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3
花半没有说话，确认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身子细微地往墙边移动。
周子泥见她有些拘谨，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你为什么这么警惕我。”
“我不想跟你打架。”花半道，心里却想着碰碰运气，万一他是个讲道理的主，没准能谈和，“因为我可能打不过。”
周子泥早就知道为什么，从昨天的事中就可以猜出来，所以表情没多大的变化，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像个奸商在谈生意，“那你说怎么办。”
见他有谈和的意向，花半也不含糊，将已经想了半天的东西一股脑说了出来：“第一，是你那三个朋友先来打扰的我，我是正当防卫。第二，我跟你并不认识，而且以后还要在一个班级至少半年，撕破脸不好。第三，高中很严，打架要开除，考上一中不容易，想必你也不想被开除。”
周子泥盯着她，若无其事道：“嗯，然后呢。”
“所以我希望和平相处，好聚好散。”
“当然可以。”周子泥回的痛快，毫无不犹豫，又迅速补充道：“毕竟我不认识那三个女生。”
当头一棒。
“……”花半瞳孔骤缩，微张着口看着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路过的，根本不认识那三个女生。”周子泥一直笑着，语气却很稳。
花半还在惊愕中失神，许久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又自动播放了一下那天的画面，“那当时你为什么冲着我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周子泥道，“我路过的时候，看着你一个人跟三个人对峙，额头还流着血。”说到这儿，他抬手碰了碰花半额头上的创口贴，“怎么看都是你在被欺负吧。”
花半见他伸手过来，往常的话早就打回去了，大概是愧疚感在作祟，只是紧闭双眼，任由那双手在自己额头上随意摸了摸。
周子泥见她样子，嗤笑一声，“还疼吗？”
“不疼。”花半低头微抿着嘴，清澈的眸里泛着点黄光，沉默两秒，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有些无地自容，但更多的是放心。
“没关系。”周子泥秒回道。
花半觉得他大度，又想到那天自己的一脚，觉得一句对不起不够，就想关心关心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却不知说什么。
好突兀。
下课铃打破了尴尬，花半缓缓起身，“那我先去吃饭了。”她特意提了点速度，匆匆离开了。
食堂里人很多，她点了份米饭，余光瞥到了旁侧的牛奶，愣了愣，后面的人催促她快点，这才离开。
顺便买了瓶牛奶。
吃完饭后，她没有回宿舍午休，而是按习惯向学校天台走去。
上去的楼梯阴暗且污迹斑斑，即使是夏天也会感到有些寒意，但在推开门的瞬间，整个人好像被阳光净化，灼热感袭来。
这里人很少，大概是因为九月天，很热。
她喜欢晴天，尤其是这种大晴天。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将整个人晒在阳光下，看着那瓶牛奶发呆。
——
回了教室，见周子泥已经回来，花半顺其自然走进去，将牛奶放在他的桌上，“送给你，赔礼道歉。”
说完就回到座位坐下，拿出笔和书，一本一本地写名字。
周子泥把玩着那瓶奶，仔细看了看，又扭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半，“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东西。”
“嗯？”花半疑惑，“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周子泥别有深意地笑着，“我怕自己再长高点，就真的比你高两个头了。到时候因为看不见，万一不小心撞了你，你再给我一脚怎么办。”
花半拿笔的手突然顿了顿，继续写，毫无情绪波动，语气平淡，“放心吧不会的。虽然我挺在意身高的，但也不会因此嫉妒个子高的。”
“这样啊。”周子泥扭开瓶盖喝了一口，瞳孔亮了一下，“你加热了？”
“我有病吗大夏天加热。”花半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而且在学校也没地方让我加热。”
“那为什么是热的。”
“……”花半停下笔，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概是来的时候，让它晒了晒太阳。”
周子泥：“……”
——
万万没想到的是，开学第一天就上了课，还留了作业！就连老师也特意嘱咐说晚自习表面上是自由的，但其实就是让同学们写作业的。
虽然不能全天兼职了，但花半联系了当初把她招进来的朱姐，商量了一下说可以晚上兼职三个小时，用的就是晚自习的时间。
一下课，花半就背上书包去了润隆商场，她计算了时间，九点下班，半个小时回到学校，十点半才熄灯，一个小时写作业足够。
“下一位。”花半拿着扫码枪，熟练地扫着商品。
“花半？”
熟悉的声音传来，花半手停在了空中，抬头望，“……”
