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礼物
夜色更浓。
两人牵着手回到了蓉里居，双双站在了宿舍楼下。
自从苏晓梦回了锦官，許临川很大方地派給她一间单人宿舍。
“你这么着急，为什么在路上不打开？”十洲笑着，看着苏晓梦捧在怀中的礼盒。恰才一路上，他都看她时不时抠着礼盒的包装纸，想看，却又舍不得看的模样，甚是有趣。
苏晓梦乖巧地说：“你……不是说要回家才能看的吗？”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十洲讽刺：“——刚才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台词，倒是改编得不错。”
苏晓梦辩解：“明明我说地那么认真，你都被我感动了，现在居然说我在背台词……”
“我在夸你啊。”十洲打断了她，双手扶着她的肩，深情地望着她的双眸：“打开看看吧，有惊喜。”
苏晓梦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礼盒的包装。
这是一只玻璃盒子，其中隐隐冒着雾气，底层可见，是一层冰，其上还覆着霜雪。时隐时现的飘渺雾气之中，绽放着一朵白色的“莲花”，花瓣层层交叠，其上的经络清晰可见，泛着翠绿色的光泽，中央，被包覆着黄色的花蕊，灿若金屑。
“这是……冰山雪莲？”苏晓梦吃惊地看着。
十洲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一直很想看看古装剧里的雪莲花长什么模样吗？所以，这次我带了实物回来。”
“那你也是爬到冰山的悬崖峭壁上，九死一生摘来的吗？”
十洲挑了挑眉，正儿八经地点头：“没错。差点见不到你了——”
苏晓梦将信将疑：“是么？”
十洲望着她的眉眼：“对不起，我答应过你，带你去看更大的世界，我食言了。但是，我把那些你想看的风景，都装进了我的相机里，带了回来。我想过，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也算是成全了你的一个愿望。”
“没有你，真的能让我看遍天下，又有什么意义？”苏晓梦痴痴地看着十洲。
“我……”
一瞬，十洲又抓住了她的手臂，情不自禁地又想要吻她——
“咳咳……十哥，要不要吃宵夜？”
不远处，宋晨曦左手拎着一份刚从夜排挡买的炒面，尴尬地问。
孟十洲看了一眼他手上孤零零的独份炒面，又回头看了看眼前的苏晓梦，对着她说：“不吃。刚才吃饱了。”
宋晨曦眼巴巴地看着他两个，心里哼哼：还没吃面，就先吃了一把狗粮，这下我也吃不下了……
佯装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宋晨曦跟着两人上楼，䁖了一眼苏晓梦手上的盒子，又䁖了一眼十洲，将功补过有板有眼地说了：“晓梦，可不知道十哥为了你手上这个天山雪莲花了多大的心思。零下四十多度啊，他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攀岩，还差点遇上雪崩，幸好我们跑得快……”
楼道里，回荡着宋晨曦跌宕起伏的情节。
***
既然十洲归来，影楼翻新的事自然少不了他一起参与筹备。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要亲眼看着苏晓梦，绝不让“歹人”趁虚而入。
而许临川留下了他，理由更是简单：因为十洲的摄影作品，在哈姆丹国际摄影比赛，获得了一等奖。——现在，迷摄影既有孟家大少爷的赞助，又有国际大牌摄影师作为招牌，加上原本与侯少鸿合作的名声，欣欣向荣。
眼看装修的事宜接近尾声，许临川下达了新任务：摄影组由十洲、晨曦负责采购道具，化妆组由晓梦和灵秀负责采购服装和化妆品。不过，老板特别发话，让何止和十洲也一同去采购服装。
其中缘由，大家自然心知肚明，但明面上的说辞还是很冠冕堂皇的：因为何止是赞助方代表，买些什么最终都需要他的确认；而十洲作为首席摄影师也应该代表摄影组给出妆造方面的参考意见。
这一条，是在员工大会上说的。除了曲霄云内心苦楚憋屈，其他人无不喜笑颜开，对老板的“明示”更表示理解万岁，鼓起掌来，其中的意味，倒有几分庆祝新人喜结连理的感觉。
由于此次新品的创意花样繁多，对服装的要求，有三款是需要定制的。作为荷风会的前任会长，何止推荐了一间工作室，既能满足采购需求，也能承包繁琐精工的订制款式。当然，还有价格上的优惠。
挑选了一天风和日丽的日子，一行四人来到了名叫“毓琇坊”的汉服工作室。
