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哥谭32
她走了多远?……
她不记得了。
像是已经走过很远很远的路, 但她依然没能找到他。
她跨越半个大陆,在一个叫做萨拉热窝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发生爆炸的仓库。
满地断瓦碎砾的爆炸痕迹不留情面地昭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灾难,深深洇入土地里的血液像是要与泥土和天空融为一色。
她在废墟里找了很久,看到了那个断掉的红绳, 却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的影子。
他在哪里!谁带走了他!他被带去了哪里!
体内紊乱的魔力接近暴走, 塔沙强行压制住要暴走的魔力, 执着地要去找到她的男孩。
……哪怕,哪怕她知道那个男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她重新回到哥谭, 她以为她能在解决了一切之后和他继续生活下去。但当初说要等她回来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哪怕是具尸体, 她也要找到他……
她去了哥谭公墓,他被埋葬的地方。
可不用将棺木打开她就知道里面埋葬的不是她的男孩。
她去了韦恩庄园期望能在那里得到他的消息。
但同样承受着痛苦的骑士已经封闭上庄园很久,来自同类设下的禁制魔法让她无法在没被邀请的情况下踏足进去。
她回到了他们曾经的家, 那个算不上大的公寓。
她离开了两年, 他们的家却没发生过什么变化。
茶壶在火炉上摆着,一旁还放着两袋没有拆封的花茶叶。
落地窗前的小茶桌上还扣着一本书,像是几天前还有人坐在这个能将城市的风景都揽入眼中的地方, 只不过那本书上已经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掉落在地上的叶子书签也枯萎成了碎屑……
她没法再在这个家中再呆下去,往日温暖舒适的房间现在只让她觉得像是没法暖化的冰窟。每一处都像有男孩的影子,但没有一丝生气的房间又像是无时不在提醒她,这里少了一个人在。
她像个幽灵一样在城市里游走, 体内横冲直撞的魔力几乎快要失去控制,让她每走出一步都是难耐的痛的。
但是不行,不能, 她不能……
这是他想要守护的城市,她不可以伤害它。
她该去哪里找他。
她该怎么才能找到她。
如果她再也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她很想他。
血液都仿佛已经冰凉麻木。
徘徊间,看着漆黑的城市,她想到了……哦,是的,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可能知道他在哪。
……
哒——哒——哒——
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脚步声。
如同丧钟的倒计时又像是某场审判开场的脚步声,在阿卡姆的长廊上回响。
正在拉着警卫员让他猜谜的谜语人听到这冰冷彻骨的声音,眯着眼望向黑暗尽头。片刻后,他有些悻悻地放开了警卫员的领带,老实地坐回了自己牢房的床上。
走进来的修长身影却没他一眼,径直向更深处走去。
杀手鳄想要走到牢房前看看,但出于某种直觉,隐匿在牢房阴影中的他最终没走出去。
维克多想要走上前看看进来的是谁,但这个身上布满疤痕和血债的男人出于某种直觉,最终没有走到牢门前。
“那人是谁?”脚步声走出很远之后,隔壁的双面人问道。
超能力者?新的义警?正义之士?邪恶之友?之前下过的定义这会儿全都变了,谜语人眯着眼,笑容像是咧到了耳根:
“猜猜看?一个新的狱友?一个审判者?又或者一个愤怒的复仇者?”
“一个疯子。”
另一侧的监狱中,只落进了一缕光线的牢房里,拥有着冷血动物的竖瞳一样的男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个能不要招惹最好就不要招惹的疯子。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恶魔的低语带着蛊惑一样说道。
杀了他,是他害死了他,他需要偿命,拖他下地狱吧。
塔沙终于看到了走廊尽头房间被关着的男人。
“哦,新房客,你找谁?还是过来窜窜门的?”正在看报纸的人像是在安逸地享受着他的下午茶时光一样,连头都没抬一下。
杀了他?不,这怎么够……
那是不是太简单了,他让他吃了那么多苦,他让她的男孩那么疼,只是让他去死?不不不,这是对他的仁慈吗?
