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无簪无髻、紧袖短袍、英姿飒爽
郡主拦他时所问的,恰逢就是这位了。
临近,禛南目不斜视,抬腿进院,同行的牧轻雪停步于院门之前,仰首发问,“你是哪个?”
单杰收了打探,摆正身姿,作揖拜了拜,方欲抬首,躲身进院的禛南复又跑回,隔档在二人之间,嗤笑道,“装模作样,今日来可是还债的?”
单杰平摊双掌送去禛南眼下,又是那副轻浮的嘴脸,“还真不是。”
“双手空空。”禛南看他,无端记起那盆被折了枝的花,膈应的很,“不是还债的,那是讨打来了?”
不待单杰再说,禛南回身催促看戏的牧轻雪回院,“你日后遇见他,甭搭理他,整日没个正经,嘴欠手也欠!”
牧轻雪没应,兴致阑珊地跟在后面入了院,单杰靠回门侧的红墙,伸长脖子喊道,“王爷也在——!”
木箱沉重,禛南一人又推又拽,牧轻雪屈腿坐在廊下,无半点帮忙的意思。院门外的单杰听闻院内响动,露头观望,正巧对上牧轻雪,单杰当即扬眉一笑,痞味十足。
禛南一刻不停,归置冬衣收好箱子,继去打水浇花。牧轻雪不知何时搬回坛酒,仰头豪饮间赏看禛南忙碌的身影,发问道,“他欠了你什么。”
禛南动作不停,鬓发流淌的汗珠打湿了他衣领前襟,“他折了院里的花,这花花草草的都是娇贵物,我就是个舞刀弄枪的大老粗,为了养它废了不少的力,我日日呵护,小心又小心,他一来就给老子折了!”
禛南越说越气,干起活来也越加卖力。
“那你挺有天分。”牧轻雪看他虎口指腹的厚茧,笑道,“真人不露相啊。”
午时已过,两位主子没有一点动静,禛南先命膳房将饭菜温着,回来时见牧轻雪抱着酒坛躺去了树下的榻椅上。
牧轻雪被摇醒,脸上带有微醺的红,有些懵,“你推我?”
禛南指向紧挨万安所住房间的一间偏房,“进去睡。”
牧轻雪撇嘴,闭眼不动,“这里凉爽,空气好,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门外的单杰靠在门边,对院里的两人吹哨,“禛南,你变了不少,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滚!”
万安还在睡,散下的发更显年少,像没长大的孩子,睡得没心没肺。叶子宸压住万安去摸他的手,放在手心搓揉,唤道,“该起了,小家伙。”
万安偏头,抬起另一只手打在叶子宸脸上,迷糊间念道,“别吵。”
叶子宸转手改捏万安的鼻,万安睁不开眼,他累坏了,拍在叶子宸脸上的手掉落,去打他的手,软趴趴的,像挠痒痒。叶子宸叹息,披上外袍到正厅冲门外唤了声,禛南始终都在院里候着。
“去备热水”叶子宸道,“再叫单杰进来。”
单杰进来时,面对滚落满地的葡萄还有碎盏镇定自若,“王爷。”
叶子宸头未戴冠,也未束发,任凭墨发自然披散,叶子宸也不在乎,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只着了里层的一身白,气势却丝毫不减,“一会儿你带上禛南,将军府由你继续盯着,叫禛南盯着除妖师那帮。”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报。”单杰道,“属下发现昨夜潜入将军府的那些人里,耳后方纹有图腾,是蛇纹。”
叶子宸扣敲在膝上的手一顿。
“和国师小臂内所纹相同。”单杰强调,“属下看的清楚,不会错。”
叶子宸沉吟半晌,周身泛涌浓戾的气息,是种无声的压迫,单杰等的煎熬,只听上座的人道,“你和禛南先盯紧了人,不可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细无巨细,一一禀报。”
叶子宸拨开珠帘,到里间把人抱起,万安浑噩中从正面抱住叶子宸,叶子宸一手托起人,一手将背后披着的宽袍扯下,遮盖在万安身上,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树荫下的牧轻雪酒气冲天,此刻她是真醉了,迷离之际瞟见叶子宸好似抱着什么,去了长廊尽头的一间小屋,他望向那处的矮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傻笑着呢喃,在一声轻飘飘的“姑娘”中沉沉睡去。
万安在池水里方显清醒,叶子宸在热气喷腾的池水里抱着他,太热了。
池里的水太热,方才有些清一醒的人,被热气一熏,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过热的水泡时间过长不好,叶子宸伺候人洗完,给自己随意擦了擦便带着人回去房里。万安睡得太久,不可再睡了,叶子宸在万安额间弹个响,“天黑还要不要睡了。”
万安盘腿坐在榻边,还是懵的,叶子宸取过方巾为万安擦发,乖顺听话,任凭如何揉搓也不反抗,叶子宸瞧着人呆呆傻傻,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坏心眼的将手伸到万安眼前打了个响。
万安受惊,下意识向叶子宸身上靠去。身边传过一声闷笑,万安皱眉扁嘴,用头撞向叶子宸,叶子宸不躲,由着人撞,他则闷闷的笑着,万安羞的直接埋进叶子宸的胸膛,不动了。
叶子宸在万安背上拍了拍,“饿吗,吃些东西。”
“嗯”万安身上的懒劲儿没散,愣了会儿问,“什么时辰了?”
叶子宸推了推赖在自己身上的万安,“再等等,可以同晚膳一起用了。”
万安半睁着眼,“那就劳烦将军伺候。”
“胆子肥了,嗯?”叶子宸掐起万安脸上的嫩肉,感觉像是胖了些。
正厅桌上是禛南走前从灶房拿回来的,有万安最爱的梅花烙,叶子宸见他吃了不少,怕人撑着,夺下盘子丢去床侧的矮桌。
万安嘴馋挑食,不喜则一口不肯动,反遇喜爱的,吃撑也觉不够。仙京时,坤泽怕他撑坏自己,特定命人看顾万安饮食,为此时感头痛。
叶子宸环住黏过来的万安。
万安笑着举手够过叶子宸发,绕在指上,怡然自乐,“单杰呢,回来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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