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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险进鬼门关


  等卫谏匆忙跑来,却见瑾儿正服侍着赵承玉梳妆,赵承玉面色红润,并无半点不妥。
  他怒瞪了方才那报信的下人。
  下人只显惊慌之色,惶恐不安。
  卫谏脸上的担忧之色敛起,换上惯常的冷漠,既然已到了这儿,他断没有转身走掉,连个招呼都不打的道理,微微躬身道:“见过长公主。”
  “卫谏,你何时变得与本宫这般客气了?”赵承玉侧过头看向他,问道,手里拿着那支紫檀木簪子,递给了瑾儿,道:“收起来吧。”
  卫谏在那紫檀木簪子上看了片刻,随即恢复一身的冷肃,道:“奴才对长公主先前多有得罪,甚是惶恐不安,奴才在此向长公主赔罪。”
  “听说你在姜地一直有个侍女随身伺候,还将那侍女带回京城来了?”赵承玉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卫谏答下,并无别的解释和神色,只躬身立在那儿。
  倒是随着卫谏过来的长风插嘴解释了一句:“就是个普通女子,爷待她也不亲近,那时爷在姜地遭人……”
  他还未说完,卫谏就呵斥了他一声:“我与长公主说话,何来你插嘴!”
  长风便闭嘴不言。
  “奴才还急着去向皇上复命,就此告退。”卫谏躬身道,便要走。
  他刚出房门,就见一侍女领着大夫匆匆跑来,喊道:“瑾儿姐姐,大夫来了!”
  卫谏不由又停住脚步,随着大夫进了房中,伫立未走。
  大夫前来给赵承玉诊脉许久,面露疑色,又是惊异,宛若吓着了一般,不敢言语。
  赵承玉见大夫此面色,便觉其中定然有事,屏退左右,屋中仅留下几个心腹之人和卫谏,才问大夫:“荆大夫诊出了什么,请明说,此处并无外人。”
  荆大夫本就是卫谏的人,自然不会瞒着卫谏,如实道:“在下诊出长公主似有滑脉,像是怀孕之兆。”
  卫谏已露出惊喜之色,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此说来,本宫近来身子不好,乃是有喜所致?”赵承玉问道,她并没特别高兴,卫谏是个太监,她怀了身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荆大夫仍是眉头紧皱,继续道:“长公主的症状并非是有喜所致,而像是中毒,但在下也说不出个缘由来,中的是什么毒,中毒有多久,但应当不是致命的毒药。”
  听完荆大夫所说,赵承玉着实大惊,她这好好的,怎会中毒?
  仔细想想,她这头疼、身子不妥的毛病也有些日子了,先前太医诊过脉,说是身子虚,寒凉入体,也不知那时候是不是已经中毒?
  荆大夫医术高明,前些日子也替她诊脉过,都未查出她有中毒症状。
  “想来是有人在你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卫谏沉着脸道。
  正好熊婉秋抱着古琴过来,卫谏冷如寒冰的眼神落在熊婉秋的身上,冷声道:“这女子可是江南熊知府的女儿?”
  等熊婉秋吓得腿一哆嗦,跪了下来。
  “是的。”瑾儿答道。
  “她父亲牵连在江南案中,父亲被问斩,家人没入奴籍,家产被查抄,她自己也沦落无处可去。这样的人,长公主也敢放在身边?”卫谏怒道,难道赵承玉完全不知道防备吗?
  江南案乃是他所查出,杀她父亲的乃是皇家,她怎可能不怀恨于心?
  亏得赵承玉身在皇家,又是经历过宫闱争斗的人,怎么会这般不小心?
