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超市怪谈

用喇叭呼救的主意，很快引发了在场众人新一轮争吵。

        “既然咱们被困在这里，大门被封，超市也没有窗口，那用大音量声音来求救就是最好的主意！你说不行倒是提个更好的啊！”一人说。

        “反正这主意不靠谱，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外面早没几个行人，指望这些喇叭有用我看你们是在做梦。”另一人说。

        “我支持开喇叭，我还提议每人去拿把榔头，去砸那面墙，使劲点砸，对面不是隔壁的药房吗，万一那边还有人没下班，不就听到了？”还有人说。

        七嘴八舌的吵闹之中，又有人说在超市某个角落看到过节日时没卖完的巨型炮仗。

        “……”宴苏差不多可以确认，在场这些小机灵鬼中，不可能有人是怪物的化身。

        “既然都是人，能不能麻烦你们干点人事……”他揉揉额角，忍无可忍做了个手势。

        随着这个动作，某种不可观测的物质从他体内散开，以一种较低的浓度逐渐充满整个超市，然后渗透进8个人类的身体中。

        他们很快冷静下来。

        “大家伙不要慌张，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无限流副本而已，”张阿姨说，“我看咱们就先去把自己的工作做完，等副本关闭，自然不就能得救了。”

        “张姐说得没错。”其他几个员工纷纷附和。

        随后，他们就各自拿着拖把扫帚，去进行之前干到一半的清洁工作了。收银台的两个店员也继续核账。

        “姐，那咱们也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去给你拿条毯子。”那个之前最能吵的高中生，此时也一脸安详。

        宴苏看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幕，满意点头。

        “这下可以安静找怪了。”

        他舒心地行走于货架之间，并顺手用上了刚刚完全覆盖住整个超市的精神领域，准备整体排查哪里出现过异常。

        谁知刚扩大感知范围，他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是超市外的路边，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的车正绕过附近的路口，上了店前的花砖路。几秒后，目标明确地停进超市门边的停车位中，车灯直照紧闭的大门。

        宴苏直觉这车和店内的怪物无关，但车内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物品，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在阻止他的窥探。

        这足以说明，车里坐着的不是普通人。

        他走到靠近大门的位置，一边排查装雪糕的冰柜，一边分出一些心思注意外面。

        很快，捕捉到一些车内传出的隐约对话。

        “刚刚截到的求救电话就是这儿了，小星哥！”一个大嗓门的年轻男声说，“里面的通讯和电子信号都被封锁了，电话没能接通，所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咱们现在怎么办，进吗？”

        “先测定一下异常等级。”另一个略轻的男声说，声线有些清冷。

        宴苏明白了，这两人是之前店里有人打报警电话惊动的。

        但显然，他们的身份也不是警卫，而是——

        异常事件调查员。

        宴苏曾在别的星球接触过这些人，他们会在普通人遭遇怪异生物时出面帮忙，但因为人类现如今，其实并没有什么对抗怪物的有效手段，所以门外这两人，对宴苏实在算不上威胁。

        只是宴苏一心咸鱼，同样不想搞出太大动静，因此也最好避免跟他们正面对上。但就现在这样隔着门探听下他们有什么关于怪物的信息也不错。

        “天！怎么达到c级了！之前还是d啊？”不一会儿后，大嗓门男生突然惊慌叫嚷。

        “嗯？之前还是d？”清冷男声问。

        “是啊，半个月前还是d级啊救命！啊对，小星哥你刚调来，还不知道，”大嗓门急道，“这个怪物是大概19天前发现的，是没有记录在册的新生怪物，当时简略调查的结果是，对人类没有威胁，因为它只偶尔半夜翻货架、偷点东西之类。当时我们人手不够，特殊物品也还没补充，就暂时没处理，谁知道今天就？！”

