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怀疑
十二月初三那日,京城下了场大雪,随着这场大雪而来的消息是颜妃薨逝了。
颜妃留了一封信自悔信,给南帝。
信上,她承认下了所有的罪,她以一死但求南帝不要再追究此事,只要南帝还有将皇位传给大皇子的念头,这事就不能追究,否则定然会牵连到大皇子,大皇子就难以被立为储君。
毕竟颜妃自缢了,南帝失去了儿子,接着又失去了陪伴多年的女人,本来身体不太好,如今病情又加重了许多。但为了将此事了结,召了姜元景入宫,五皇子的事不用再查下去,等明年春时找个人顶罪就好。
“皇兄,母妃的死,我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在父皇看来,我们是不知道母妃害死五皇兄之事。你我身为母妃的子女,得知母妃无故自缢,怎能不动声色?”
办完颜妃的葬仪后,还尚未脱下身上的缟素孝衣,昌平公主就小声的提醒姜元昊。
兄妹二人从那台阶上一步步的往下走,外人看来这兄妹二人伤心欲绝。
的确,是有些伤心难过的,还有些自责,死的毕竟是他们的亲娘。
“我早有此想法,先前是母亲的葬仪,为人子女,理应以孝义为先,先让母妃入土为安。既然母妃已经下葬,我们自然要去同父皇问个明白。”姜元昊道,这事就算他没有想到,他身边那么多的谋士,早就与他提醒过了。
兄妹二人立即去了章德殿里见南帝。
经历几番打击,南帝愈发见苍老之状,鬓间都有了好几缕的白发。
“父皇,儿臣想问,母妃为何自缢?”见到南帝老迈,姜元昊并未生出对父亲的关怀之心,“儿臣已经私下询问过母妃身边伺候的人,他们皆不知母妃为何自缢,只说,母妃自缢的那一晚,见过父皇。”
明知南帝身体不好,姜元昊却还是句句质问的话。
南帝也没因为姜元昊的质问而不悦,只是无奈叹气,示意姜元昊和昌平起身来。
“你们倆的母妃做错了事情,该死,此事,朕不想牵连到你们二人。如今人死事了,你们也别再过多追问了!”
“父皇,母妃到底做错了何事?”昌平不死心的追问道,眼中含了泪光:“昌平只知道母妃病了许久,连床榻都下不了,她能做什么错事?”
说罢,红了眼眶,眼泪珠子像断了线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颜妃葬仪这几日,昌平可是哭得很厉害,那伤心之状令人动容,此时,她的脸色都布满憔悴。
南帝又连叹气两声:“唉!真是造孽!你母妃做的这错事,全都是为了你!”说完指向姜元昊,“你母妃担心元曜娶了赵承玉后,危及你的地位,才会下手杀了元曜。元曜可是你的兄弟啊!”
南帝此话一出,姜元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大声替颜妃辩驳:“父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母妃怎么可能会做出杀害五弟的事?别让什么脏水都泼到母妃的头上?”
语气里还有几分气怒。
“证据确凿,你母妃也亲口承认了!她自缢,也是怕此事揭开来危及到你。”南帝说完,将颜妃留下的那封自悔书给姜元昊看。
姜元昊看后,仍旧摇头不敢相信:“不……不是这样的……母妃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父皇,还请父皇明察,一定要还母妃一个公道!”姜元昊坚持相信颜妃,跪在南帝面前恳求道。
既然姜元昊把戏做得这么足,昌平公主自然会更好的配合,亦是哭着恳求道:“父皇,昌平也相信母妃。母妃平日里是不太喜欢五皇兄,可顶多就是苛责几句,怎么会杀五皇兄?”