  卫谏说罢,便喊了人来将熊婉秋拿下,要将其拷打逼问。
  赵承玉急忙制止:“慢着,本宫相信婉秋,她不是那样的性子。她若是真恨,应当也是恨卫谏你,而非本宫。本宫从她的琴声中听得出,她是个至纯至性的女子,明是非黑白的人。”
  若熊婉秋当真有害她的心思,就不会在她醉酒头疼难忍时一直抚琴舒缓她的头疼,赵承玉那时候可留意过,她的手指都被琴弦磨破了。
  还有,熊婉秋若要杀她,不会只用慢性毒药。
  赵承玉也怀疑自己中毒应当有些日子了,那时可还未曾接触到熊婉秋。
  到底是何人给赵承玉下的毒,一时也查不出来,卫谏只能将卫府里的人排查了一番,平日里赵承玉的起居饮食都仔细着盘查。
  荆大夫暂时只能写了个解毒温补的方子让赵承玉先喝两剂药,还不知中的是什么毒,只能慢慢调理。
  到夜里时,松儿就来与赵承玉禀:“公主,府中新来的那个厨娘跑了!奴婢已经叫人去盯着。”
  “不必盯着了,她活不了,更不可能带着你安排的人找到暗中指使她的那个人,把人撤回来吧。”赵承玉略一想,便与松儿道。
  松儿刚出了屋子,她派去盯着厨娘的那个侍女就匆忙回来,与她道:“松儿姐姐,那厨娘死了,我才跟了她一条街,她就被人暗杀了。”
  卫府戒备森严,尤其在出了赵承玉中毒一事后,防备比以往又要森严几分,一个厨娘却能够在此时逃出去,想必是有人在外接应她,接应她并非是为救她出去,而是让她逃出去后,好下手杀她。
  这样,赵承玉中毒的事就没办法查了。
  “公主,这是杀厨娘那人使用的暗器。”松儿将一枚打造精致的梅花镖递给赵承玉看。
  赵承玉看那梅花镖制作得十分精致,边刃有很细密的锯齿倒刺,中心还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若是一般刺客杀手,只要暗器用得顺手便好,而这枚梅花镖,且不说制造工艺不简单,还刻意雕刻一梅花为标记,想来此人身份非富即贵。
  暗器上没有沾毒,夜色中能够一镖将那厨娘一击毙命,暗中跟着厨娘的侍女还未能发现他的踪迹,此人是在极远的地方投射暗器,眼法稳准,功夫极高。
  当然,想要她性命的人,也都不是些简单人物。
  “背后指使之人自然是已经知道公主已察觉下毒之事,但此事还是不宜声张。”卫谏与赵承玉道,幽冷的目光将深情藏匿得很深。
  “本宫明白。”赵承玉道。
  随即两人沉默了很久。
  卫谏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神更加复杂。
  他俩的之间竟然已有了个孩子,尽管两人如今相处像是隔着万千沟壑一般,可这个孩子的出现,让两人同时慌乱了手脚,卫谏心中刻意对赵承玉筑起的高墙瓦解出一道残垣来,想要走近她,想要像平常男子那般在得知自己初为人父时欣喜狂乱,想要将她和孩子抱在怀中,呵护、保护……
  然而,他不能这样做。
  “长公主,奴才是太监,您不能有孩子,您怀孕的事若传出去,别人便会以为孩子是某位面首的,于长公主的名声终究不好。”卫谏为难的开口道。
  赵承玉心中一凉,他还真说得出这话来懂?
  她这腹中的可是他的骨肉啊!
  虽然,她也深思熟虑过,她留着这孩子不仅仅是关乎名声之事,甚至会动荡朝堂,她与赵承桓本就关系紧张,赵承桓对她也早有怀疑之心,此时她若生下一个儿子,朝中大臣想来会更加觉得她有争权夺位之心。
  所以这孩子不能留,可是,听卫谏与她说出这话,她还真觉心寒。
  她面色微冷,道:“本宫知晓轻重,这孩子,本宫不会留着。”
  卫谏眼神中闪过挣扎心疼和犹豫,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开口让赵承玉留下孩子,这是他与赵承玉的第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他和赵承玉之间就有了个羁绊和联系,以后或许赵承玉再怎么跟他撇清关系都撇不清。
  不敢在赵承玉房中多呆片刻,怕自己不忍。
  他立即就走了。
  赵承玉也寒了心,不曾想自己想要以色来接近卫谏,让卫谏爱上她,臣服于她,却未曾想到,自己会怀上身孕。前几次被卫谏凌辱,不知他的身份,后来知道了,她都有喝避子汤的。
  老天爷戏弄,这般都还能怀上。
  卫谏心硬如铁,连得知她怀上身孕,都不曾对她半分示好体贴,她想来是无法打动卫谏。
  第二日,赵承玉又搬回了后院女眷所住的寝房。
  瑾儿端了落子汤药来,递给赵承玉,赵承玉正要喝,就听得侍女来禀话说:“公主,赫连夫人来了,要见您。”
  “白新月?她来做什么?”赵承玉一疑,她没去找白新月,白新月还找上门来了。
  正觉这汤药微烫,此时喝了汤药再见白新月,想必是要露出异状来,便将药碗放下。
  “让药凉一凉。”便先去见白新月了。
  白新月仍喜穿素白衣裙,好似雕刻得她是个纯洁无暇、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今日相见,她已不再是先前赫连府闹鬼时那般惨白疯状,而是亭亭玉立,婉约绰姿,面色虽不十分红润焕发,却显风情柔弱更惹人怜惜。
  想来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已调养得不错。
  “你来找本宫何事?”赵承玉轻笑。
  “长公主如今看我这般好,难道就没有想在用些法子来折磨臣妇?”白新月笑着道,语气和眼神里满带挑衅。
  “怎么,你是来本宫这儿讨罚的?”赵承玉道,也不知这白新月心中又打着什么坏主意,“你是要本宫罚你打一顿板子,或者让你到本宫身边来为奴为婢,又或是让本宫将你送去春风十里小住些日子?”