        “再用仪器测试一下。”清冷男声说。

        车内又安静了数秒。

        宴苏见缝插针想：原来这么多天以前这里就有怪物了？他竟然完全没发现。

        看来他之前是太不关心身边的事情了。

        而且这还是个会偷东西的怪物，或许昨天眼球突然遗失就是它的杰作。

        宴苏决定继续听，甚至希望两位调查员一步到位帮忙找到怪物准确位置，让自己躺赢。

        很快车里的声音重新响起。

        “小星哥你看，这一圈，是超市的墙体，最强波动点目前在西北角，但据之前观测，它可以在墙中无序移动，频率和距离都是随机的，好在只限于超市中，强度还是d级。”大嗓门男说，同时应该在摆弄仪器给人看。

        “那c级波动点呢？”清冷男问。

        “是、是这些，整个超市范围，好像都被一种能量场覆盖起来了，强度等级在c和d级间波动，就在我们到这的1分钟前刚刚形成，仪器没检测到有其他怪异生物存在，所以应该是它突然进化了！”

        宴苏听到这扬了下眉毛……听了前半句刚觉得他们手里的仪器好像很好用，但后半句又感觉，也不是很先进的亚子。

        “能量场的效果知道么？”清冷男又问。

        “信息库没有资料，单凭肉眼也看不出。”大嗓门男说。

        “联系局里的技术人员，连一下店内的监控。”清冷男说。

        宴苏觉得，偷听到这里好像也差不多了。监控他们不可能看到，因为自宴苏进入并破坏了升降门的信号，这整个超市内的电子设备，都已经同时遭到干扰。

        而他们靠特殊的仪器能探测到的信息，最多应该也就这些。现在宴苏已经白嫖到了怪物目前所在位置，更加具体的情况他亲自去看看就行了。

        宴苏收回大部分注意力，前往调查员所说的“西北角”。

        至于大门，他又随手往上糊了一些san扰乱物质，如果两个调查员试图开门进入，就会看到无比恐怖的幻觉。

        “西北角很大啊，这一片应该都算吧。”宴苏循着方位，很快来到生鲜区。

        可这个位置，西边是卖蛋类的货架，北边则是卖火腿奶酪的冷藏柜，不西不北的位置还摆了装瓜子果干的大筐，一小块空间被塞的满满登登。

        “具体是哪有问题？”

        宴苏观察半晌，没感觉任何不对。

        事实证明，做过伸手党之后，人就总想再多不劳而获一点。

        宴苏忍不住又将精神力范围扩大到那黑车边，想试探看看定位图，确认一下更细致的坐标。

        而调查员们这会儿好像已经得到总部的回复，说看不到监控画面，因此正准备尝试进店。

        宴苏看过来的时候，车门正好打开。

        他看到一个黑色风衣外套的年轻人下了车。

        这人个子高挑，身形清瘦，中长款的风衣在他身上显得干净利落又修身，只是穿的太板正，里面还配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黑裤子，严肃又正经。

        他的表情也很严肃，明明细看眉眼很漂亮，但没什么情绪，透着股冷清。

        宴苏多看了他几眼，看到他让同行另一个人在车里等他，然后就一个人来到封锁的大门前。

        站定后，这个人伸出带着手套的手，试探着碰到了门。

        宴苏知道自己的布置隔着手套也是有效的，他已经被拖入幻觉，只是宴苏同时发现，这人的神色有点奇怪。

        他变得恐惧，同时又带着点……？？

        宴苏看见他面部血色尽褪，身体却微不可查的前倾，拳头攥紧，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甚至微微睁大，宴苏的感知中甚至能听到他加快的心跳。

        像是身体的本能让他退后，但又有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他向前。

        两种极为矛盾的情绪，像在深海底部发生的地震，给平静的海面带来了一丝细小的波澜，年轻调查员那张原本无比淡漠的脸上，忽然就因这一点波澜显得分外魅人。

        他看到了什么？宴苏很好奇，盯了好久没有移开目光。

        直到这个人胸口逐渐起伏不定，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的时候。

        宴苏才想起自己原本要干什么。

        他不舍的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车边，尝试窥探车里，想瞄一眼那个异常生物波动测定的仪器。

