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在门卫室和老大爷聊得正欢的高朋望余光猝然瞥到顾喻，他一愣，眉毛登时竖起，中气十足地喝道：“顾喻，你又干嘛去？还没上课呢就打算逃学？”
顾喻停步：“我哪有那么闲？没吃早饭出去买点。”
听到不是要翘课，高朋望脸上表情缓和下来：“嗯，那早点回来。”
他抬手看看腕表，好心提醒道：“还有一个小时上早读，别迟到了。”
“知道了。”顾喻丢下一句就走了。
学校两侧排了一溜小摊，整条街上香气四溢，摊上吃的喝的琳琅满目。顾喻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到常去的那条街巷。
穿过马路拐进小巷子，这个时间点里面都是学生，全部等在各个早餐铺外面。
顾喻要去的粥铺距离很近，没走两步就到了，铺子前的学生不多，不用等很久。
点了双份的粥，鸡蛋和肉包，他又想起昨晚吃的红糖糍粑还不错，于是在这里也买了份。
回到教室发现里面还是只有苏言一个，仍旧保持着埋头做题的姿势。顾喻把早餐放到他面前，对面这才停下笔头，抬起脸。
他的鼻尖通红，手指也红，顾喻微不可察地蹙眉，拿出还比较烫的瘦肉粥推过去：“写什么呢？班长也没做完功课？”
“功课写完了，”苏言合上书本，“这我写着玩的。”
顾喻瞟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几个字，头瞬间就一阵抽痛。他干脆地掏出剩下的早餐递过去，然后低头边吃自己的那份边看手机。
粥很烫，苏言吃了几分钟就热出一身汗，原本冻得发白的脸颊也变得红扑扑。他拉开羽绒服外套露出里面的校服，校服的领口不规则地翻折，将那颗痣遮去一半。
顾喻微微抬头，默默喝着粥。
“顾喻，我能问你件事吗？”苏言咬口包子忽然说道。
含混不清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顾喻眼皮微跳，“什么事？”
踌躇两秒苏言才开口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田静喜欢你？”
始料未及的问题。
顾喻讶然，挑眉反问：“怎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你喜欢我吗？顾喻彻底不明白了。
“周五那天……田静不是跟你告白了吗？”
面前的粥渐渐变温，正适合喝。苏言吃包子吃得有点噎嗓子，喝下口粥才又接着说：“其实我那天并不是故意去打扰你们的，只是刚好经过——”
顾喻有点发蒙，打断他：“你等一下！”
苏言疑惑的停顿。
“你是不是搞错了？副班长没有跟我告白，她那天……不太舒服，还有你怎么知道她要告白？”
顾喻中间磕巴了一下。
怎么知道田静要跟顾喻告白？苏言咬住下唇，温和的眸子黯然。
因为是她亲口对自己说的。
他和田静作为班里的正班长和副班长，相处的时间自然比较多，所以田静常常跟他说许多事。
田静暗恋顾喻，但鼓不起勇气去表白，于是让苏言给自己出主意。
不过每到这个时候，苏言眼底就会划过一丝痛意。
还在高一的时候，他偶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田静，经常从二班门口假装路过，其实是为了看看田静在不在里面。
今年分班的时候看到自己和她在一个班，苏言激动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当夜写下情书想找机会送出去。
结果情书不见了，翻遍书包也没有。苏言压下不安，希望被当成垃圾丢掉。
后面得知田静暗恋顾喻是在考试前几天，她大大咧咧的性格直接把苏言当成了兄弟，什么话都跟他说，却唯独没有对他产生一点恋爱的意思。
周五那天当他在三楼走廊上看到顾喻和田静两个人单独在教学楼后面时，他的心倏地揪成一团，兀自发痛。
他要打断田静的告白，想要她被拒绝，这个邪恶的念头令苏言自惭形秽，也让他心脏怦怦狂跳。
……
等了很久顾喻才听见苏言说：“哦，她没有跟你告白呀？那是我搞错了……”
不是——你这是对待情敌的态度吗？