“朕明白你们倆孝顺,相信颜妃。但这事,证据确凿,人的的确确是颜妃所杀。”南帝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姜元昊、昌平两人面前,将二人从地上扶起来,又劝道:“此事已经过去,你们二人就算再悲痛,也不可再去查元曜的死,免得再起风波,波及你二人。”
尤其,他在姜元昊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嘱咐道:“昊儿,朕对你寄予厚望,以后这江山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千万不能糊涂。”
“身为儿子,母妃蒙冤而死,儿子岂能不管不顾?”姜元昊态度坚决,似非要将此事查个明白。
昌平劝了姜元昊一句:“皇兄,母妃自缢,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了,影响皇兄。你不能辜负母妃的一片苦心,我们都相信母妃是无辜的,这事,我会让人暗中留意,一旦查到能证明母妃清白的证据,再揭开不迟。”
“昌平说的在理。”南帝赞赏的看了昌平一眼。
未能为母伸冤,姜元昊一脸懊恼悲痛,无奈的离开了皇宫,回了他的大皇子府。
虽然,五皇子的死过去了,但颜妃死了,他在宫中少了个能在南帝身边说话的亲近人,对他而言,到底是损失重大。
不过,昌平在庞遗世的教导之下,看多了赵承玉曾经的处事,渐渐有了些赵承玉的模样,尤其是在宫闱争权这事上,无需姜元昊那边开口,她就搬进宫里住下,住在颜妃的住处。
那儿是她母妃的院子,一来,体现得她对母亲的孝心,二来,南帝近来一直病着,她身为南帝最宠爱的女儿,自然是要在旁伺候汤药。
她此举既能博得南帝好感,又能在南帝跟前说姜元昊的好话,还能阻拦那些别有用心的嫔妃接近南帝。
“殿下有昌平公主相助,这皇位必定是殿下的。”姜元昊的谋臣高兴的与姜元昊说道。
对此,姜元昊一扫愁虑,心情舒畅许多。
“父皇病重,也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齐王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姜元昊皱眉问道,前几日传来的消息齐王府那边太过平静了,好像卫谏娶了赵承玉之后,脑子里就只有风花雪月,连着后院里的事都多了起来。
“齐王府看似平静,但有一点,殿下没有注意到。齐王无嗣,赵承玉在很努力的与齐王‘造人’。”说话的人,语气里有几分调趣的意思。
“庞先生那边递过一个消息过来,好像是赵承玉的身体不能受孕,此事赵承玉并不知晓,另外齐王后院里明明还有好几位侧妃,但他却只碰了赵承玉一个女人,只要他不去碰别的女人,他就难能有子嗣,在争取皇位这上面,他就要落于下风。”
听得这话,连姜元昊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你们说我这个弟弟是什么心思?为了个女人连江山都不要了?”姜元昊嘲讽道,“就让他好好的处理着后院的事情吧,宫里那边,我们多盯着些。”
齐王府后院,的确出了不少事。
卫谏这段时间也的确被后院的事耽搁着。
萧清薇不是个安分的人,刚进府里来时表现得与世无争,安安分分的,平时就陪着萧清柠玩,这么些日子后,她摸清了齐王府的人物关系,把各个地方都了解得透彻了,就开始按耐不住要出来作妖。
前两日,萧清柠吃错了东西,一直腹痛不止。
荆大夫忙着卫谏安排的重要事情,没过去给萧清柠看诊,这出诊的人就成了纪洛城,纪洛城每天都在忙着赫连南丞调理身子的事,入冬后,天气寒冷,赫连南丞的身体渐渐就又有些不好了,纪洛城几乎是忙得焦头烂额,萧清柠那儿就有些懈怠。
只是个拉肚子而已。
纪洛城就开了个治拉肚子的方子,给了萧清柠的丫鬟,吩咐去熬药。
可萧清柠吃了这方子两日了,也没什么起色。她拉了两天,气色是越来越差,吃了东西就拉,索性就不吃不喝,这样次数还少些。
折腾了两天,萧清柠整个人瘦弱了一大圈,躺在床榻上动不得,脸都成了菜色了,奄奄一息的。
为这,萧清薇心疼亲姐姐,闹了起来,说赵承玉嫉妒她姐姐占了正妃的位置,特意找了个心腹大夫来,不给她姐姐治好,就这么拖着,折磨她姐姐……
萧清薇哭闹得大,还闹到了卫谏跟前去。
卫谏正好无事,就一道过去看萧清柠,他这一看,萧清柠那痛苦的模样,原先珠圆玉润又红淡脸瘦了一大圈不说,脸色都苍白泛黄了。
他立即让人去请纪洛城过来。
纪洛城又不是他齐王府的大夫,偏偏卫谏派人去请,她又忙着赫连南丞药浴的事,直接给传话的人说:“拉肚子又不是要人命的病,等我给赫连公子忙完了药浴,再过去。”
愣是直直的让卫谏等了大半个时辰,纪洛城才姗姗来迟。
纪洛城给萧清柠诊了脉后,又开了先前的方子。
“纪姑娘,这方子能成吗?姐姐她用了这方子都两日了,也没见半点成效?”萧清薇有些不相信的语气问道。
“没理由吃了两日还没好。”纪洛城皱眉疑惑,她虽年纪不大,但是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十分有把握,“你们不会故意不想好,偷偷的换了药吧?”