“周子泥？”
周子泥身旁还有一个人，她看过去，觉得很眼熟，仔细一想是前桌祁明源。
祁明源左右看了看，轻挑了下眉，邪笑起来，猛地拍桌：“这是缘分啊！”
而后凑进花半，“我们要去五楼咖啡店写作业，你去不去。”
花半往后稍倾，“不去了，上班。”
“高中生上什么班啊。”祁明源声音极大，却一下被周子泥拎着后领子拽了回去，祁明源委屈，噘着嘴抬眼问他，“你干什么。”
“怕你骚扰人家。”周子泥拎起零食，打开付款码，“扫吧。”
花半也没多说，拿起扫码枪扫了扫，从机器上撤飞快扯下票，“一共八十六，给你小票。”
“谢谢。”周子泥接过，携着祁明源离开了。祁明源是真的不老实，虽听不清，但能看到他嘴唇跟开了光一样，一直在说话。
晚上人很少，花半的视线也随着他们的步伐自然飘了过去，看了个背影。
直到有一群女生赶去了他的身边，手里拿着奶茶递给他。他侧过头与她们说话，侧脸突然映在花半眸里，清楚地看到他笑了。
少女们面色红润，举止大方，蓝白校服被她们穿的极为合身好看，几人笑着说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些什么，不过花半也没兴趣。
她再次意识到，周子泥这个人，好像真的有点帅，受欢迎也理所当然。
下一位客人到来，她再次拿起扫码枪，说着：“你好。”
再次看过去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九点下班，九点商场关门，一切都变得静了下来。
这里离学校并不远，花半就打算走回去，夏天的夜微风吹拂，不冷不烈，柔和似水，很舒服，所以特意放慢脚步，享受宁静。
不知走了多久，她站在了大门前，呆若木鸡，“……”
为什么关门了？
她凑近，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九点半关校门，十点半宿舍熄灯，请各位同学及时回到学校。}
“……”
完蛋了。初中的时候根本不让出去，所以没人在意几点关门，真后悔。
她苦恼些许，掏出手机，想着给老师打个电话。
可是又想白天发生了那事，现在又夜不归宿，肯定会被记过吧。
“你在这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股男声，低沉爽朗，像是在夜中的弹奏《月亮河》。
花半转头看他，他手里拿着咖啡，银光洒在他的脸上，像个洁白/精致的雕塑，线条硬朗，透着阴寒。
花半想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也进不去了？”
周子泥走近，“不，我不是住宿生。”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子泥盈盈一笑，“怎么，大马路不让人走？”
“倒也不是。”花半语气轻淡，显然对他的任何话都没兴趣，也不想多说。
见她冷漠，周子泥解释道：“我家在这个方向。”
“哦。”
“所以，你进不去了？”周子泥琢磨了一下她那句话，刻意标注出“也”字，又注意了下时间。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花半承认：“嗯。”
“这好办。”周子泥抬了腿，走了几步后停下，扭头看向她，“干什么呢，跟上。”
花半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跟了上去，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了吧。
两人在一扇破旧的银蓝色大门前停下，周子泥将咖啡放在地上，向着门走去，“这个门是旧门，在学校仓库附近，里面有灯，还有很多堆积的桌子，可以落脚。”
他说着，站在门前半蹲下，“来，踩着我上去，抓住那个门上的把手翻过去。”
“……”花半愣在原地，迟疑了片刻。
周子泥见她不动，“你不会这么大了没翻过墙吧。”
还真没。
花半走过去，站在他的旁侧。
“你站我旁边干什么，踩着我的肩膀，我不会摔了你的。”花半淡薄的影子出现在周子泥余光中，他疑惑道。
“谢谢。”花半说道，“但是不用了。”
随后奋力一跃，右手轻易抓住那个把手，用力向上，身子就如燕子一样飞了上去。
周子泥抬头望着她，微张着嘴，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凌厉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有些柔和，淡雅外绕，睫毛敲起泛着银光，身居高处显得格外清冷。
花半顺势左手抓住门沿，一个转身翻了过去。
动作幅度很大，搞的这薄门哐当哐当地响。不过也不用担心，即使是白天，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
周子泥眨了眨眼，直到对面传来落地的声音，急忙起身贴近门，问道：“没事吧？”
“没事。”花半回道，“谢谢你了，我作业还没写，就先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远去的脚步很轻，却步步踏在了他心上，周子泥在原地站了很久，大概是因为喜欢月光，所以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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