他的男孩被打到血肉模糊痛苦挣扎,他为什么连场审判都没有!人类的法律就是这样吗!?伤害一只动物都会有法律制裁。他为什么杀了一个孩子却什么惩罚都没得到!!?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喑哑的嗓音如同快要腐朽的弦,在她强行催动声带的时候只能发出一阵残损又破碎的声音。
她的语气很冷静,但一丝像是深刻入骨髓一样的恨意却还是随着她的声音一同流露了出来。
脸上涂着苍白如雪一样颜料,嘴唇却是反差巨大的腥红的小丑扯动着嘴角抬起了头,一双疯狂的绿瞳直视上了她的眼睛,他像是打量一个闯上门的玩具一样地看着她:“你是来我的?生面孔。你为了谁而来的?”
他装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让我想想,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呢……”
“老吉姆?不,这可不能怪我,是他先和我提出拆伙的,我可为此伤心了很久,他喜欢我塞在他口袋里的那个分别礼物吗——不过不太对,年龄不太对,你不可能是她的女儿;小迪恩吗?那你可是找错人了,这都是多早之前的事了,我没对他怎么样,动手的是他那个最要好的朋友,我只不过是告诉了他的那个朋友,他为了对付他买了一把□□——年轻人的友谊可真脆弱……”
那双疯狂的绿瞳如同吐信的蛇,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眼睛,他像是一盘游戏的掌局人,在她的眼睛中掌握了自己想要收集到一切信息,正打算开启一盘新的游戏。
“前两天送饭的塌鼻子狱长?——又猜错了?那让我们猜猜看吧,会不会是——我们那只翅膀上沾满鲜血的小小的罗宾鸟?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把他带去了哪里!?”浑浊的黑色气体将小丑模样的男人撞到了墙上。
抽掉他的骨头,剖开他的心脏,缝上他的嘴巴,将他钉入棺材中……
塔沙预想过了千百种诅咒和折磨人的方法。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她拧碎了他的左手臂,一点一点地、拧碎了他的骨头。
这个过程足以让人痛昏过去,但她却没听到惨叫也没有哀嚎。
小丑装扮的男人盯着自己像是失去了骨头一样瘫软成泥的胳膊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超人类?你是超人类?不不不,你才不会是超人类,你和我以前见到过的一个人很像。让我猜猜看,你是女巫?不对?那这个答案呢——魔女!我猜对了吗!哈哈哈哈,又一个魔女!一个不死的、会魔法的魔女?”
那双像是能腐蚀一切的硫酸一样的绿瞳带着疯狂的笑意,跃跃欲试地想要将她拖入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还活着?
杀了他,杀了他,碾碎他全身的骨头,看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声……
“杀了我?你想杀了我?哦……我们的蝙蝠小朋友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你看,我掐断了他的小鸟的翅膀,他却舍不得对我动一颗子弹,你猜如果让那只可怜的罗宾知道了会怎么想?——他的导师、他最重要的人,亲眼看着他死去,却不打算为他报仇?多有趣啊……”
“不过说起这个,你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来特地找我?”
有瞬间,塔沙觉得,她好像失去了视觉,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传来一阵白茫茫的嗡鸣,喉咙间像是哽着一团吐不出来的浊气。
蝙蝠侠、罗宾、哥谭、小丑……太刺耳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毁掉这些夺走他的词汇。
“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那场演出就会变得更有趣了”。小丑像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小鸟——羽翼都没长满的小鸟们,它们该怪猎人把枪瞄准它们吗?不,他们为什么不怪他们非要选择了那身绚丽的羽毛?哦——他们或许也更该怪蝙蝠,谁让他挑选了他们呢……你知道那个男孩死之前是怎么痛哭流涕着告诉小丑叔叔他有多后悔吗……”
生气吗?她应该感到生气的。
但她到了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连生气那样的情绪都消失了。
塔沙冷静地凝视着他。她像是要将每一根毛发、妆容的每一个裂口、笑容的每一个弧度都会记进脑海里。
她该愤怒该怨恨不是吗?该如这个小丑排演的那样,更加地愤怒,更加地……憎恨这座城市和蝙蝠侠。
她只听到了,他在嘲笑男孩选择的路。
她怎么会,她又怎么可能否定杰森自己选择的路?