反正一个拉肚子,闹了这么几天,纪洛城细眯着眼睛,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她是从风月楼里挑出来跟在赵承玉身边的人,赵承玉的身边,任何事情都不会简单,她明白这理。
“纪姑娘什么意思?姐姐的药都是我亲自熬的,又亲自喂着给姐姐喝下的,绝不可能出错?莫非,纪姑娘是怀疑本妃吗?”萧清薇生了气,愤怒的眼神瞪着纪洛城。
“我没说你。”纪洛城有点儿心虚,她是个大夫,不擅长这些。
“我看,莫不是纪姑娘的主子对纪姑娘有什么吩咐,想害我姐姐。”萧清薇眼神凌厉,怀疑问道。
卫谏看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寸步不让,他脸色略有些阴郁,对屋子里的侍女吩咐:“去请荆大夫过来。”
赵承玉一开始不要正妃之位,之后又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卫谏不想去怀疑赵承玉,但是,赵承玉的确是为了她所筹谋的事情,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若是萧清柠死了,她就名正言顺的成为正妃,接着再成为皇后。
尤其是纪洛城磨蹭不肯来给萧清柠诊脉,让卫谏心里的怀疑又加深了些。
荆大夫很快赶来了,他给萧清柠诊脉过后,开出了跟纪洛城差不多的方子,同时也看过纪洛城开的方子,觉得没问题。
纪洛城不是常年浸染在权势争斗当中的人,受了委屈不会忍着,她对着卫谏和萧清薇冷哼了一声后,回了赵承玉的院子,便将这事同赵承玉全都说了。
“那个萧清薇怀疑我也就罢了,我又不与她计较。可今日殿下那做派,分明也是怀疑我。我只是个大夫,行医救人,没有什么心思,那个萧清柠又与我无冤无仇的,我怎可能去害她!”
“他那是怀疑我了。”赵承玉道,“你是我的人,你做的事,自然都是我吩咐的。”
赵承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眸光冷了冷。
不过想想也对,她与卫谏本就是敌人,萧清柠的病牵扯了纪洛城进去,像他那等筹谋周全的人,必定会怀疑她又没有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纪洛城才告状,卫谏后脚就来了。
赵承玉给了他一个冷脸。
“我来与你道歉,是我不该对你生疑。”卫谏态度还算诚恳,开门见山的承认自己对赵承玉起过疑心,没有半分狡辩。
“是道歉,还是试探?殿下心思玲珑八面,城府极深,我可猜不透。”赵承玉冷声道,阴阳怪气的。
“你心中筹算着天下,清柠是正妃,你又想着皇后之位,清柠死了,对你有好处。我一直知晓你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卫谏颓败的解释,他不想与赵承玉有任何的误会,哪怕自己说出的这番话,会惹怒赵承玉,但他还是实话实说。
“也就是说,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赵承玉呵呵冷笑,清冷的目光看着卫谏,“依着你的话,萧清柠总有一日会死在我的手里,她以前救过你,与你有情分,既然知道我会杀了她,你又如何办?”
“护着她?拦着不让我杀?或者是,在我杀了她之后,你再杀了我替她报仇?”
“玉儿,你冷静!”卫谏懊恼起来,他明知道赵承玉的倔脾气,是个说一就能说道二的人,“我不会让她拦着你的路,适当时机,让她假死,送她离王府。”
赵承玉又是一声冷笑:“所以,你今日不是来同我道歉,只是来告知我,萧清柠不会拦了我的路,让我不要再对她动手?”
她了解卫谏来道歉是诚诚恳恳,可她偏就要曲解他的意思,胡搅蛮缠。
“从北朝灭了之后,你表现出处处护着我,深爱着我,可其实,你从来都不信我,你这样的爱,能有几分真?”卫谏,也别怪我铁石心肠,不会被你感动。
“不,我信你,是我以为你为了皇后之位,为了北朝旧族,可以做到这一步。既然你没有要害清柠的意思,此后清柠出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怀疑你。若没有掺杂那些利益纷争,清柠的病,我绝不会怀疑你半分。”卫谏诚恳的道,目光真切看着赵承玉。
他与赵承玉之间,好像距离越来越远一般。
“其实,你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了解我。”赵承玉凉薄的道,吩咐了人请卫谏离开。
她努力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卫谏的怀疑,他怀疑,与她又何干系?他们倆本就是敌对的人,卫谏对她有所怀疑乃是情理之中。
等得卫谏离开之后,瑾儿才领着一个眼生的侍女过来。
“萧清柠的病,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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