首先，需要挑选的是现货成衣。领着几位参观工作室的职员陶陶一圈介绍，将苏晓梦和灵秀选中的服装都一一挑拣了一套出来，说：“看上的衣服最好都试穿一下，我们家的衣服，上身效果一定比看上去的更好。不信的话，可以问何会长。”
何止眯眯笑，点了点头。
灵秀很识趣地说：“我年纪不合适，还是让晓梦当试衣模特吧。”又对苏晓梦笑道：“一会儿你换了衣服，需要做发型，我来。”
苏晓梦尚有犹豫，不过见何止直点头，十洲也说让她去，才揽了衣服入了更衣室。
一边，苏晓梦和灵秀在陶陶的引领下忙去了。
另一边，何止在客厅内踱着步，兜兜转转，也兀自挑拣着“毓琇坊”的衣服：“我觉得这一套，给苏晓梦穿好看，你觉得呢？”说着，拣出了一套水绿色的交领曲裾汉服，不失素雅，在身前比了比，让十洲欣赏。
十洲正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一本宣传册，头也没抬：“你这是来给影楼买衣服，还是来给她买衣服？”
“不都一样吗？”何止笑。
“当然不一样。”十洲皱眉。
就在两人来来回回互怼之时，苏晓梦已从试衣间内聘婷而出。穿着一件唐代的窄袖短綠襦、袒领半臂衫。何止和十洲听见了动静，双双抬头，怔了一怔。
何止忍不住吟道：“低鬟曳袖回春雪，聚黛一声愁碧霄。”
孟十洲听了，在一旁蹙了蹙眉。何止戳他道：“你说呢首席摄影师，如何？老板说了，你可是要来给意见的。”
十洲望了一眼苏晓梦，微微牵动了嘴角，不起波澜地，就说一个字：“美。”
苏晓梦再次走进试衣间，再袅袅而出时，换着了一身蓝白绿红四色相间的钿钗礼衣，首饰大小十二树，金银闪烁。
“两位觉得如何？”陶陶见自家的衣裳在苏晓梦的身上灼灼生辉，兴奋地问。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何止又吟。
陶陶笑眯眯地又看向了十洲，投出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美。”十洲不偏不倚，仍说一个字。
苏晓梦再入了试衣间，这一次，换了一身胡服。何止见了，再吟：“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
见一袭红衣，他吟：“残红片片随波浪，琼脸丽人青步障。风牵一袖低相向，应有锦鳞闲倚傍。”
又见白绿杂裾垂髾，他吟：“画罗织扇总如云，细草如泥簇蝶裙。”
然孟十洲，每每都是一个表情，都一个字：“美——”
“你就不能换个字吗？言辞匮乏。”何止连连摇头。
“买。”
“……”一旁的看客们忍俊不禁。
待到该挑的挑了，该订制的也与设计师沟通完了，买单的时候，何止拍了拍十洲：“刚才，好像是你说买的吧？”
十洲点了点头：“我喊买单，你来付钱。你可是影楼的赞助商，我又不是。”
何止也不着急，压低了嗓门：“兄弟，我给你算了算，你那个比赛，一等奖有十二万美金，再加上你的那些衍生品，版权，展览分成——少说，也有一千来万吧。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告诉她你找的那个模特是谁……那个蹲在冰川雪原上捧雪莲的没脸的美女，唔……我猜，她是，沈……”
“我买。”十洲横眉冷对，掏出了银行卡。
“这才对嘛——”
“那件。”十洲指了指不远处，他早已挑好的一套衣裳，对陶陶说：“我买那件，剩下的钱，何会长出。”
挂烫机上，一套白兰水墨渐变的对襟大袖套装妥帖地敞挂着，远远望去，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似有烟云紫翠浮于朦胧山雾，缭绕不散。
“你……”何止看着那套极衬苏晓梦气质的衣裳，一时语塞，却见陶陶正在一旁等着，便转而又笑眯眯地说：“就按他说的算吧。——刚才我选的那套水绿色曲裾，单独打包。”陶陶会意一笑，点头收钱。
“你赚了那么多钱，都去哪儿了？”何止仍不甘心，默默追问。
“存着讨老婆。”十洲瞥了一眼他，定定向苏晓梦望了去。
此时，她正在门外接电话。
电话里，苏世明正十分惊讶地问她：“闺女啊，你是不是中彩票了？”
“啊？”
“我账户里，怎么突然多了一千万啊……”
“啊？”
“不是你打的？那……那是怎么回事啊？”
“啊？！”
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苏晓梦扭头看向了身后，正看见了十洲头来的目光。
——难道，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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