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凉凉
县衙三堂里，王奇正在用冰窖的冰敷身，天气太炎热了，只有古代版“冰箱”才能生存下去。
王二看着王奇的脸便憋笑。
王奇怒吼一声：“你这狗杀才，也想出去暴晒？”
原因是王奇的脸已经被晒得发黑脱皮，原本俊朗世无双的公子变成彻底的黑面人。
这本钱下得很足，效果也非常好。桃县百姓士绅已经称他为桃县自古第一县令，怜悯苍生的青天大老爷。
整个淮安府都在流传王县令的传说，各地官员想效仿却又不敢，医师说王县令都快晒死了，还多亏了身体健壮，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
王奇其实也虚得很，哪想到古代中暑这么夸张，医师救援手段极其低下，幸好自己还是个大老爷，要是普通百姓，唉！
趁着现在这辛苦黑面脸，得赶紧去刷满好感度。
“狗杀才，我们去慰问乡老。”王奇大喝道。
反正新县令还没来，县里财政得赶紧用，救济穷苦百姓，慰问致仕官员，犒劳乡老。
这个好名声不就落在自个身上么？到时候财政银钱有问题新县令背锅。
于是，青天大老爷带着捕快胥吏到处下乡巡查，提着礼品拜访，一张黑脸让百姓哽咽流泪。
给穷苦百姓送肉食送粮食、接受致仕官员的教诲、亲自下地耕田开垦、救济穷苦书生、在县学开展讲座……
半个月以来，王奇的名声如日中天，隐隐有破天之际。王奇暗道过犹不及，于是就停手了。
每日也不在去晃悠，专心审理公文。心里却疑惑新县令怎么还没上任？
在县丞办公署找到美鬓闷骚男尹平，嘱咐道：“本县尊要去府城一趟，诸事你来处理。”
竟能当回大老爷？尹平大喜，高声道：“大老爷请放心，下官定把县衙打理得有条不紊。”
王奇对尹平的治政能力还是放心的，就是这人品。
王奇遂威胁道：“多拿一文铜钱，扒你的皮！”
尹平被吓唬住了，连连点头。
……
“官人，新县令上任了你怎么办？”王大询问道。
王奇也舍不得这位置啊，叹气道：“全凭朝廷做主，最好能让我入流品。”
王二的脸上浮现狠色，厉声道：“要不要把新县令给做掉？”说完手掌一劈。
王奇吓坏了，王二这狗才不会心里阴暗罢？低声斥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王二也是开个玩笑，回道：“官人县令做得好好的，凭甚别人要来替？”
也是，桃县大老爷的位置舍我其谁？
王奇轻声询问道：“哪里能找到刺客？”
……
想这些当然是虚的，别人突发疾病也轮不着自己当七品县令官。只是这朝廷还没公文下来，着实有些心慌，自己该不会升不了官罢？
单独来到淮安府衙三堂，一个尖嘴猴腮的门子在拦路。
王奇开口道：“我有要事找苏府台。”
门子翻了翻手掌，打个哈哈：“若是有几钱冰敬银，我倒是可以跑一趟。”
王奇直接一耳光甩在门子脸上，厉声道：“你一个门房也收冰敬，笑掉大牙！”
话罢又甩了一耳光，喝道：“睁开你的狗眼，我乃苏府台的女婿，滚去通报。”
这门子捂着脸屁颠颠去通报了，王奇本就心情烦躁，偏生一个门房来惹人厌。
等了半刻钟，瞪了门子一眼便径直进去。
苏府台正夹着冰块往盆子里放，看到王奇就笑道：“哎呦，这不是桃县的青天大老爷吗？”
王奇拱手行礼，抱怨道：“岳父大人莫要作怪了，小婿可急死了。”
苏府台一瞧这黑炭脸不禁就想笑，这作秀作到这种程度实属罕见，都上朝廷邸报了。
苏府台撇撇嘴道：“贤婿你可扬名了，看看最新邸报，桃县代县令王奇午时祭天晕倒，百官赞扬。你的名字可是通天了。”
王奇愕然，这作秀都能上邸报吗，赶忙拿过桌子上的最新邸报。除了朝廷公示人事变动，翻了翻果然后面很小篇幅介绍了王奇祭天晕倒事件。
王奇急问：“岳父大人，你说这是好是坏？”
苏府台漫不经心道：“有好有坏，好的一点你提升了人望，你又饱有诗才，如今也算个名人了。坏的一点新任县令肯定会打压你，你这作秀哪个不清楚？现在桃县都在称赞你这个大老爷吧？”
王奇心道哪个当官的不作秀，关键看作秀的时机。
王奇询问：“可有小子升官的消息？”
苏府台瞅了王奇一眼，点点头道：“应该是个正九品的主簿。从不入流到正九品，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王奇面有喜色，黑脸笑道：“莫要蒙我，小婿可是当真了。”
苏府台摆摆手，淡淡一笑道：“没有官员告身下来万事说不准，不过肯定能入流品。”
这都是老夫的功劳，及时让你小子脱离漩涡。
王奇也懒得问新县令县丞是何人，有府台罩着，自能在淮安府逍遥，何需在乎他人？
转念一想，又问：“可有皇甫平他们的消息？”
估摸着处罚结果已经出来了。
苏府台漫不经心道：“光打雷不下雨，两人都在京师停职，那个沈旺张发配南疆了。”
可怜的沈旺张！没有背景就发配，唯一的靠山苏府台直接踹开他。皇甫平大概是银子起了作用。李思悦背后有座师，大抵也有利益交换。不过两人要起复就很难了。
王奇恭维道：“还是多亏岳父大人深谙为官之道，小婿才能安然脱身呀。”
果然，苏府台很是自得，摇头晃脑。不消片刻又厉声道：“明年就是会试，汝最近定要努力进学！”
王奇疑问道：“莫不是出了状况？小婿凭自己怎能考上耶？”
果然，苏府台脸色有些惭愧，低声道：“老夫同窗那边是冷炕，估摸着没有巡考的机会了。”
王奇大惊失色，急道：“那小婿进士岂不是泡汤了。”
没有作弊机会怎能考得上进士，每日为琐事奔波，劳什子书籍早就没看了。
苏府台斥道：“别妄自菲薄，老夫相信你的能力，定能金榜题名。”
凉了，看来便宜岳父那里彻底凉透了。
这辈子还是只能做个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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