顾喻撇嘴，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表面好学生，私底下居然对谈恋爱这么感兴趣，这要是让梁娟和变色龙知道了岂不是得气得半死？
他突然来了兴致，想逗逗苏言：“班长，你敢不敢翘课？”
苏言喝粥的手顿住，正色起来：“翘课不好，还有顾喻你今天没有穿校服外套，校领导过来检查，到时候会扣班级分。”
顾喻：“……”你是不是也太好学生了？
“算了。”他摆手，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苏言不准备让这件事过去，他脱下羽绒服，把里面的校服外套也脱了，递到顾喻手上。
顾喻垂眸：“干嘛？”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苏言穿回羽绒服，喝完最后一口粥，“穿上，到时候蒙混过去。”
手上的校服有皂荚香，摸起来顺滑柔软。顾喻想还给他，苏言说什么也不要，只说为了班级荣誉分。
无奈他也只好收下，回到位置上用来蒙住脑袋睡觉。
坏学生余凯泽踩着最后一分钟进教室，他回头朝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张望，确定没有顾喻的身影，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
梁娟悄无声息在另一头盯着他的后脑勺冷嗖嗖地开口：“很光荣是不是？还不快进教室！”
冷不丁的声音吓得余凯泽赶紧缩回身子，悻悻地耸肩，回到座位后才发现顾喻早早就来了。
不过……穿着校服来学校不像顾喻的风格啊。
……
第一节早读课校领导挨个班级来抽查，做好充足准备的学生正襟危坐等待他们的到来，但更多的则是惶惶不安，生怕抽到自己。
“怎么办？这次被查到不会背的人要在升旗台上站整个大课间！”
“啊，不会吧？那样不是很丢人？到时候做操时全校师生都看着。”
“喏你自己看，已经有人往升旗台那里去了。”
教室里不时有学生传递着今天的情报，余凯泽原先趴在课桌上，听到这一嘴立马精神起来，他下意识拉开书包拉链，摸了半天没摸到打印出来的《学生行为准则》，心下一慌。
完蛋，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身旁的顾喻一动不动，依旧稳如泰山的睡觉。
余凯泽长叹一口气，嘀咕着：“没办法了，大不了我陪着喻哥一起站出去。”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顶着冷风，浑身哆嗦站在升旗台下面。
顾喻揉揉睡乱的头发，烦躁地瞥了眼队伍，在他旁边站着余凯泽、宁远、肖尘晨，还有不少一班的熟人。
“操，”他收回目光，面向余凯泽，“你他妈还能干点人事吗？”
余凯泽小声嘀咕：“其实我干的人事不少……”
他被顾喻一瞪，默默停了声。
一班有个打扮叛逆的男生高声和余凯泽打招呼，丝毫没有被罚站的自觉：“凯哥，好久不见你来我们班玩了啊？”
余凯泽挥挥手：“不去了，最近忙。”
“你能忙什么？你在忙下去我们班长可要被新来的帅哥抢走了。哥几个还在帮你盯梢，你要不要来玩啊？”
“是啊，有空就过来玩，没有女人也要有兄弟啊！”另一个也邀请道。
追班长那会儿这帮人没少出力，后来失败了余凯泽的确没怎么去过，一是脸皮上过不去，二是最近确实在忙别的事。
兄弟们都来叫他了，再拒绝就没意思了，于是笑着应和：“行！等咱们站完了我就去你们那里溜溜。”
早读很快结束，之后是课间操。学生们从楼梯口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在距离升旗台有点距离的地方排好队。
全校学生都在这里，看到站成一排的他们都忍不住捂嘴笑。
梁娟等队伍站好，背着手打算去一旁，结果瞟到升旗台上的两个人，顿时脸一黑，瞪了他俩一眼后装看不见。
“我看到梁娟瞪我们了，”余凯泽撇撇嘴，“那个手册是要背的吗？我上大学的堂哥都说不需要，偏偏咱们学校校长要检查，就他事多。”
顾喻还烦着呢，直接不理他。
余凯泽继续说：“检查检查校服就算了，这鬼玩意儿还要查，怎么闲成这样？”