  虽是这般说,赵承玉此时倒还未想过要为难白新月,此时还不是时候。况且,她对赫连南骏没了执着,白新月是死是活,她倒真不在意。
  只是,素来白新月但凡在她面前出现,必定都藏着祸心。
  赵承玉刚要叫瑾儿打发了白新月走,就听得下人跌撞跑来说:“赫连将军闯进来了!”
  白新月侧身便见赫连南骏怒气冲冲的已经到了院子里,她一改方才挑衅的神色,一脸哀婉委屈,刚过来的赫连南骏当即关心的将她拥入怀中。
  此刻看来,赵承玉是那等欺辱弱女的恶毒女子。
  在赫连南骏的眼中,赵承玉一直便是这样的人。
  “没事,有我在,你不必怕,她不敢将你怎样!新月,我会用生命护你。”赫连南骏安慰着怀中柔弱好欺的白新月,他那话是说给白新月听,却更像是在说给赵承玉听。
  赵承玉见白新月这番作态,更是厌恶。
  却是又听得白新月凄楚道:“将军,长公主说了,先前府中闹鬼一事便是她命人在装神弄鬼恐吓于新月,如今,她又要想别的法子来折磨我,要将我送去春风十里为妓。新月深爱将军,可当真受不了这些欺辱了,还不如一死了之,也莫坏了将军和长公主的君臣之谊。您就让新月死了吧……”
  她哭得尤其委屈可怜,莫说赫连南骏心疼,就连赵承玉都有些心疼,到底是什么狠毒的人将她那等楚楚可怜的女子折磨至此?
  是她赵承玉吗?
  赵承玉险些要认了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蛇蝎狠毒女子!
  她正要开口嘲笑一番,却见赫连南骏愤恨得怒火中烧,只盛怒咬牙切齿问她:“赫连府先前闹鬼,当真是长公主让人做的?”
  他目光灼灼,即便是盛怒之下,仍旧残存着些希冀,愿不是赵承玉所为,哪怕真是她所为,只要她说答一句“不是”,他亦不会对赵承玉如何,忍下这口怒气来。
  “没错,是本宫所为,她心中藏了太多祸事,自然怕小鬼作祟……”
  赵承玉这话还未说完,赫连南骏就气急一掌向赵承玉劈来,正打在她腹部,她虽懂骑射之术,却也只是不擅武功的女流。而赫连南骏武功高强,他这一掌又是在愤怒之下所出,未注意轻重,一掌落下,赵承玉竟被拍飞得后退数步,趔趄后,坍塌倒地。
  赫连南骏出手快,旁边的侍从也未曾料及赫连南骏真敢在卫府当中对长公主动手,故而防备松懈,未能及时挡下。
  那痛,如彻入心扉,将她身体里的骨头都要打碎了一般,赵承玉倒地后,腹部疼得要她命似的,脸色也是一下子惨白。
  赫连南骏只在怒火上,瞥见赵承玉受伤脸色苍白,心中一痛,但他咬牙狠心让自己视而不见,不为其所动,赵承玉拥有权势,出身高贵,身边为她卖命的人的无数,白新月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他。赵承玉蛇蝎狠毒,玩弄权势,而白新月善良无辜。
  白新月是他的夫人,他必须一生一世保护她。
  赫连南骏抱着白新月才出院子,仍旧远远能听到素来静谧温婉的瑾儿因极其激动担忧大声嘶喊得嗓音都变了:“快!叫荆大夫来!”