        结果刚刚进去，车里仿佛有无数个仪器拉着不同声调一起尖叫。那个大嗓门的调查员也吓了一跳开始狂叫。

        对噪音毫无忍耐力的宴苏连忙撤了回来，连带感知屋外信息的精神力都收起来，一齐堵耳朵。

        好在刚刚瞄的一眼已经看到那小怪物的准确位置了！

        它又移动了，现在蹲在大门旁边卖盒装牛奶货架边的墙壁中。

        “怎么才能让它出来呢？”宴苏回到大门口，心不在焉盯着那地方思索。

        此时与他一墙之隔的黑衣调查员，已经因为刚刚仪器和队友的狂叫，险险脱离了幻境，虽然还站在门前，但一时进不来，所以宴苏还有充足的时间。

        宴苏想，目前最方便快捷的办法，肯定是表明身份。毕竟它向自己祈祷，发现祈祷对象真来了肯定会现身。

        问题是，如果就在这里露出本体，那这超市、连带超市里的人、门外的街道、甚至附近的整个居民区，可能都会崩溃坏掉。

        因为宴苏本体的存在形式与人类生存的环境并不相容。（注1）

        那么他只能走正规渠道，用人类调查员的方式，把它找出来了。

        “它一直重复的祈祷词是‘想要’，那么它是想要什么？”

        宴苏回忆了一下过去遇到过的其他调查员测试怪物行为规则的方式，略一想，便顺手从旁拿了一支刚刚检查过的雪糕，尝试着向测定图上标示的怪物位置塞去。

        小小的还发着寒气的牛奶雪糕，迅速被怼向墙里。

        它与墙面刚一接触，就骤然消失，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而消失处附近的墙面荡开一圈圈涟漪，仿佛石子投入了一汪竖立在墙上的池塘。

        “咦？它想要的是雪糕？！”宴苏惊了。

        这当然不可能，不过几秒，雪糕被狠狠吐出来，宴苏侧身一躲，就“啪”地砸在旁边地上。

        宴苏蹲下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雪糕的塑料纸外皮有被咬过的痕迹。

        咬它的东西牙齿并不尖利，但嘴巴很大，超过正常人的一倍，包装上还残留着几滴怪物涎液，黄色的，很黏稠，有点恶心。

        “既然咬了，是不是说明它想要的东西，的确是吃的？”宴苏嘀咕。

        为排除它不会拆包装和无论是否是食物都咬的可能性，宴苏又拿了一根白色雪糕、一根橙色雪糕、和一个白色的抽纸盒子，将白雪糕仔细撕掉包装纸，三者一起原路线用力塞向墙壁。

        几秒后，先是橙色雪糕和抽纸被吐出来，怪物没咬。

        然后是没包装的白色雪糕，被咬了一大口，但还是回在地上。

        又过一秒，怪物咬掉的那一口，也被吐出来。

        “看来不是雪糕，但是是白色的，能吃的东西。”宴苏琢磨一下，转身提了个筐，去货架上开始大肆搜罗。

        这会儿，还留在店里的几位店员，都已经顺利干完了自己的工作，站在门口茫然看宴苏忙来忙去。

        在他的精神干扰下，没人大声喧哗，也没人挡他动作。

        很快宴苏拿了所有包装是白色的零食。

        “麻烦各位可以来帮帮忙吗，我觉得说不定能提前通关副本！”他挥手招呼其他人。

        众人闻言面露欣喜之色，立刻拥上前。

        每人拿几样，然后就像一群朝玻璃扔石头的熊孩子一样，乱七八糟的把东西砸向目标点。

        “哎哟，砸到我了！”

        “丢准点啊你个老刘头！”

        “啊！疼！”

        很快被怪物吐出来的东西和其他人扔歪了弹回来的东西稀里哗啦一起往回崩，场面险些无法控制。

        “……”宴苏赶紧退到一边。

        不一会儿，所有食物都被投完了，怪物没吃任何一个。

        宴苏：“啊这……”

        不是白色的么？不是的话为什么只咬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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