步是因为功法的缘故。
毕竟王府的江浪奔流诀是整个文州城唯一的一部通神功法。
他只是在先天条件之上超过了我。
至于天赋，我自认不输于他。
所以自那时起，我便事事都要与他比。
但很可惜，不管在哪个方面我都比不上他。
不过由于自尊心作祟，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我，说要外出拜师学艺。
而我跟他修炼的是同属性功法，所以想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随后便告别了父亲，跟他一起走出了这文州城。
由于消息闭塞，我们俩也不知道上哪里拜师。
只能凭运气盲目乱转。
就这样不知不觉走遍了半个徽南郡。
没想到最后还真让我们遇上了一位高人！
还记得那是在丽清城的一座名为落云山的地方。
因为天色渐晚，我们准备找个地方投宿。
但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根本就看不见人家。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我们看见了一座简陋的宅院。
这院子都是用茅草所筑。
上书清水院三字。
不过由于我俩急着投诉，也没有太在意。
直接冲了进去。
没曾想这里面只住着一位老人。
他身着粗布麻服，留着一缕山羊胡。
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而这位老者便是我们俩的恩师，陈真人。
但是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觉得师父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像是一个普通老人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真气波动。
直到老王爷告诉了师父我们俩出门的目的。
他老人家才显露出了修为，并且决定收下老王爷。
而我却因为资质的原因，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所以师父本来并不想收我，但最后因为老王爷求情，我才得以留下。
那一刻，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我只觉得是师父没有眼光，看不出我的好来。
而老王爷会为我求情也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记恨老王爷。
我变得心胸狭窄，见不得他好。
甚至练功的时候都沉不下心来。
结果几年过去，我虽然成功凝神，但老王爷已经突破了筑神境！
整整超了我一个大境界！
到这时我才明白，从头到尾我都是在自我满足而已。
我哪一点都比不上他。
可是要强的我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发誓这辈子都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
随后我告别了师父，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文州城。
就在我刚回来的时候，你爷爷因为身体的缘故，已经卧床不起了。
看到我已经成功突破到了凝神境，他才放心的将王家交给了我。
随后撒手人寰。
好巧不巧的是，在这个时候老王爷回来了。
他听说父亲亡故，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家里，想要吊唁一下你爷爷。
但是我却没让他进来。
因为我嫉妒他，因为我心里容不下他。
我听不得周围人拿我跟他比较，最后说一句他比我强。
自此，我便切断了和王府的来往。
两家的关系也因此冷淡了下来。
我不想认他这个师兄，更不想让别人知到我们俩的关系。
这一瞒就是整整二十年。
所以时至今日，也没几个人知到我和老王爷是师兄弟。
也没人知道，我跟他还有过这么一段故事。”
王榛叹了口气，看着殿外说道。
语气当中颇为惆怅。
“没想到咱们王家跟王府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不过爹，不是女儿说你，你也太心胸狭窄了吧？
老王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你一句，而你总是觉得他在看不起你。
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再说了，人家比你强，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男子汉大丈夫，拿起的放得下，何必如此计较呢？”
听完王榛的讲述，王青寒也是恍然大悟。
但是她又觉得王榛很不够意思。
而且心胸太过狭隘。
导致王家和王府的关系因此冷淡了这么多年。
作为一家之主，王榛的做法也太令人不齿了。
“唉，寒儿说得对。
是为父对不起老王爷。
但是这人啊，一生当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想不开的时候。
当初的我年轻气盛，太过要强。
导致自己一直活在老王爷的阴影当中。
说好听点是胜负欲太强，说难听点就是自卑。
我不敢面对老王爷，因为他处处比我强。
所以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躲着他。
只要见不到他，我就能在我的世界里当那个最优秀的人。
但事实呢？终归是自欺欺人罢了。
现在我已经年过半百，早已想通。
只是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真的很想再站在他面前喊他一句师兄。
可惜这个想法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黄粱一梦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
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王榛低下了头，低叹道。
随即两道泪痕自他眼角滑落。
由此可见，他是真的知错了。
“爹，您也无需太过自责了。
这人生在世，总有许许多多的遗憾。
您现在能够醒悟，我想老王爷他知道了也一定会开心的。
逝者已逝，说再多也是无用。
多珍惜当下，你只要能好好悔改，便不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您不要一直错下去，就算是对老王爷最大的回报了。”
看到王榛这副悲恸的样子，王青寒也是于心不忍。
她走上前去，用手帕拭去了父亲脸上的眼泪，出声安慰道。
“是啊，寒儿说得对。
现在为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师兄他再也听不到了。
但是我心里永远记得他。
我将用我的一生，去补偿之前犯下的错。
现在他不在了，但是他儿子还在。
我还有弥补的机会。”
听到高女儿的话，王榛也重拾了希望。
老王爷既然不在了，但郁方还在。
他将欠老王爷的，还在郁方身上，也算是能弥补一些曾经犯下的错误了。
看到父亲重新振作了起来，王青寒也是颇为欣慰。
她微微一笑，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了爹，你刚才说答应老王爷什么了？
还有姚家主捡漏又是怎么回事？”
王青寒突然想到了之前王榛说的话，发现王榛并没有解释清楚。
随即开口问道。
“这其实是我之前和老王爷的一个约定。
曾经我们在师父门下拜师学艺的时候，他曾这样跟我说过。
我们同为师兄弟，便是一家人。
我痴长你几岁，斗胆自称一声兄长。
为了咱们的情谊能够永远延续下去，我觉得可以让咱们的下一代也如同咱们这样一般。
若是同为女孩，就称姐妹，若是同为男孩，就称兄弟。
若是一男一女，就为夫妻。
不过当时的我只当他是在说笑话，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没想到，他却放在了心上！
就在你刚刚出生的那天，他就曾派人送过来一封信件，说是想结娃娃亲。
但被我一口回绝了。
可能是因为心灰意冷，所以他后面和姚广宗达成了协议。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我同意的话，现在的王妃就将会是你！”
王榛看着王青寒说道。
“啊？爹，您没开玩笑吧？”
听到父亲这么说，王青寒俏脸之上瞬间升起了两朵红云。
她不敢相信，这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开玩笑？你爹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事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不信可以去问姚广宗，他肯定清楚！”
王榛被自己女儿弄乐了。
这小妮子竟然还怀疑他骗人。
真是没大没小。
“哎呀，爹，您就别说了。
羞死人了。
我跟您说，这件事您就烂在肚子里好了。
现在琳阳姐姐和王爷日子过的很幸福。
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到他们。
王爷虽好，但并不是女儿的心上人。
天下优秀的男儿多着呢，我总归要找到一个我喜欢的才是。
所以啊，您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王青寒看着王榛，认真地说道。
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郁方夫妇对自己产生什么隔阂。
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它消失在时间当中好了。
有时候知到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爹心中有数。”
王榛看着女儿笑了笑，宠溺地说道。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
又怎忍心看着她嫁给一个男人当二房呢？
即使那个男人很优秀。
作为父亲，在女儿的事情上，他只能自私一回。
他想弥补过错不假，但这些错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去承受。
所以王榛也不愿意看到王青寒跟郁方有什么牵扯。
最多能维持一个兄妹的感情也就行了。
“嘻嘻，我就知道还是爹疼我。”
听到王榛这么说，王青寒也是放宽了心。
她走上前去抱住了王榛的手臂，撒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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