  赵承玉痛得要晕厥,但她紧咬着牙,但觉自己要支撑不住了,就握紧了拳头,让指甲掐进了肉缝里,甚至渗出了血来,她都得让自己清醒。
  下身已有湿稠黏糊的感觉,她知道,赫连南骏那一掌,让她免了喝那碗落子汤药。此刻她的疼痛让她的意志和神思更加清明坚定。
  她是舍不得这个孩子。
  虽然她与卫谏关系如冰,可这个孩子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与她是血脉相连。
  荆大夫匆匆赶来,一番忙活,让侍女给赵承玉灌了好些药,他虽医术精湛,却面对赵承玉今日之状,也不由紧皱眉头,忧思忡忡,焦躁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公主现在正是危险之时,喝落子汤本就会让怀孕妇人疼痛难忍,可此番公主所经历的疼痛比落子汤更甚百倍,我已在刚才的药中加大了安神止痛的剂量,眼下就怕公主会疼得撑不过去,抑或是血崩……”荆大夫说此话的时候,额上细汗淋淋,脸色也不免苍白惶恐。
  若长公主殁,不知会发生何等翻天覆地大动荡。
  赵承玉痛及,加上药效发挥,渐渐昏睡过去,但昏睡之中,仍旧疼得眉头紧蹙,由是瑾儿这些侍女看着,都纷纷哭红了眼,很不得替她分担些疼痛。
  卫谏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屋中的一切,虽他面上无色无动,可心中早已卷起波涛汹涌,忧之,疼之,恨之。
  跟在他身旁的长风见此都不由心软:“爷,您暗中帮着白新月到府里来,让赫连将军也顺利进了府里,如今发生这一切,您看着,当真不心疼吗?”
  “此番发展,不是对我们最有利吗?若长公主真死了,赫连府必要为其陪葬,若她还能活着,必也恨极了赫连南骏,再不会对他有半点妄想……”他自恃将这话说得冷血无情,竟不知,话落时,他已眼眶含泪。
  “爷,您又何必自欺欺人。”长风叹了声,转身走了。
  其实,卫谏也什么都没做,这一切也不是他安排的。他只是太了解白新月的心性,又太了解赫连南骏的为人,不过是在白新月和赫连南骏闯进卫府时,未派人加以阻拦。
  他还是没能忍住铁石心肠,到了房中陪在赵承玉的身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她死,他一直想要的是守护她一生太平,哪怕日后这天下战火纷飞,他都不愿赵承玉受到半点伤害!
  赵承玉昏迷了一日都未醒来,卫谏一直在旁照顾。
  荆大夫说:“生死由天,只是老天爷多半是眷顾不来了。”
  其意很明显,生机渺茫。
  消息传到宫里去了,赵承桓和皇后连夜来了卫府看望赵承玉。
  赵承桓此番见到赵承玉不免也红了眼眶,思绪良多,以往他的这个皇姐气势嚣张,霸道专横,是能够左右朝堂政权之人,而如今躺在那儿,脸上没了半丝血色,与死了无异。在深切的感知到他的皇姐要死了,要离开他了,他是愤怒而伤心的。
  随即就下了旨意将赫连府的人全都下了大牢。
  虽皇权至上,但在他心中,血性醒来,亲情胜过了这天下,皇姐于他,还有恩情。
  “朕若当初就下旨赐婚于皇姐和赫连将军,断也不会发生今日这等事情,皇姐,都是弟弟害了你。承桓知道,姐姐你定是放不下承桓的,承桓年幼,还担不起这江山社稷,若没有皇姐在旁看着,您就不怕承桓犯错,成为昏君吗?”赵承桓亦是哭红了眼,没有了君王的仪态,此时就如平常家庭中的弟弟一般。
  之后,大长公主也领着人过来探望过,还有王叔也都来看过赵承玉。
  说来这京中的人都恨不得赵承玉死,可她真要死了,众人还是惶恐的,怕赵承玉这一死,会出大动乱。
  好在,赵承玉两日后,悠悠醒了来,算是暂无性命之忧。
  众人才送了一口气。
  赫连南骏那一掌虽重,却是还不至于要赵承玉性命的,只因他那一掌致赵承玉小产,所有的剧痛都因小产所引起。荆大夫对赵承桓那儿说的是赵承玉因中毒长久,身子一直懒怠,本就早已伤了根本,赫连南骏那一掌才险些要了赵承玉的性命。
  另外,荆大夫隐晦同赵承桓说起,赵承玉此次损伤过重,即便调理好了,往后怕是也难有子嗣。
  赵承桓脸色阴沉下来,只与荆大夫吩咐了一句:“瞒着皇姐,切莫让她知道了伤心。”
  赵承桓随后又遣了宫中太医去与赵承玉诊脉,得出的结论亦是赵承玉失血过多,伤及女子根本,恐怕往后再不能生育。