提到校服，他忽然想起来顾喻的衣服：“哎喻哥，你今天怎么知道穿校服了？平时可没见你这么乖。”
学校喇叭开始播放音乐，下面的人认认真真跳起早操，顾喻懒得和他多说，撇开脸不吭声。
他的视线在做操的人群里打转，最后停在苏言身上。
早操要求穿校服，学生们都脱去厚衣服，穿着冬季的校服。只有苏言穿着秋季校服，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顾喻看出苏言很冷，脸颊被冻得通红，不时地吸鼻子，连手上的动作都僵硬迟缓。
在此之前梁娟询问过苏言校服的事，可他只说是忘了穿过来。
一节大课间二十分钟，顾喻他们直挺挺地站了二十分钟。
回到教室顾喻把校服脱给苏言：“穿上。”
苏言原本下意识想拒绝，后面想想也不需要了便没说什么。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是余凯泽最喜欢的，他叫了班上几个人，喊着顾喻一起打球。
几个人在篮球场上你来我往打的畅快，打热了就把衣服扔到一旁。
在局势进入最后阶段时，不知是谁喊了句班长，顾喻条件反射回头看，结果来不及接住飞过来的球导致韧带拉伤。
剧痛使他立马蹲下身。
“卧槽！”余凯泽着急跑过来，“喻哥你没事吧？怎么还分神呢？”
扔球的那人没想到这样还能伤到人，双手无措地站在原地：“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喻哥会……”
顾喻的左腰靠近胯骨那里钻心地痛，一时间站不起来。
本来想说没事，我去休息会儿就好，可是余凯泽非坚持要去校医院。
就在这个空档，他恍惚间好像真的听见了苏言的声音，下意识又要抬头搜寻声音的方向时猛地停住。
这是什么情况？
他缄默作罢，任由余凯泽搀扶。
校医坐在暖气房里闲散地嗑瓜子，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问男朋友晚上出去吃什么的界面上。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掸去身上的瓜子碎屑，她转动椅子回身，只扫了一眼，“伤着了？去那里坐着。”
随手指了指里面的一张床位。
顾喻一手扶腰，一手被余凯泽架着，一点一点踱到床边。
校医戴上手套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又是打球打的吧？你们这群孩子也不知道注意点。”
打球拉伤的事情常有发生，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娴熟地走进小隔间里的药房，不一会儿取出个冰袋递给余凯泽，“拿着，给你朋友敷上，等好些了再拿下来。”
说完又坐回去和男朋友继续聊天。
冰袋丝丝冒着寒气，顾喻无言地撇开头。
韧带拉伤这种小事还要来校医院也就只有余凯泽这个人才能做出来。
而人才本才并不以为然，正笑着用两个手指捏住冰袋的一角冲顾喻挑眉：“喻哥侧过来点，我要下手了。”
“你他妈——”
剩下的声音被冰袋湮灭，顾喻咬着牙忍受，里面的冰块严丝合缝的贴着肌肤，那一块瞬间就没有了知觉。
校医室门再次被打开，苏言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他俩。
顾喻也很惊讶，和他对视了两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余凯泽的姿势不对，忙拍开腰间捏着冰袋的手：“我自己来。”
余凯泽可怜巴巴收回去，控诉他：“喻哥你怎么还嫌弃我呢？我刚刚担心死了。”
“刚刚贴的时候我见你笑得挺开心。”
被无情戳破后余凯泽松开手笑着跳到一旁。
校医又走过来放了两盒药：“这是消炎止痛的药，一天三顿按时吃，平时注意点。”
叮嘱完了她回头：“同学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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