“我到现在才将你和你的名字联系起来——你不会感到痛,是因为你是小丑才这样吗?”塔沙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小丑时时刻刻都需要笑,所以,才会将所有疼痛都忽略掉,是吗?”
“血液总会流尽,伤口也总有愈合的时候。”小丑的笑容停顿了一刻,终于停止了他的演说和蛊惑,重新打量起了她,带着审视的阴冷回望着她:“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觉得痛呢?你们被撕烂了心脏都会长回来,伤口完全愈合那到底是哪里的疼还能让你叫得出声?”
塔沙突然感到一丝倦意,他没打算告诉她她的男孩在哪,也根本不知道她的男孩的去向,她已经没兴致再和他玩游戏下去。
戏剧的表演家总是有着最良好的耐心和精力,铺展好了舞台邀请人入局。但是她不是观众也不是演员,更没兴趣按他的剧本走。
——杀了他?
那太轻松了。
——拖他下地狱?
万一他和魔鬼们做起了朋友该怎么办?
感受不到痛苦,折磨就没有意义。
有些伤口划到身上也不一定能让人叫出声。
但只要是人都会有一块软肋,它藏在哪里呢?
塔沙又突兀地问道:“你也很喜欢鲜花,喜欢掌声对吧。”
该怎么办呢?对于这种有着狂热表演欲望和总热衷于将一切推往混乱无序的人,她该怎么办呢?
“你很喜欢笑吧,你一直在笑,你肯定是喜欢的,所以,为什么不一直笑下去呢?”
仅仅是这样似乎不够?
“看着你这么喜欢的、又厌恶的世界吧,看着你眼前的一切,做个真正的小丑,为了取悦观众,永远地笑下去吧……”
小丑完美的表情总算出现一丝龟裂,可他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发现意识和肢体似乎逐渐分裂成了两处。
他没感到他在张嘴,却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尖锐又森然,像是他完成了什么精心准备的作品一样的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受到控制了吗?
没有……他是失去控制了。
他仍旧在他的身体里,但却像是被关在玻璃房内看着外面人一举一动的病人。
他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却没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他可以发出声音,但永远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就是笑声。
很快的,他看到了魔女怜悯的笑容。
仿佛小丑本该如此。
她如同看着一只被关在玻璃杯下的虫子一样看着他:“你在想过招惹魔女之前,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目眦欲裂地盯着她。可这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心思再怎么黑暗,也没法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魔女当然已经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没法回答她了,她从始至终也根本没想人回应她的话。淡漠地、残忍地、仿佛她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疯子。
“这是诅咒,你将站在这个没人参演的舞台上,永远独自地表演下去。你能看到你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却再也没法和他们交流。”魔女好心地跟他解释。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红鞋子的舞者在穿上舞鞋之后就会一直跳舞跳下去,直至筋疲力尽死去。”魔女这时想起了彰显她的仁慈:“但你不会,你将永远不知疲惫,永远禁锢在你的小丑躯壳里。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掌声,如果没有,那就自己给自己掌声吧。”
开心吗?你可以永远表演下去了。
不开心吗,你的演出却永远没法按你的意志行事。
有些可惜,没机会听到他会不会恨到想要把她咬成碎片吞入喉咙里了。
恨意消减了吗?魔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个小丑身上了浪费了太多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慢慢地转过身,拖着他那截断掉的胳膊,独自在牢房里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地游荡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掌声。
“小丑终于疯了?”企鹅人掏了掏耳朵,有些觉得这声音聒噪。
没有人回答他,附和他的话的只有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空荡的走廊上不断回响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堕落对于复仇有点太冷静了,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桶死的时候那些复杂的关系和事,她更关心的只有杰森在哪,甚至觉得搞小丑都是在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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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关进瓶子里的魔鬼是很危险的,虽说堕落根本不在乎魔鬼会不会跑出来
不过放心这个魔鬼是不会有机会被放出来的
应该还有两三章结束的样子,到时候记得看最后一章的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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