  同样,这事,荆大夫也禀了卫谏。
  卫谏听了后,沉默懊悔良久,竟不想,那是他和赵承玉之间唯一的一个孩子,却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没了。
  冗长的静寂后,卫谏嗓子喑哑开口:“这事瞒着。”
  “皇上已经知晓。”荆大夫如实回答。
  “他不会透露的。”
  等赵承玉得知赵承桓将赫连府都下狱了,便忙与赵承桓说,让赵承桓为社稷着想,放过赫连府的人,总归,她也没死。
  赵承桓气已消,虽然没了要将赫连府治罪的意思,但也没有要就此放过白新月的意思。
  所有的事,都是这个女人所挑起。
  “长公主已无性命之忧,朕不会将赫连府治罪,但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打伤甚至杀死长公主,此事,朕必定要为皇姐讨个公道。那个白新月朕可恕她死罪,但她不配再为赫连夫人,你将她休弃,朕会将她逐出京城,永不得进京!”宫中,赵承桓招了赫连南骏来说话。
  听此,赫连南骏跪下据理力争道:“伤长公主的人是臣,与新月无关,还请皇上责罚臣,免新月无罪。”
  “她怎是无罪?若非是她挑拨是非,你又怎会出手伤害皇姐?她多次伤了皇姐,朕此番处罚,已经是看了你的面子!”赵承桓怒气道。
  现如今,他甚是后悔将白新月赐婚于赫连南骏。
  可赫连南骏却是跪地不起,磕头道:“臣请皇上赐臣死罪,赦免新月,长公主要杀要剐,臣悉听尊便。”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京中虽盛传赵承玉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但他还没见过,只觉有些夸张,他那一掌是使了些重力,但赵承玉也不至于伤得那般重。
  “你的责罚不会轻,但朕对白新月的处置不会改变,爱卿不必再说。”赵承桓态度十分强硬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赫连南骏见赵承桓态度如此强硬,无奈只得恳求:“还请皇上对新月换个惩处,不让臣将她休弃赶出京城。”
  “朕倒是听说那日,白新月是与赫连将军说,皇姐要将她送去春风十里,那即是皇姐的意思,那就这么办好了。”赵承桓总归是对这个白新月十分之厌恶,此时丝毫也不计较赫连南骏的颜面了。
  赫连南骏听此,更觉羞愤,这惩罚,还不如杀了白新月。
  他欲与赵承桓再求情,却被赵承桓冷恨的眼神一瞪,赵承桓气恨道:“你可知皇姐中毒多日,身子早已不好,你那一掌,不但险些要了皇姐的性命,还让她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生育!”
  此消息落耳,赫连南骏尤其震撼!他从不曾想过这样。
  甚至,他心里从不曾真的想要伤害赵承玉!
  自此,他再无旁的话说,失魂落魄的出了章德殿。
  他望着那白玉石阶一层层的往下,回到京城里,自他成亲之后所发生的这一切,他竟没有半点自在,半点快活。
  他会想到曾与赵承玉在疆场上策马奔腾,那般恣意潇洒,畅快愉悦。
  可后来,再没有过了。
  白新月被罚去春风十里为妓半月,而赫连南骏被责罚杖刑一百,降职为守门兵,去看守城门一月。
  大将军夫人却被圣旨所下去春风十里为妓,可不是京城中的一桩笑话。
  虽说赫连南骏此时被降为守门兵,但皇上的气一过,总还是会重用宠信他,故而,即便白新月在春风十里为妓,到底无人敢去嫖。
  赵承玉身体病着,一直还下不了床榻。
  赵承桓此番为她能如此责罚赫连南骏和白新月,她已心感安慰。
  十多日后,赵承玉身体好了许多,能下得了床榻了。
  这日正好又下了雪,她由瑾儿扶着在门口看了会儿外面的雪景,总是在屋子里拘着躺着,她都觉身子要发霉了一般。
  这时,下人过来禀报:“公主,赫连府二公子在外跪着,说要为赫连府恕罪,愿跟在公主您身边做牛做马。”
  赵承玉似是没听见一般,并不理会。
  那下人又提醒了一句:“跪了已有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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